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還有這樣一個小伙伴?那你的童年有點幸福啊。”
凌默心中一動,但面上未露出一絲一毫,只是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問道:
“你這個小伙伴也是青蛙嗎?看你這么信任它的樣子,你倆關系很好嘛?”
“我那小伙伴可不是蛙族,而是一只蜥蜴龍,”
耀西回答道:
“更準確的說,它是龍中的鱷形屬,樣子很像鱷魚,但卻并不是鱷魚,勉強算得上是……龍鱷吧,聽它說,它的太爺爺是條巨龍。”
“你的童年小伙伴,居然是一只鱷魚?”
聞言,凌默更感興趣了:
“這是怎么回事?”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吧?哦,我懂了!可能是主人您根本不在意這種小事吧?
您忘了?蛤鳴山脈在前些年里,一直被死亡之翼耐薩里奧占領著,甚至都更名為了龍鳴山脈,也正是因為您打死了耐薩里奧,我們蛙族才得以光復失地的。”
耀西帶著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在龍族這種大蜥蜴為首領的地方,到處都是各種蜥蜴,也沒什么可奇怪的吧?由于龍族在私生活方面不是很檢點,或者干脆點說就是非常糜亂,生出來的一大堆蜥蜴屬“龍種”雖然具有智慧,但卻很難成氣候,擁有組建族群的能力,因此和我們這些原生種雜居在一起,就是很正常的選擇了啊。”
“說到這件事,有一點我一直都很好奇,可惜打死耐薩里奧之前忘了問了。”
凌默很認真的問道:
“大多數的龍的性格都是比較糜亂的,私生活方面,大概就是“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其無不可”的水平,伴侶從豬到龜,從鳥到魚什么都有。
那它們是如何克服審美觀的巨大差異的?
正常的物種間都是有審美隔離的,甚至大多數生物對另外一種生物都是臉盲,根本分不清美丑,龍族是如何做到別管遇到什么物種,都能母的張得開腿、公的下得去的?”
耀西愣了一下,隨后笑道:
“主人您還真是問對人了,如果您問一般的青蛙,它還真回答不上來。
我恰好在我那個小伙伴的家里,看到過它的太爺爺的筆記,其中有幾句關于這方面的記載。
上面的原句我忘得差不多了,但大概的意思我還記得很清楚:
龍族的審美觀,其實是跟著它所交……交往的那個種族的審美觀變化的!它們擁有很強的“換位思考”以及“共情”的能力。
具體來說的話,就是一頭龍和一個人交……交往的時候,它就會擁有人的審美觀,找的是人類審美意義上的美女;如果龍和一只豬交……交往的時候,它就會擁有豬的審美觀,找的都是豬眼中的美豬,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懂了。”
凌默郁悶的拍了下腿:
“我早該想到的……不就和我以前那個變態德魯伊隊友一樣嗎?!那家伙就是典型的變成什么形態,就擁有對應物種的審美觀,所以才能做到交……交往對象遍布整個魔獸雨林啊!”
耀西抹了把冷汗,它心有戚戚然的藏起自己的菊花,戰戰兢兢的問道:
“主人您的那個……那個隊友,他現在在哪?您可一定要珍惜我……珍惜您的交通工具,千萬別把我借給他騎啊!”
“怎么會?那家伙已經死了,死于魔獸雨林里的一種烈性艾滋病。”
凌默哭笑不得的擺了擺手:
“扯遠了,咱們還是接著說你那個小伙伴吧,他是個怎樣的人……不對,怎樣的鱷魚呢?”
“他?他可是條超好的鱷魚!”
說到它的這名小伙伴的時候,耀西的眼神中有了很明顯的神采:
“小時候我倆經常互相分享東西吃,你吃我一口我吃你一口的,非常好玩,又多品嘗的幾種口味。
我記得有一次,我撿了個人類的泡泡糖,就掰開一人一半。當時沒吃過這玩意,我以為就是普通的糖,沒嚼幾下就直接咽了。
后來知道是泡泡糖,我當時就嚇哭了,因為我在廠區的電視上聽過,泡泡糖咽下去是會死的。我那小伙伴看了看我,抿了抿嘴,一口氣就把自己那一半泡泡糖咽了,說是要死就和我一起死。
我倆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等死,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小伙伴說他困了想睡覺。我覺得他快死了,就抽了它幾個大嘴巴子告訴它不能睡,睡了就醒不過來了。后來我也困了,于是我倆就在院子里互抽大嘴巴子……
再后來我爸上班回來了,見到我倆互相抽,還以為我倆鬧什么矛盾了在打架,連忙把我倆分開,問清楚了后我爸哈哈大笑,笑夠了才告訴我倆真相……”
耀西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明顯非常興奮,都有些手舞足蹈的意思了,足見他對自己的這名小伙伴非常的自豪。凌默微笑著鼓了鼓掌,不置可否的問道:
“你倆間的友情我了解了。
我還想知道的是,你倆有沒有鬧矛盾的時候?鬧矛盾后,又是怎么處理的?”
