剛剛目睹了一幕再平常、再殘忍不過的現實劇目,零號此時的心情有些低落,有些無力的說道:“這個城市核心,聽起來怎么不是很強大啊……剛才我已經觀察過了,水池里最初的那只越前水母,能級不過是七級下位左右,它產生的幼體能量更低,合在一起還沒有六級中位,這么點能量,能管什么用?”
“是嗎?”凌默詭異的笑了笑,沒有開口解釋,但一看他的表情,零號就知道事情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簡單,總算是打起了一點精神,仔細觀察起水池里的情景來。
就在剛才他們和彈幕聊天的時候,原本滿水池的水螅都已經不見了,準確的說,其實并不是不見了,而是完成了分裂和自我復制的水螅,開始向著下一個階段變態進化!它們的身體各個部分,都開始以不同的曲率膨脹,整個過程看起來雜亂無章,但在幾分鐘內,卻形成了一個個最標準的圓形傘蓋!
這些傘蓋,毫無疑問就是水母們的頭部了,此時外傘蓋的透明度較高,任何人都能輕易的看清楚水母內部的結構——其實沒什么好看的,水母的大傘蓋里沒有什么內臟器官,更沒有腦子,只有一個碩大的胃囊連接著長長的腸子,整體結構一覽無余,唯有胃部向外延伸出的許多觸手,才讓人覺得略略有點意思。
水池里的水母們的生長速度非常快,傘蓋剛剛成型的時候,大概只有一個硬幣大小,零號感覺自己觀察了還沒五分鐘,這些水母就已經有小孩手掌那么寬了。此時水母的身體透明,零號看得更加清晰,也終于搞明白了這種水母增重速度驚人的原因——
它們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每一次伸縮,都是為了張開觸手,將水池中的營養液吸入體內,這些淡綠色的營養液,將小水母的透明觸手里面,也染得綠綠的,顏色只比周圍重一些,如果沒有零號這么高分辨率的眼睛,你甚至都會覺得這些水母的觸手和池水融為了一體!
只是,無論觸手吸進去了多少營養液,水母的頭部,也就是它的傘蓋部分的顏色都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透明中帶點淡藍色,就像點綴在池中的顆顆寶石。這當然不是因為淡綠色的營養液沒有進入頭部的胃囊,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水母的胃部分解速度實在太快,營養液還沒來得及在胃袋中累積、著色,就直接被消化分解,成為了身體生長所需要的能量!
“這種身體結構,真不愧是一年體重能翻一萬倍的存在,吃得快也就罷了,消化的速度更是一絕!”零號贊嘆了一句,也不知道腦子里哪根筋搭錯了,忽然問出一個刁鉆的問題:
“可是……這種水母一直在吃,難道它就不需要拉嗎?我剛才觀察這個水母半天了,它的身體一直在長大,一直在往自己體內進東西,怎么從來不向外排泄?這不魔法吧?魔獸吃下去的東西別管再純凈,也總會有自己不需要的物質需要排泄出去,還是說這一池子營養液就那么恰到好處,里面的一絲一毫物質也全是水母所需要的?”
“哪可能這么正好?哪怕所有的物質都能被水母吸收,吃的太多營養過剩了之后,多余的物質還是得排出來啊!”凌默好笑的說了一句,隨后拍了拍零號的頭,贊道:“你現在的這個思維,真的比剛認識你那時候強了許多許多,那時候的你滿腦子都是什么信念道義,哪里會想到即便是一只魔獸,也必須要有吃喝拉撒這些事的!”
眼看零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凌默繼續說道:“其實你剛才的問題就非常好,越前水母改造體也是普通的魔獸,肯定也需要排泄,而且它的代謝速度那么快,理論上講,排泄頻率應該比其他魔獸更頻繁才是。之所以沒看到排泄過程,是因為……”
凌默頓了頓,可能是覺得自己直播間里的水友抗性都比較強,最后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是因為,水母的進食和排泄,其實是在一起進行的。”
零號:“……??”
