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轟鳴,火光升騰而起,濃煙遮蔽的太陽,只有舞動的灼紅照亮了車窗里每一張錯愕的面孔。
緊接著,白馬的嘶鳴自遙遠的地方響起。
在高速公路的盡頭,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道矯健如龍的白色身影狂奔而起,越過了斷橋,鐵蹄踐踏,瞬間摧垮了破碎的車窗,碾壓在那一張獰笑的臉上。
血漿飛迸。
白馬之上的槐詩抬起手臂,白馬奔騰的千鈞之力匯聚與手腕之上,悲憫之槍向前刺出,好像裁紙那樣的撕裂了裝甲車外面的阻攔,深深地貫入了其中,留下了鳶尾花的種子之后,消散在空氣里。
就在公路上,那一輛橫沖直撞的車猛然掉頭想要再度追趕,但很快,便自疾馳中漸漸衰竭。
好像被放血的巨獸。
最終,停在了路邊,
裝甲車陡然一震,葬送在驟然爆發的火光之中,被噴涌出的火焰里被點燃了,阻斷背后追擊而來的車輛。
無數尖銳的喇叭聲擦肩而過。
呼嘯聲此起彼伏的高速公路上,槐詩扯著韁繩,在白馬的嘶鳴中開始了壯烈的逆行。
鐵蹄踐踏,踩碎了腳下的柏油馬路。
白馬馳騁如風。
長鬃揮灑在風中,烈烈如旗。
“小心前面。”
身后的艾晴低聲提醒,緊接著便聽見龐大貨車漂移橫掃而至巨響。
就在前方,沉重的巨型貨車驟然甩脫了外層偽裝的殼子,展露出里面噴涂著各色猩紅色涂鴉的車身。
在呱噪的說唱聲里,駕駛席上的司機瘋狂地轉動著方向盤,踩下剎車,將龐大的尾端如同武器那樣橫掃而出。
就好像在玩具盤上橫掃的粗暴手臂。
將前面逃之不及的幾輛轎車掀翻之后,橫置的車身封鎖了白馬的去路,緊接著,緩緩打開,顯露出被焊裝在貨廂內部的重機槍。
“嘿,BRO,嘗嘗這個!”
膚色黝黑的機槍手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渣滓,獰笑著扣動了扳機。隨著彈鏈的卷動,轟鳴的巨響從他的手中迸發。
燒紅的金屬呼嘯著飛出,撕裂了空氣,如同無窮盡延伸的雷火之鞭,瞬間槐詩的所在橫掃而出。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白馬飛躍而起的模樣。
就好像真的翱翔在風中那樣。
毫不講道理的一躍數丈,游刃有余地在交叉的火力網之間跳躍起落,速度飛快,甚至就連機槍調轉的速度都追之不及。
只是短短數秒,一百余米的距離一躍而過。
鐵蹄踩在車廂之內。
沖著那一張目瞪口呆的面孔,白馬不屑地打了個響鼻,極其人性化地啐了口涂抹。
緊接著,馬背之上的斧刃橫掃而來,削掉了一整個天靈蓋之后,順勢將兀自空射的機槍斬成了兩截。
破碎的子彈飛迸里,白馬原地調轉了身軀,悲憫之槍橫掃,勢如破竹地切裂了車殼,將旁邊兩個目瞪口呆的邊境戰爭野狗送入黃泉。
源質爆裂的轟鳴一閃而逝。
艾晴放下了手,隔著厚重的裝甲,一個撲上來的人影倒飛而出,肝腦涂地。
“都是些雜魚,不要和他們糾纏。”她說:“應該是噩夢之眼出動了,那群家伙最喜歡驅使炮灰將獵物的力氣耗盡之后,再輕松進行抓捕……”
伴隨著她的話語,白馬再次從撕裂的車殼之間躍出,落在地上,靈活地在一輛輛車的車頂上跳躍著,最后一躍而起,踩在了高架之上。
回頭的時候,身后的高速公路上已經一片狼藉。
火光擴散中,濃煙滾滾,戰爭野狗們尸橫遍野的樣子足以令最冷酷的白左們痛心疾首。
值得慶幸的是,得益與社保局極其迅速的應變和流量管控,這一片區域已經被封鎖,闖進來的人根本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緊接著,轟鳴聲從天而降。
在那之前,天穹之上驅之不散的陰云中,率先有猩紅的光芒亮起,蜿蜒的曲線勾勒出了一只血色的眼瞳標志。
緊接著,龐大的鋼鐵之船破云而出。
那是遙遠的幻影。
安裝了最新的深度潛航引擎的探索艦自最接近的邊境中轉站闖入了現境的夾縫,和東夏譜系的對外防御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只將通往現境的門戶打開一線。
再然后,自從緩緩開啟的艙位中,彈射器的光芒一閃而逝。
于是,在遙遠的幻影之中,有真實的鋼鐵從天而降,和空氣摩擦,迸發出熾熱的光焰。
流星墜落。
狂亂的轟鳴擴散向四面八方。
緊接著,墜落的鐵塊之上就噴出了止動的焰流,好像火箭降落那樣,不斷地有鐵片自本體上甩脫,墜入風中,焚燒成赤紅的鐵汁,灑向四面八方。
直到最后,沉重的鐵殼終于從天而降,自轟鳴中分崩離析。
高架劇震。
鋼鐵摩擦的尖銳聲音響起,半跪在其中的魁梧身影緩緩地抬起頭,被猙獰面甲所籠罩的面孔上只顯露出一雙灰色的眼瞳。
來者渾身都包裹在了千錘百煉的全覆蓋式裝甲之下,手持著對于常人而言過分沉重的焰形劍與決斗大盾,揮灑自如的向前走了一步。
向著槐詩,展露出盾牌上的眼型標志。
代表著邊境和地獄中最為著名的邊境傭兵團之一,噩夢之眼的到來。
“雖然和經歷了如此爭斗的對手再進行比試有些勝之不武,但希望你能理解。”鋼鐵騎士悶聲說:“這就是說戰爭。”
槐詩下馬,環顧著四周,最后抬起眼睛看了看天空之中的虛幻影子,滿懷疑惑:“只有你一個人的話,算不上戰爭吧?”