“鬧矛盾的時候?沒有,我倆從來就沒有鬧過什么矛盾,起碼讓我能記到現在的矛盾,一次也沒有。”
耀西先是非常自信的說了一句,隨后又遲疑了一下,慢慢回憶道:
“不對,好像還是有那么一次的吧……
那都是小學剛畢業的時候了……主人你不用這么驚訝,不光你們人類搞教育,我們蛙族能建的起來這么大的電廠,自然也是有教育、由學校的。
我和幾個領居家的孩子一起在路上走,遠遠看到我那個小伙伴的爸爸拉著底板車(沒見過的想象《駱駝祥子》),車上都是些蘋果西瓜啥的,應該是要拉去城里賣吧?我看到小伙伴躺在西瓜堆中間,頭上蓋著個大斗笠,就遠遠的喊他要不要一起玩。
沒想到他睡著了,我喊了好幾聲都沒回應,就跑到底板車旁邊,掀開它的斗笠想拍醒他,沒想到剛拿開斗笠它就醒了,還狠狠的瞪我!表情兇巴巴的!把我嚇了一跳!
我沒想到它起床氣這么重,因為我弄醒它,它足足兩天都沒理我,直到星期一上學,中午來我家吃飯的時候,它才又和我說話了。不過,知道它起床氣大之后,我就很注意了,沒有再在它睡覺的時候嚇過它。
主人,這算是鬧矛盾嗎?”
凌默再次點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他沒有回答耀西的問題,而是又問道:
“其他的呢?除了這個小伙伴以外,你在蛙族還有些關系比較好的蛙嗎?”
耀西努力想了想,搖了搖頭:
“沒有了,主人。
那個……不是我自夸,我小時候在我們蛙族,屬于那種平凡到根本不起眼的那種,沒有任何特長,也沒有任何才藝。上學那會看學校里的各個大佬的炫酷表演,我都挺難受,有的時候我都懷疑,艾歐把我創造出來,其實就是個湊數的……”
“好吧,我大概明白你在族里是個什么狀態了,”
凌默沉吟了一下,又問道:
“那個……指望你是沒什么用處了,那你的爸爸呢?他死之前有沒有什么故舊?尤其是那些曾經幫助過他,或者幫助過你家的?”
“沒有。
爸爸是電廠的技術蛙才,平時的交際圈很有限,自身的需求又比較低,很少有求人、需要他人幫助的時候,平時倒是他拿出自己的薪水,幫助別人的時候居多……”
簡單回答了一下,到這個時候,耀西就是再遲鈍,也明白凌默什么意思了,它猶豫了一下,問道:
“主人,聽您的意思,是要我不要叫我那位小伙伴嗎?”
“如果你的描述都真實無誤的話,我就很認真的建議你,不要叫你這位鱷魚小伙伴,你自己悄悄進去,或者隨便找個鄰居什么的,幫你引薦一下,也就差不多了。至少比你找你那個小伙伴靠譜多了。”
“這……”
耀西怔住了:“主人,為什么?”
“你們蛙族進入文明社會的日子還太短,在這方面的經驗還很淺薄,”
凌默解釋道:
“從我們人類的角度看,當你遇到困難時,找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比找曾經受你幫助的人要靠譜多了。
根據我們人類的研究,如果一個人曾經幫助過你,那么你再次去他那里尋求幫助的成功率,要遠高于正常的成功率;如果你曾經幫助過一個人,當你困難時,想要尋求這個人的幫助的成功率,要遠低于正常的成功率。
人類里的社會學家,還把這種現象起了個名字,叫做“富蘭克林效應”,是一條被驗證了無數次,屹立了好幾百年不倒的真理。”
耀西在它那簡單的大腦里倒騰了幾下,總算是明白了凌默的意思,它哈哈一笑:
“主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但那是你們人類的社會習性!
你們人類組建成社會太久了,人心都太復雜、太狡詐;我們蛙族一切都是草創,蛙心還都很淳樸,不會出現你們人類這種現象的!
我自己的小伙伴,我還不了解嗎?我相信它,不會做出主人你想的那種忘恩負義的行為的!”
大笑著說完,耀西也不等凌默回答,直接閉上嘴巴,腮幫子向外大幅鼓脹,不光是臉皮、下巴,就連肚皮上都鼓起了不少!隨著這一收一縮,它的腹腔內發出“咕咕,咕咕”的悶響,聲音不大,但卻有著非常驚人的穿透力,凌默保守估計,耀西這頻率奇特的聲音,起碼能夠傳遞到五十公里外還不衰減!
看耀西已經下了決定,凌默也沒再多勸,只是低嘆了一句:
“這和文明的程度有關系嗎?只要是智慧生命,他們的劣根性,都是相通的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遠處,巨大的電廠外圍,就傳來了一聲奇異的低吼,與耀西的咕咕聲應和了兩句,隨后它倆一起收聲。沒過多久,遙遠的地平線上,就騰起一溜煙塵,從廠區直奔耀西這個方向而來!