“我說的難道不夠通俗易懂嗎?”看到零號有些懵逼的歪了歪頭,凌默撓了撓頭,進一步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身為腔腸類魔獸,越前水母所有的進口都能當出口,出口也都能當進口。換句話說,它的那些長長的觸手,既可以吃也可以拉,吃進去的東西在腸胃里被分解,腸胃里產生的廢物再通過原來的那根食道管原封不動的拉出去,事實上不光是吃和拉,水母就連交配,也用的是這同一根管道……”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爸爸,不要再繼續說了……”零號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嚨,好不容易把那股強烈的翻江倒海的感覺壓制下去,心中淚流滿面,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自己干嘛要問爸爸這么一個鐵男這種問題,這不是沒事兒給自己找罪受嗎?
“那個……爸爸,我覺得吧,你其實可以用‘進’和‘出’這兩個字去形容這個過程,水母的整個代謝過程,都是在同一根管子里面進行的,這樣聽起來,不是就順耳了很多嗎”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凌默聳了聳肩,從善如流:
“有用的進沒用的出,都是綠色的,也都在觸手內的食管里進行,看起來就好像這些水母一直在進食一樣。我跟你說,這種進食方式聽起來厲害,其實非常的低級,因為觸手的菊花口部沒有瓣膜去過濾雜質,加上每次進和出之間的間隔太短,水母很容易把菊花口部周圍自己噴出的東西再吸進去。說得形象點,就好比一個人吃的每一口飯里面,還隨機含有三成五成自己的屎,除了浪費消化資源以外真的沒什么好……抱歉。”
我不要抱歉啊!
干嘛說得這么形象啊!
要不要講的這么深入淺出啊!
在自己的心中怒吼了三連吐槽,零號拿手重重的擂了一下自己的胃,臉上露出虛偽的假笑:“沒關系,爸爸為什么要道歉?經過您這么一講,我這輩子也忘不了水母是如何進行代謝活動了呢!”
“你能這么想,實在是太好了。”凌默尷尬的笑了笑,趕緊說道:“一般的水母,要在水里發育大約七天,才能夠從幼體跨入性成熟階段,進而開始交配活動。而眼前這些越前水母,受到營養液的催化作用,再有一分鐘就會達到性成熟。知道嗎?幼體階段水母是沒有性別的,只有當它們變態進化全部完成的同時,才會發育出不同的器官來,這個過程是完全隨機的,堪稱是生與死的選擇之門!”
“不就是選了一下性別,怎么還起了生死之門這么個高大上的名字……”零號聞言,一邊嘟囔,一邊轉過頭去,正好看到,水池的水母們一個個都達到了臨界點,正在向完全不同的方向異化!
這種異化很容易看出來,大約有九成九以上的水母,它的傘蓋部分正在飛速生長,外表皮也逐漸渾濁,不再那么透明,讓人看不真切。模模糊糊間,只能看到傘蓋內部,水母碩大的胃囊旁邊,好像隱隱多了什么器官似的。
剩下的不到百分之一的水母,它們的傘蓋直接停止了生長,和其他同伴相反,它們垂下來的觸手,在不斷地變長、變粗,向著‘莖化’的方向發展!盡管這些觸手只有筷子粗細,但不可否認的是,和原來頭發絲似的直徑一比,這就是莖化!
這個分化的過程完成的很快,當水母雙方都發育成熟之后,這些水母紛紛停止了進食,一個個飄然游曳起來,簡簡單單的幾個換位之后,零號吃驚的發現,每一只觸手變粗的雄水母周圍,都圍攏著數只傘蓋加大的雌水母!
這些雌水母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將雄水母拱衛在正中央,然后它們伸出細細的觸手,每只都捧起雄水母的一條粗壯的觸手,用最溫柔的動作,在雄性的莖化觸手外慢慢的撫摸著,拿自己的觸手上的鞭毛輕輕的刺激著,甚至將觸手頂部的菊花口張開,在雄性的觸手上細細的舔舐著,很快,雄水母就不堪挑逗,傘蓋部分開始有規律的收縮、膨脹起來!
每當自己捧著的這條觸手開始不規律的腫脹、僵硬的時候,雌水母就會立刻停下動作,用自己大量的觸須將這根莖化觸手纏住,用盡力氣,將正不斷抖動的這玩意插到自己的體內!
