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詩聞言低頭,看向自己身上。
一條讓人舒適的寬松灰色五分褲,一條印有Ilovetanba字樣的T恤,再加上一雙每個精致男孩兒都愛的拖鞋。
哪里有問題嗎?
他發自內心的不解:自己去金陵天文會都是穿這個的,去個帝國賭場怎么了?
赤崎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你吧……上車吧,時間快到了。帝國賭場專門為今天停業了一天。”
“停都停了,又不是為我一個。”
他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坐上車里去:“搞不明白你們,走路十多分鐘的事兒,還要坐個車,錢多燒得慌。”
赤崎誠翻了個白眼,無言以對。
帝國賭場大酒店不遠,甚至沒有出丹波內圈,就佇立在整個丹波內圈最繁華的街道中央,高聳如云,無數霓虹燈亮起時,絢爛的燈光便照向四面八方,就像是賭徒們的燈塔那樣。
整個灰暗的區域中唯一煥發出光芒的存在。
在這里看不見隨處可見的窩棚和破爛的街道,潔凈安寧的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那樣,明亮的街道之上到處充斥熱情的笑容。
那些看上去破破爛爛有礙市容的混種流浪漢根本走不進兩條街之內,在曾經五大佬的一致把控之下,這里一直是丹波內圈最光鮮亮麗的地方,同時也是對外賺取龐大資金的地方。
好像一個恍神,就來到另一個世界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讓人目眩神迷,連空氣中都飄散著馥郁的芬芳。
噴泉廣場之后,高聳的臺階上,金碧輝煌的大門緩緩開啟,特地揀選出外貌形象優良的混種侍者們恭敬的將兩人迎進了龐大的大廳之中。
特地挑高的天花板上懸掛著巨大的水晶燈,灑下一片均勻的光亮,照亮了四周龐大而精致的油畫。
在潺潺溪流的聲音里,鋼琴的零落聲音回蕩。
甜美的笑聲充盈在耳邊。
槐詩愣在原地,茫然的瞪大眼睛。
“早說讓你換身衣服再來了。”渾身正裝的赤崎誠忍不住嘆息:“現在尷尬了吧?”
整個大廳里,就只有槐詩一個人像是異類那樣,穿著T恤大褲衩,感受到周圍無數古怪的視線。
當他回頭環顧的時候,便看到大廳的休息區,那些靚麗的女人們,或是成熟雅致,或是甜美芬芳,衣著各有不同。
她們零零散散的坐在沙發上,凹凸有致的身段從熱辣或是保守的衣著下來凸顯出來,眼眸里都好像帶著笑意那樣,掃向四周時帶著令人心神動搖的春光。
“嘿,別像沒見過世面一樣。”
赤崎誠撞了一下槐詩的肩膀,嚴肅的提醒道:“可別讓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梨花小姐的事情,否則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槐詩整個人都傻了。
我他媽的也很想對得起她啊!
你不如問問,‘她’能不能對得起我啊!
好嘛,現在他總算理解了一點赤崎誠為啥看自己那么不順眼了,感情是梨花小姐的忠實舔狗,真應該讓他去和梨花小姐深入了解一下,大家比一比長短……早這樣,哪里還會有這么多破事兒了?
槐詩翻了個白眼,收回視線,只是感慨:“有錢的漂亮姑娘們都還挺多的啊,誰說混種都是窮鬼的?”
