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呢。
零號此時傷心的都有些不能呼吸了,雪人寶寶的死給了她很大的痛苦,這種痛苦源自于意外殺人的愧疚感,但只占了一小部分,由于原本無頭騎士貞德的記憶,對此時的零號來說更像是一段電影,所以她對雪人寶寶并沒有多深的感情。而痛苦的絕大部分,在于勾起了零號各種傷心的回憶,這種‘無論懷抱怎樣的善心無論付出多大的努力最后都會事與愿違’的情況,給了零號強烈的既視感,讓她忍不住陷入了一種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或許,像我這種不被艾歐眷顧的人,就不該做任何事,做了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
或許,像我這種被世界厭棄的人,就該早早的、自覺地消失,以免醞釀出更大的悲劇。
強烈的自我厭棄,讓零號的體表冒出一蓬蓬的黑氣,將她的身體團團圍住,給人一種強烈的孤獨、絕望的感覺!此時,零號自己一無所知,但從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去感知,就能輕易的發現,她體內的能量性質,正在發生極為快速、極為詭異的變化,或者用詞更準確一些,她的能量性質,正在從光明性質朝著暗黑性質快速墮落,就連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開始有淡黑色的圖騰紋路時隱時現了!
這……這個我好像聽說過,這種情況,似乎是叫做……走火入魔?!
察覺到主人身上發生了極為可怕的事情,皮卡丘大急!它敏銳的意識到,自己必須馬上想出辦法,用一種比較安全的辦法打斷這個過程!可是……這事情我是真的不太清楚怎么辦,因為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老鼠呀。
猶豫了不到五秒鐘,皮卡丘當機立斷,不能瞎雞兒等了!既然想不出萬全的辦法,那就找個相對靠譜的辦法,先干了再說!在大陸上走過南闖過北見識廣博的皮神深深的知道,遇到嚴峻的情況時,拿出一個平庸的辦法,或者哪怕拿出一個錯誤的辦法施行下去,也比原地等待什么都不做要強一百倍!
皮卡丘的辦法其實非常簡單,它就是打算對主人施放自己的大招“五五開”!這個神奇的大招,有個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將目標的實力拉到和皮卡丘相同的水平上,然后雙方再通過死斗來確定誰是最后的勝利者!不論如何,這種降低對方實力的技能,起碼可以壓制主人體內的能量規模,讓走火入魔對身體的戕害稍稍少那么一些!
然而,當皮卡丘深吸一口氣,在體內蓄好力,正準備施放大招的那一瞬間,它突然很驚訝的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一股如同巍峨山脈般的威壓,將皮卡丘牢牢壓住,讓它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別說放什么大招了,皮卡丘感覺自己連個電火花都打不著了!不能回頭,也不敢回頭,但在皮卡丘的意識中,有兩只堪比日月的天神之眼,正無悲無喜的注視著自己!
呃……主人,你一路走好,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迫于無奈啊。
非常清楚的領會到了背后那個意志,在清楚的向自己傳達‘不要出手,否則死’的意思,皮卡丘也非常的識趣,將全身的能量散了個一干二凈,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往自己額頭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嗝嘍一聲,就暈了過去。
零號的劇烈變化還在繼續,不過這一會兒,能量墮落的速率明顯慢了許多。得益于此,她多少能夠控制一點自己的意識了,體內的變化讓她稍稍有些驚訝、有些驚恐,她嘗試著想要停下來,畢竟是正統科班出身的圣女,對成為墮天使抵觸心里還是蠻強烈的。
和自己體內暴走的能量斗智斗勇,幾番交鋒下來,心智無比堅定的零號很快便掌控了局面,非但完全停止了能量轉化,還弄出了點逆向轉化的趨勢,體表泛起的能量也不再是純黑色,而是變得更淡,向著紫色方向發展。如果這樣的情況保持下去,用不了幾分鐘,零號就會將體內的能量全都洗白,重新成為那個圣潔的圣女!
然而,不知何時起,周圍的環境溫度在斷崖式的下跌,加藤鷹制造的魔法高溫正在悄無聲息的褪去,半空中開始飄起星星點點的雪花。這場雪下得越來越大,不一會兒,零號所處的那片荒原,便積了厚厚的一層,風雪交加之間,一只通體雪白、雙眼烏黑、頭戴藍色塑料桶、臉插紅色胡蘿卜的雪人寶寶便凝結成型,慢悠悠的、一搖一晃的從天上飄了下來!
這是……復活了?
