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的思緒，一下子就飄蕩到了金色要塞那里，對它最近的所作所為瞬間理解的更加透徹了。不過，以他多年在金色要塞面前作死的經驗，憑著對對方的熟悉，他心里隱約覺得，金色要塞并不像是做事這么惡毒的生物。
那些半機械生命，應該不是金色要塞主動設計出來的，而是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自動融合、誕生出來的，金色要塞在這個過程中，應該沒有進行任何程度的主動推動，它更多的，應該是默許了這種情況的發生，默許了半機械生命逐漸發展壯大，乃至于縱容了半機械生命對機械生命的欺壓。
雖然最終的結果一樣，都是半機械生命逐漸壯大，與自然生物間的“相似性”越來越強，達到某一個限度之后，必然會逼迫著自然生物陣營，為抵抗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而全力奮斗。但從凌默的角度看，被動的縱容事件的發生，和主動去推進事件的發展，其中的意義截然不同。
前者代表金色要塞仍然是純理智的，它仍然在它自己的規則下運作，默默的完成著它那不為人知的偉大使命；而后者則代表著金色要塞本身已經發生了某種“病變”，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開始不擇手段，自己破壞起了自己的規則。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破壞規則這種事，和給自己老公/老婆戴綠帽一樣，只分零次和無數次。只要突破底限一次，哪怕只是突破最微小的規則一次，后面突破那些底層規則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畢竟成年生物的底線就像發際線，總是會不斷消失的。
好在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這種最壞的情況還沒有發生。
就在凌默思緒萬千的時候，見他久久沒有說話，大長老有些疑惑的出聲道：
“尊敬的守望者大人，您對我的回答還滿意嗎？您還有什么其他問題嗎？”
凌默一下子回過神來，他緊緊地盯住大長老的眼睛，略帶慍怒的質問道：
“在來你這里之前，我恰巧在路上，碰到了與妙蛙花構成了互利共生的機械蚱蜢群。我這個匆匆過客，都能在蛤鳴山脈里發現它們，你身為蛙族的大長老，這么多年難道就注意到嗎？還是說，你不知道這種融入自然生態圈的半機械生命，到底有多危險？
你為什么什么都沒做？”
“什么都沒做……”
大長老苦澀一笑，說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這種事情的嚴重性？我怎么可能什么都沒做？我做了至少兩方面的事情。
第一是規定擅自與那些機械蟲子建立聯系的蛙族，都要被處以極刑；第二是成立了專門的部門，建立了對應部隊，去處理這方面的事情；可惜的是，兩個方面的收效都很微小。
首先是刑罰方面，守望者大人您在人類社會生存過，應該知道當刑罰的等級達到一定程度后，對犯罪分子的震懾就很小了吧？”
凌默點點頭，示意這么簡單的犯罪心理學，他還是略懂的：
“這個我明白，就像很多腦子有坑的人，覺得恢復凌遲等肉刑，就能震懾住人販子毒販子邪教分子，減少拐賣販毒血祭等情況的發生，這是非常愚蠢的想法。
刑罰高到一定程度，犯罪分子就不會再去考慮刑罰本身，而是會把精力集中在如何不被發現、不被抓住上，某種程度上講，刑罰越殘忍，就越是把實際犯罪往隱秘化、極端化的方向去逼。”
大長老欣慰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我現在已是風燭殘年，根本就沒有任何戰斗力，只能靠手下的軍隊去管理那些事情。軍隊里的小伙子們從小吃各種蟲子長大，對蟲子沒有任何惡感，也沒有經歷過不可名狀的存在降臨時的恐怖。對它們來說，那更像是個遙遠的傳說，沒有什么真實感，而它們要下手殺得蛙，卻是活生生的、會痛哭、會嘶嚎、會求饒的同族。