以凌默的勢力,自然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往這里沖的,是一只巨大的鱷魚!它的渾身上下和普通鱷魚區別不大,只是卻不像普通鱷魚那樣趴在地上跑,而是像只霸王龍一樣,用兩只后腿直立行走!只可惜這只鱷魚并沒有霸王龍那么長、那么發達的后腿,只有倆小短腿緊倒騰。
最搞笑的是,這鱷魚背后的長尾巴,本來趴著時是保持平衡的絕佳利器,但這么一站起來,就和個第三條腿最長的板凳似的,非常的礙事了。這直接導致了這鱷魚跑起來左搖右晃的,那股滾滾的煙塵,就是它的大尾巴刮擦地面帶起來的。
耀西倒沒有對它這個小伙伴的造型表示任何驚訝,它跳起來,高興的向這只鱷魚迎去,兩人緊緊的抱成一團,耀西大力著拍打對方的肩背,大笑道:
“哦!佩斯,我的好兄弟!太好了!
我上次在人類世界看見個皮包還以為是你!
你還活著!太好了!”
被稱為佩斯的龍鱷也大笑一聲,叫道:
“我的好兄弟!我都沒離開過你們蛙族的城鎮,怎么會被做成皮包?倒是你以前暗戀過的同桌,還記得吧?叫小美美的龍牛,她被人類騙走,頭上的角被拿去做了號角,還被開腸破肚,取了牛膽做成了牛黃!”
耀西臉色一黯,沒想到佩斯一開口就給他帶來這么一個壞消息,它甩甩頭,努力把悲傷的情緒甩出腦海,想要介紹凌默,回頭卻發現找不到人了(因為凌默已經開啟了“氣息遮蔽”,隱藏在了它的身邊)。意識到自己的新主人,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來,耀西也就沒提這一茬,而是神色一正,略帶焦急的對佩斯說道:
“好兄弟,我現在有個很要緊的忙,要你幫一下,看你現在這身打扮,你應該是在礦石粉碎區工作吧?能不能把我帶進廠區,我想去董事長辦公室,面見大長老!”
“你也知道,我除了一把傻力氣啥也沒有,除了砸黑曜石還能干啥呢……”
此時佩斯穿著工作服,手里還拿著一只大榔頭,腳上、衣服上還都黑漆漆的,臉上也有些黑道道,聽到耀西的話,它尷尬的回了一句,下意識遮掩了一下身上的黑灰。很快它便發現,這并沒有意義,于是又重新恢復了站姿,有些疑惑的對耀西問道:
“你進廠區還用我帶你?咱爸以前都是廠區的老人了,你啥身份證明都不用,就刷臉也能進辦公主樓啊!”
咦?佩斯還不知道?
耀西愣了一下,想要解釋一下前因后果,忽然又覺得沒什么必要,知道太多,對佩斯來說并不是好事。它大笑一聲,掩飾的說道:
“我這不是作為外派員陪馬里奧,好多年沒回族里了嘛!我有點怕廠里的規矩改了,萬一在門口讓警衛堵住了,那多尷尬啊!”
“你這么說倒也沒錯……”
佩斯摸了摸自己的長下巴,露出一嘴的獠牙笑道:
“那咱倆一起進去!門衛要是問,我就是你是我親戚,來宿舍等我下班一起玩的!”
“就這么說定了!”
耀西大喜,隨后便和佩斯一起向廠區走去,一路上,路過廠區外圍的時候,不少蛙民、蜥蜴都看到了耀西,不過他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依然是各干各的事、各走各的路,這讓耀西心中大定:看來自己的事,在族里還沒傳開啊!
快到發電廠門口的時候,佩斯忽然伸手抓住了耀西的前臂,身體和它貼緊了點,低聲對耀西說道:
“咱倆靠近點,顯得親密些!這樣保安大爺就不會起什么疑心了!”
耀西不疑有他,任由佩斯拉拽著,跨進發電廠的大門,門衛也只是上下打量了它一下,沒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又向前走了百十米,到了廠區的一座小廣場時,耀西低聲說道:
“好兄弟,謝了!
咱們先在此別過,你右拐先回去干活兒,我去主樓找一下大長老!等我辦完了正事兒,再去你那和你好好敘個舊!”
耀西說完,就想向主樓走去,可往前走了沒兩步就動不了了,它發現不知何時,佩斯的爪子箍在它的前臂上,越箍越緊,就像是一把百噸液壓鉗!以它七級的身體素質,掙了一下,硬是沒掙脫!
心中猛然一沉!耀西帶著最后的希望回過頭,卻看到佩斯的表情變得扭曲無比,而它的背后,一大群身著軍服、荷槍實彈的警衛突兀浮現,已經將它完全包圍了!
一個長官模樣的警衛跨前一步,從懷里摸出個錢袋,甩給一臉諂笑的佩斯,示意它退下,然后端起手炮,指向耀西,大吼道:
“四爪攤開,抱頭蹲下!
耀西先生,我現在宣布,將以叛族罪的名義逮捕你!
你有權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說的一切,都能夠作為你的呈堂證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