難道雪人寶寶沒有騙自己,只要大雪降下,它就會再次復活?!
難道爸爸才是真正騙自己的人,想要讓自己受到強烈的刺激,進而導致墮落?各種念頭紛至沓來,一時間,零號心亂如麻!
但很快,零號就發現了異常:
不對,你不是它。你這只新誕生的雪人寶寶,氣息……太邪惡了。
是的,邪惡。明明是剛誕生的靈體,零號卻從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純粹的惡念!仿佛這家伙的誕生,就是為了給其他生物搗亂、將那些不和它玩的、欺負它的生命,全都殘忍的折磨致死的!
和對方烏溜溜的大眼睛對視,零號沒有從中看到一絲喜悅,有的只是不耐煩、孤僻、暴戾、自卑、怯懦與破壞欲。這個雪人寶寶敏銳的從零號的眼中發現了對自己的憐憫,頓時勃然大怒,左右兩手華光閃動,一團團半月形的能量波登時甩了過來,密密麻麻如同機關槍一般!
顯然,這只雪人寶寶沒有與零號共處的記憶,是一只實打實的新靈體。零號被迫調動起新獲得的紫色能量,將扔過來的半月能量波一一打碎。如果零號不這么做的話,她就會像荒原上的那些魔獸們一樣,被雪人寶寶做成一個個大雪球,在碰撞之后,變成它口中花樣繁多的零食飲料!
自然的,被這么一打岔,零號體內的能量停止了逆轉化的過程,就這么在紫色范疇上穩定了下來。她沒有回擊,只是在被動的防御,現在這只新誕生雪人寶寶打得越兇,臉上的表情越狂躁,零號的心中就越難受,和上一個雪人寶寶的回憶也越發的清晰。凌默的聲音也不失時機的響起:
“別再心存幻想,期待上個雪人寶寶能夠復活,它已經徹底死了!只要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基數龐大的被欺負、被無視的小孩子,腐爛之地的這片區域里,就會源源不斷的誕生新的雪人寶寶!它們每一只都是獨立的個體,新誕生的它們,根本不知憐憫為何物,除了殺戮和玩耍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你還打算接著拯救它?”
“不了,我沒資格拯救它,也拯救不了它。”零號神色淡然的開口,搖了搖頭,一個閃身來到新雪人身邊,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右肘深深的沒入對方的腹中,將新雪人打得身體弓起,隨后她燃滿紫炎的左手緊緊扣住了對方的咽喉,猛一發力,直接將新雪人按倒在地,左手心里的紫炎噴薄而出,將新雪人圓滾滾的大頭完全覆蓋,只聽轟的一聲,新雪人的頭就被炸成了滿地的碎片!
紫炎必殺技·二百十二式·琴月陰!
一腳將新雪人猶自抽搐的無頭尸身踢開,零號低下頭,瞅了瞅自己手里殘留的紫炎,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就是七級上位的力量嗎?感覺……還不壞。”
隨后她直起身體,將周身的紫炎外放,將她的面孔映襯的分外妖嬈。幾秒鐘后,火焰悉數收回,零號看向凌默,笑著問道:“爸爸,女兒的能量,雖然還沒徹底變成毒系,但已經在朝著陰毒的方向發展了呢!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符合您的心意呀?”
“還好吧,沒有徹底的、一次性的轉化為毒系,稍稍有些遺憾。”像是沒有聽出零號話語里的不滿,凌默和個沒事人一樣說道:“不過紫炎的力量也很不錯,首先命中后有超長時間的后續灼燒效果,會不斷地侵蝕對方的身體,而且這種侵蝕是可以疊加的!最重要的是,只要有紫炎掛在對方的身上,就可以從對方身上源源不斷的吸取生命力,補充到自己身上!無論單挑還是群毆都不虛,簡直堪稱永動機!”
“我現在不是想聽爸爸給我解釋,我的新能力有什么用處!”零號強忍著沒打斷凌默的話,待他說完,立刻問道:“我只是想知道,爸爸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我本身對能量性質變化并沒有太大的抵觸心理,干嘛非要犧牲掉一只雪人寶寶給我上課呢?”