“這是我主動提出的要求。”
籠罩在鋼鐵之中的降臨者說,“如果我能夠一個人解決這一件懸賞,那么由軍團長就會為我的盾牌上親自點上噩夢之眼的眼瞳。”
在他的手邊,足以將整個人都擋在后面的決斗大盾上,噩夢之眼的標志里空空蕩蕩,代表著他‘未成熟者’的身份。
唯有被軍團長親自賜予噩夢之眼的徽記,才能夠成為這一支地獄軍團中的正式成員。
在那之前,不論服役多久,不論參與了什么樣的戰爭,收割了多少敵人,倘若能力不被證明,不受認可的話,那么就永遠都無法擺脫這一道代表幼稚和軟弱的印記。
“倘若你還執意不肯退去的話,就放馬過來吧,年輕人!”
來自深淵中的升華者扛起了自己的焰形劍,肅聲宣告:“在這一只眼睛的見證之下,你我將進行對決,不會有無關者插手,也不會有其他的結局,我們將不死不休。
如果你戰勝了我,就代表我的試煉失敗,噩夢之眼便再不會插手這件事情。”
“我會過去,但遺憾的是,馬被別人騎著,不太方便用……”
槐詩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步步踏前,揚聲問道:“怎么稱呼?我的意思是,等會兒起碼可以給你立一個墓碑。”
“理查德。”
他說,“——被放逐的理查德。”
三階升華者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展露出束縛在軀殼之中的氣息,有獅鷲的幻影自身后升騰而起。
那一瞬,鐵靴踏碎了腳下的混凝土。
決斗大盾一震,轟然推進向前。
好像一輛戰車那樣,當甲胄之下的非人軀殼開始發力,狂暴的力量就從其中迸發,推動著百斤由于的沉重裝甲迸發巨響,轟鳴向前。
掀起呼嘯的颶風。
槐詩步步后退,被大盾上狂暴的力量推動,腳下在破碎的混凝土中犁出了兩道裂口,感受到短暫碰撞中所蘊藏的恐怖力量。
虎口發麻。
對待這樣的敵人,應該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進行游斗和消耗才對。他的速度,理查德絕對追不上。
可現在他卻不能逃。
倘若一味退讓的話,恐怕失去耐心的理查德就會直接向艾晴下手了。
他不能退。
那就……用不退的辦法。
他深吸了一口氣,面色漲紅,緊接著,瞬間慘白,浮現出一絲鐵青。
熾熱的汗水蒸發為霧氣,從他裸露的雙手和面目之上升起,絲絲縷縷的凄白中,肌肉在瘋狂地鼓動著。
就好像被燒紅了那樣。
槐詩長嘆,吐出了肺腑中灼熱的呼吸,山鬼的火焰從胸前的裂口中升起,再次籠罩了軀殼。
大盾的推進戛然而止。
在槐詩抬起展開的五指之前。
盔甲之后,理查德詫異地抬起眼瞳,旋即恍然:“這就是在新秀賽中表現過的那一招么?令人敬畏的技巧啊……”
焰形劍呼嘯著斬落,隨著槐詩的躲閃,自大地上斬出了一道深邃的裂隙。
緊接著,隨著理查德的揮舞,沉重的長劍拍打在大盾之上。
火花飛迸。
好像進軍的鼓點那樣。
“你果真是足以同我戰斗的強敵。”理查德飽含期待地凝望著面前的槐詩:“來吧,王子殿下!”
“——勝,或者死!”
獅鷲的長嘯之中,羽翼展開,璀璨的輝光籠罩在了理查德的裝甲上,敵人步步踏前,向著燃燒的山鬼發起沖擊。
回應他的是自槐詩手中展開的刀斧,摩擦,迸發出了熾熱的火花。
向著斬落的焰形劍揮灑而出。
鋼鐵碰撞的尖銳聲音再度迸發。
槐詩后退了一步,可這一次,卻沒有被那恐怖的力量摧垮。
憑借著可以不斷修補體質的山鬼圣痕和暫時犧牲體質以提升力量的超限狀態,槐詩本身的肌力終于跨入了第三階段·以太的范疇之中。
感受到在脈搏中如同熔巖一般奔涌的狂暴力量。
山鬼咧嘴一笑,手中的斧刃變化著,反手拔出了美德之劍,向前沖出。
“——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