“呵呵,你真以為她們是這兒的客人么?”赤崎誠冷哼了一聲。
槐詩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回過頭,看到幾位人依靠在別人身上,相擁著走向電梯的背影。
哪怕知曉在瀛洲,風俗是合法行業,槐詩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她們不是顧客……是商品。
“落合家的生意?”槐詩問。
赤崎誠回頭瞥了一眼,“落合家的生意還沒至于落魄到這種程度,都在樓上了呢,大廳里這些都是自己單干的。”
電梯的門合上了。
迅速上升。
在陪同的禮賓員刷了卡之后,他們一路向上,很快就來到了賭場的大門前,驗證過兩人的身份之后,原本對外不再營業的大門竟然打開了。
內部龐大的場地之中,一片喧囂,只不過往來都帶著一股兇悍氣息,不似善類。
都是極道。
這是這一次千葉家拿出來的唯一產業——帝國酒店賭場的百分之九股份。哪怕就這一份,也勝過荒川家手里散出來的無數地皮。
帝國酒店本身并不從屬與同盟,千葉家當初也只是憑著手里的這一塊上好地皮作為敲門磚,斥巨資才勉強購入賭場的百分之九的股權。
而且除了每年分成之外其他的權力一概沒有。
只看著一點,就知道這背后的資本究竟有多么龐大了。
而在股東委員會里,除了來自幾個黃泉比良坂的資本集團的馬甲之外,占據主導地位、負責運營和管理的則是世界知名的遠古公司。
作為旅游業的巨閥,遠古公司除了本身各處的旅行路線之外,同時也經營著諸多豪華酒店和特色旅行設施,一切和旅游有關的生意都會攙一手,這倒也并不奇怪。
當初的群星號都是他們家運營管理的呢,和那樣的大手筆比起來,這個也不過就是一個不起眼的下屬分支。
類似的酒店和賭場的聯合運營方式,遠古公司在美洲、羅馬、埃及以及俄聯等等地方有不下十幾家……
而如此龐大的企業,背后的主要持股方是則是更加著名的金融巨鱷——萬古投資。這些酒店每年加起來的贏利,恐怕都不如幾個操作員在各個邊境的期貨市場上隨便甩幾單賺的多。
而看似龐大無比的萬古集團,卻不過是存續院對外募集資金的下屬機構而已,甚至都還不在天文會的組織名單……
存續院的背后,則是籠罩整個現境所有邊境甚至深入地獄的天文會……
當槐詩的思緒層層向上,再由天文會的視角回歸到眼前的時候,面前的這紙醉金迷的場景,一切輝煌和絢爛都好像在瞬間黯淡,渺小的不再起眼。
可是環繞著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整個丹波內圈的極道們都好像沸騰了起來,興奮的摩拳擦掌,哪怕他們自己也清楚,自己可能連坐在賭桌前面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了嗎,赤崎。”
槐詩不由自主的感慨,“我們像是螞蟻一樣啊。”
赤崎迷惑的回過頭來,看他,卻發現他并沒有看自己,視線飄忽的看著喧囂的賭場,卻不知焦點究竟放在了何處。
無數細小的螞蟻匯聚在這里,有一只叫做懷紙,有一只叫做赤崎,還有其他無數叫各種名字的。
但是不會有人在意。
它們奮不顧身的爭奪從天空中落下來的小小糖塊,好像只要擁有就能夠成為尊貴的國王那樣。
哪怕它們生存在寂靜被點燃的核桃里。
“太可笑了。”
槐詩自嘲的笑了起來,走向吧臺:“白水,謝謝。”
“哎呀,這不是懷紙嗎?還有赤崎!你們倆之前打的那么激烈,現在竟然能安安靜靜的坐在一塊?真稀奇啊。”
千葉龍二從人群里走出來,雙手攬著兩個膚色截然不同的美人,左擁右抱,看上去瀟灑又放蕩。拿出這么大的產業出來當賭注,他看上去倒是絲毫沒有任何的不舍,玩得比誰都開心。
“你們也是來挑戰我們家伊佐木的嗎?”
他好奇的問道。
“不敢,在下只是來看熱鬧的而已。”赤崎誠恭謹的回答道。
“哈哈哈,別那么拘謹嘛,賭場里可是沒有那么多規矩的哦。”千葉搖頭笑了起來:“既然拿出來當賭注,我就沒有想過再收回去的道理,不過你們可要小心一點,我們家伊佐木可是很厲害的,哈哈哈哈哈。”
說完就自顧自的大笑了起來,熱情的邀請道:“走吧,我那邊還有空位,賭局開始要到八點呢,咱們還可以先來兩把。”
“不了不了。”
兩人連忙婉拒,千葉倒也沒有堅持,只是抬起了個響指,對桌子后面的酒保說道:“讓人給他們拿二百萬的籌碼過來,今晚這倆人輸了算我的……”
“是。”酒保利索的轉身回去匯報了。
槐詩正待拒絕,就看到千葉無所謂的擺手:“不要見外,這點錢而已,你不是還幫了我挺大的忙么?就當謝禮吧。”
說完,他就哼著歌攬著懷里的姑娘走了。
沒有多久,兩疊金燦燦的籌碼就送到了兩人的面前。
沉默里,兩人面面相覷。
赤崎開口問道:“話說,你很會賭么?”
槐詩想了好久,認真的問:“斗地主的時候會出千算不算?”
“當然不算啊!”赤崎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腦子里在想什么?這里出千抓住是要被剁手的!虧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信心,結果就真一點準備都沒做,就打這賭場的主意了?”
“說不定我運氣好呢?”
槐詩震聲回答,劈手奪過:“我可是我們村里第八屆抽王八大賽季軍,怎么就不能算個賭神了?今天晚上就讓你看看,什么叫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不等赤崎反應過來,就走向了牌桌。
二十分鐘之后。
“先生?懷紙先生?”荷官低頭,看著桌子后面臉色灰敗的年輕人:“您還好么?到您開牌了……”
槐詩低頭,看著桌子上最后一枚金籌碼,抬頭,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那個,我先咨詢一下。”
他期盼的問:“咱們這兒有‘投降輸一半’的規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