在這個過程中,最神奇的地方在于,每只雄水母周圍的雌水母數量,恰好和雄水母的觸手根數相同!讓人禁不住去懷疑,像水母這種完全沒有腦子的腔腸類魔獸,難道還會數數不成?
很快,零號就沒有心思去關注這種小問題了,即使每只雌水母都只捧了一根莖化觸手,還是有數目龐大的雌水母沒有分到,它們在外圍不斷的推擠著,期待能夠擠進里面,和那些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伙伴們一起承接恩澤。
先來的雌水母們自然不肯放棄,它們唯一做的動作就是將自己的觸須纏得更緊,如同鞋帶一般系在雄水母的莖化觸手上,以免被同伴推走。在這個過程中雄水母簡直倒了血霉,觸手被纏得太緊,外面的水母拉扯的力道又太大,很多莖化觸手都被直接扯斷拔了下來!更有那種超級倒霉蛋,全身每一根莖化觸手都被拔了個干凈,傘蓋下面光禿禿的什么都不剩,遠遠看去都不像是水母,倒像是個沒用過的安全套了。
這樣下去絕對不是辦法!
雄水母們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短暫的平靜過后,它們的傘蓋紛紛鼓脹起來,不知怎么的,零號竟然從這些無脊椎軟體魔獸身上,看出了一絲毅然決然的意味!
事實也果然如此!雄水母仗著自己的力氣大,不管雌性水母抱得再緊,都強行將莖化觸手往外扯!有些觸手扯出來還算完整,有些直接就斷在了雌性水母懷里,只有一個破破爛爛的通口,在傘蓋周圍凄慘的懸著!不過雄性水母毫不在意,它們的傘蓋鼓脹至極限,外表皮都有向外延展的趨勢的時候,從頭頂開始,向下方狠狠的擠壓了下去!
噗——!
雄性水母的動作過于同步,合起來的響動,就像是一個皮球正在漏氣一般!只不過皮球噴出來的是氣,而這些雄性水母噴出來的,則是淡藍色的生命精華!它們擠壓的是如此用力,以至于傘蓋內部的胃腸、腺體、支板全都被擠的稀碎;它們噴射的是如此濃厚,內臟碎片混合著生命精華一股腦的噴射了出來,擴散至周圍好大一片區域,以至于這一池子淡綠色的營養液,都被短暫的染成了淡藍色!
理所當然的,這些雄性水母全都死了,外面圍觀的那些甲蟲獸幼體似乎早就料到這個局面,紛紛歡叫一聲,冒出幾個泡泡,努力向下潛水,去池子底部撈那些雄性水母殘破的尸體,撕扯的七零八落,大快朵頤起來!而雌性水母們愣了一愣,隨后便散開自己的萬千觸手,將頂部的菊花嘴竭力張開,瘋狂的吞噬起自己周圍的淡藍色液體來!
“看到了沒?不小心被隨機成了雄性水母,就意味著要為種族的繁衍,將自己的心肝肺都射出來,所以稱選擇性別那一關為生死之門,非常的形象吧?”凌默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強烈的感慨之情:
“你可能不知道,據我朋友所說,雄性水母被雌性水母撫摸莖化觸手的時候,噴射的快感竟然比人類的快感強幾十倍!弄得他都不想變回來了!然而那些雄性水母居然能夠抵抗的住這種快感的誘惑,為了種族的延續,為了給更多的雌性水母授精、雨露均沾,竟然不惜犧牲自己!這種純粹為了種族繁衍,不摻雜任何自私因素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交配場景,大概算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潔的群嗶畫面了吧?”
零號僵硬的將視線從瘋狂吞吃的雌性水母身上移開,怔怔的看著凌默,腦子里簡直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爸爸你要不要這么坑?!拋去過程,所謂的最純潔的畫面,就是一大群雄性社保了自己,然后大批雌性被浸泡在濃之中,自愿吃的情景?!我真特么想把你……等等!這個情節好有既視感,我好像在哪看過?
對了,是我生前那一小堆珍藏里面的一本,大概是叫做……《夜嗶病棟浴池里的營養液竟然都是白嗶液》?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藝術源自生活,高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