軍隊領取了我的任務，要求誅殺那些與機械蟲子有染的同族，但很快它們就發現，那些機械蟲子，能夠極大的幫助蛙族生存；那些與機械蟲子合作的蛙族，也沒有犯任何道德上的錯誤，在這種情況下，它們如何狠得下心，對同族下死手呢？”
大長老臉上的苦澀，根本就沒有一點偽裝，它低頭看了看自己孱弱的身軀，扶了扶眼鏡，帶著滿滿的無奈說道：
“守望者大人應該明白的吧？軍隊這東西，根本就不是個對內的玩意兒，即便是在外戰無不勝的軍隊，一旦轉過頭來，在沒有說服力極強的正當理由支持下，將刀口對準自己的族人，戰斗力就會一落千丈，短時間內分崩離析都不稀奇！
我的命令下的再好，軍隊在實際執行的時候，效果也會大打折扣。這導致在山脈里面，遺留了不少的漏網之魚，再加上裂空教派、服從教派、魔道學者協會等好幾個你們人類社會的邪教推波助瀾，幫助那些犯禁的蛙族瞞天過海，好達成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情況發展到現在，即便是我，也說不清這座蛤鳴山脈里，到底藏匿了多少半機械生命體了。”
情知大長老說的很有道理，比較不是每個生物都像自己一樣，偉力歸于自身，可以永遠憑著自己的心意行事。凌默低嘆了一口氣，打算過幾天親自去熔火之城，當著金色要塞的面問清楚，便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繼續問道：
“你剛才提到裂空教派、服從教派、魔道學者協會等好幾個組織，他們都在蛤鳴山脈里？他們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幫那些半機械生命？”
“誰知道！大概是這幾個邪教，都受到了他們的神的啟示，告訴他們快要世界末日了，抓緊時間奮斗，用一切手段自救吧？”
大長老的聲音里，明顯透露出一股子的怨念，看來它對這幾個邪教的觀感也非常的不好，這一點倒是和凌默出奇的一致。它說這話的時候，推了推眼鏡，上下打量了一下凌默，忽然說道：
“守望者大人，早幾十年前我還沒注意到，你當年創立的“被選召的孩子們”冒險團里，還真是人才濟濟、邪教扎堆啊！
你前女友不用說，服從教派的邪教二把手；
那個紅頭發的電系女法圣…哦，現在是法神了，裂空教派的終極邪教戰士；
精靈族的那個槍手，是精靈的公主對吧？對我們這些老一輩來說，精靈全族都是邪教，她自然也不例外；
天天纏著你要研究你的小女孩，是叫水銀燈吧？魔導學者協會的首席研究員，天天嚷嚷著創造完美人偶“愛麗絲”，為此啥都敢做、啥底線都能突破，妥妥的邪教分子；
那個變態德魯伊，他是沒有加入任何邪教組織，但我覺得他本人就是最大的邪教！不，比邪教都邪教！和啥種族都能發展出深入淺出的愛情，火包友遍及3700多個種族……呸！惡心！”
最后是你們團里那個管后勤的乖乖女，她倒是很乖，一點都不叛逆，但她好像根本就沒有“本我”吧？周圍大多數人心靈是啥樣，她的心就會跟著變成同樣的形狀，你們一個團七個人，五個是世界五大邪教的頭子，她自然也被影響成邪教思維了！（注①）
守望者大人，我說句不好聽的，你這個團長隊長當得可真不容易，一個正常人帶著六個邪教骨干，真難為你堅持了那么多年！不過往好的方面想，你帶著這么一群奇葩，堅持了43年才被背叛，足以說明你這個隊長的個人魅力非常強悍了。”
大長老前面對他冒險團的一通搶白，讓凌默額頭上的青筋都綻放開來，關鍵是他還找不到能反駁的地方，只能暗自憋氣，真的是傷上加傷。好在最后一句話稍稍讓他緩頰，不然他都恨不得當場送它歸西。
大長老倒是沒注意到凌默的情緒變化，主要是凌默對肌肉控制能力太強，永遠的撲克臉實在是透露不出什么情緒，它忽然問道：