“你這話說得……”凌默輕笑了一聲,回答道:“無論是和雪人寶寶做朋友,還是保護它的舉動,都是你完全自愿的,出現了嚴重的后果,自然也需要你自己去承擔才行。更何況,我身為一個武者,對于鬼物這種精神體偏多的唯心生物并沒有多少研究,也就是因為雪人寶寶的死,很像一個倒霉蛋的妹妹靈魂消散時的場景,既視感太強烈,我才勉強記起原因的。”
“……”零號定定的看了凌默許久,最后還是長長吐了一口氣,什么都沒有再說。她回過頭,看向在雪地里掙扎的新雪人,對方的無頭尸身從地上坐起,從地上攏起一小堆雪,團成一個大球,用兩只小手抱起,啵的一聲戴在了脖子上。
眼瞅著那顆雪球上,開始慢慢浮現出五官的輪廓,身上的邪惡氣息愈發的濃厚,零號心下黯然:
現在想想,上千年,難道就沒有旅行者和自己一樣,試圖和雪人寶寶做過朋友嗎?以雪人寶寶那種別人稍稍對它好點,就恨不得向對方掏心掏肺的性格,做它的朋友應該很簡單吧?可這么久過去,它為什么還沒有得到救贖呢?
不是它沒有得到過救贖,而是大陸上千千萬萬無人關心的孩子們沒有得到救贖,只要這些孩子們還不夠幸福,雪人寶寶這仿若《等待戈多》一般的悲劇,就會永無休止的重復下去。又一次的,零號心里產生了這么一個想法:如果沒有孟婆就好了,如果沒有腐爛之地就好了,死去是徹底的消失、再也不會以任何其他形式存在就好了!
不過,零號沒有將這種思想表達出來,只是對凌默說道:“爸爸,咱們出發去骸骨山吧,這片傷心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凌默笑了笑,也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只是簡單的伸出大手在零號的頭上揉了揉,將她的秀發揉的一團糟后,就當先朝濃霧籠罩的骸骨山進發了。
零號亦步亦趨的跟上,走了幾步回過頭,看到那只新雪人的頭已經完全長好,正用非常兇惡、戒備的目光看著自己,大有你要是敢再來我就要和你拼命的架勢。她嘆息一聲,扭頭向前,將懷里的胡蘿卜拿出來,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我是骸骨山的分割線…………………………
很快,雪原就被兩人甩在身后,廣闊的凍原之上,開始影影綽綽的出現骷髏和腐尸的身影了。不過相較于普通怪物,此時在場的幾人都實力高絕,刻意隱藏氣息后,沒有任何一只骷髏能夠察覺到活物的味道,便是從它們身邊走過,對方也沒有任何反應。
名為骸骨山,這片區域里的景色也特別的實誠,永遠都是一串串一堆堆的森森白骨,加上無處不在的濃霧,將氛圍烘托的陰森森的。這種程度的恐怖對零號來說完全無效,看了一會兒,新鮮感過去之后便非常的無聊。
又走了一會兒,零號忽然問道:“爸爸,我記得骸骨山上有幾條骷髏大道的吧?咱們為什么不走那里,反而要走這種類似于‘后山小道’的地方呢?難道是不想打草驚蛇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你也太小看八級魔獸了,自從咱們腿邁進來的那一剎那,身為此地的主人,骷髏王李奧瑞克就已經察覺到咱們的存在了。”凌默擺了擺手,又仔細觀察了一遍周圍的環境,一邊走一邊說道:
“上次流落到骸骨山的時候,我遭到了金色要塞的重創,實力已經跌破了三級,差點憋死在骸骨堆里。后來一只有趣的小骷髏救了我,雖然它只是無意的,當時情況緊急,我只來得及往它的骨頭里融了點生命能量就逃命去了,還沒有報答它呢。這趟回來就是想看看,它過的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零號哈哈一笑:
“一點點生命能量,只夠讓那骷髏兵的骨頭硬一點,不那么缺鈣,最多能夠讓它湊齊軀體而已,難不成它還能升級魂火、當上小隊長、出任地獄領主不成?”
說了句很俏皮的話,卻沒有得到凌默的回應,零號稍稍有些尷尬,扭頭向凌默看去,卻發現凌默不是不理自己,而是和見了鬼一樣,直勾勾的看著東南方向,滿臉震驚的江在原地了!
什么鬼能讓爸爸這么震驚?怕是骷髏王李奧瑞克親自降臨也不可能吧?
帶著這種想法,零號上前兩步和凌默并肩,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是如遭雷擊,陷入了震驚至極的江直狀態:
兩三百米外的一處高臺上,掛著一幅用尸巫的衣服拼湊而成的長條橫幅,上面當頭一個鮮紅的‘囍’字,后面寫著一行大字:
“恭賀楚大炮領主迎娶第三房妾室,痛苦女王·阿卡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