“守望者大人，我可不是那挑事兒的蛙哈，我只是好奇，您的團隊里，幾乎湊齊了人類世界所有有頭有臉的邪教分子、問題兒童，還都是很關鍵的人物，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您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這些邪教所信仰的神靈，給了這些邪教分子什么神諭或者啟示，說您是大陸的天選之子、神選之英杰，讓她們帶有目的性的接近您，與您建立深厚的關系，好在關鍵時刻坑您一把？
以我幾萬年壽命的經驗來看，這事兒委實詭異了一些，用意外、巧合很難解釋，更像是人為、刻意安排好的劇本。
您難道不這么覺得嗎？Hiahiahia”
凌默心里微微一怔，他確實往人為這個方向考慮過，但卻沒有考慮那些教派所信奉的神靈，這倒是個挺靠譜的思維角度。他在心里暗罵了一聲自己糊涂，來諾亞法大陸幾十年了，還是沒能脫離原世界的思維模式：
沒辦法，原來的世界里，神都是唬人的玩意兒，屁用都不當，而在這個世界，很多教派的神靈，都是切實在元素位面，或者域外空間存在的某種實體，也確實擁有一些詭異的威能，可以對現實世界產生莫名其妙的影響。
心中這么思考，面上卻沒有顯露絲毫，凌默不想跟著大長老的節奏走下去，直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提問道：ωωω.⑨⑨⑨xs.co(m)
“我的事情，目前和你無關。
我現在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向你了解一下，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很簡單，問完了我就直接走。
死亡之翼耐薩里奧留在你們蛙鳴山脈主峰里的“龍之魂”，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你有沒有關于那東西的詳細資料？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告訴我那玩意的弱點，或者影響力很大的特征，那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是這個問題，大長老松了口氣，它在自己的辦公桌下翻了翻，拿出一沓（這個字念da，我知道很多小伙伴念錯，不用謝我）厚厚的文件，目測足足有七八百頁。凌默接過后大致翻看了一下，里面都是“龍之魂”的數據，圖文并茂可以說是非常詳細了。凌默本來想夸贊一句的，可恰好翻到了“屬性說明”這一頁，上面的內容，讓他一下子驚聲問道：
“什么？！這龍之魂，是半機械半元素生物？！”
大長老笑道：
“確實如此，很多人一聽到什么什么魂，就會想當然的聯想到，這龍之魂是靈體類的生物，大概是巨龍魂魄之類的玩意。但我們蛙族被龍族欺辱……和龍族做鄰居了那么多年，無時無刻不想著反攻，自然對這個龍之魂，是了解的比較透徹的。
我們蛙族第一勇士“甲賀忍蛙”曾冒死近距離查探過，還和龍之魂交過手，總算是弄清楚了“龍之魂”的真面目！
那其實是一個注入了許多古龍魂魄作為核心動力的金屬軀體！
耐薩里奧做龍王的這些年，用隱秘、殘忍的手段，迫害了龍族各個支族的首領，青銅龍王諾茲多姆、紅龍王阿萊克斯塔薩、綠龍王伊瑟拉、藍龍王瑪里茍斯都被他殺害，魂魄被抽取出來，轉化為純粹的本源元素，注入到了那個金屬龍體內！受到龐大的元素影響，龍之魂同時兼具機械屬性和元素屬性，是非常強大的敵人！
我以前還聽說，耐薩里奧的最終計劃，是拋棄自己已到八級的黑龍之軀，在保留完整心智的狀態下，將自己的魂魄注入到龍之魂里，靠集齊龍族的五大本源力量，強行將自己晉升到區域之主的水平。只可惜還沒等他研究出保持心智的辦法，就被您打得神魂俱滅，連尸體都做成大餐，被您和骷髏王李奧瑞克吃下肚了…”
凌默：“……”
你這么描述，怎么搞得我好像是個大反派似的！
略微無語了一下，凌默很快就鎖緊了眉頭：
如果“龍之魂”的本質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有點難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