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飄起鵝毛大雪,把個天地映襯的是白茫茫一片,景色好不壯觀。那雪花,在凜冽的寒風中打著轉兒,忽而下落,忽而又漂浮起來。
那風,那雪呼嘯而來,有人在北方遠遠眺望南方,那里有一座城,叫做長安!
長安,是千年古城,是夏國國都,那里,有一個老人,在城里待了一輩子,那個老人叫做寧清,是一個先天境界的大修行者,二十歲時,機緣巧合入了長安,從此就落地生根。
作為夏國的國都,先天高手并不足為奇,但是寧清不一樣,他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就在欽天監任職,數十年來,一代新人換舊人,連皇帝都已經換了一個,但是,他還在欽天監里。
因此,夏國朝廷里,所有人的京官,基本沒有不認識寧清的,而作為當朝禮部尚書的馬東陽自然也不可能不認識寧清,老人交情雖然算不上深,但是同朝為官,自然還是有一些交集的,所以,寧清認出了馬之白,這個禮部尚書之子。
有了熟人,馬之白自然要比之前好說話很多了,寧清沖著馬東陽的面子也是給了馬之白機會解釋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寧清不會逾越,到底如何處理,權力在顧青辭手里,所以,他讓龐世龍派人去找顧青辭了。
顧青辭從顏伯那里了解了情況,便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剛到營帳外,就聽到了寧清的聲音。
“馬家小子,老夫在京時,就曾經聽說過你的賢名,老夫也相信你不是那種為了前途而不擇手段的人,但是,這次受傷的人不是我,而是顧青辭顧大人,你想要帶走你的家仆,我說了不算!”
顧青辭又往前走了兩步,聽到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寧老,晚輩知道,是我對不起顧大人,但是,董叔他雖然是我馬家家仆,但是我從小就是他看著長大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這里……我,會像顧大人賠罪,希望得到他的原諒。”
正在這時候,顏伯突然掀開了營帳的布,顧青辭緩步走了進來,冷聲道:“馬公子,本縣現在也很疑惑,你準備如何賠罪?”
顧青辭一進來,營帳里的人都急忙望了過去,龐世龍第一時間沖了過來,激動道:“顧大人,您……您醒了!”
顧青辭淡淡一笑,拍了拍龐世龍的肩膀,說道:“放心,本縣現在已經沒什么大事兒了,嗯……今天早上北漠人攻城,你,做的很好,沒有讓本縣失望!”
龐世龍一臉愧色,道:“大人……屬下慚愧,今早一戰,損失了太多我大夏好男兒,他們……唉!”
顧青辭擺了擺手,正準備說話,突然聽到了寧清的聲音:
“龐縣尉,這不怨你,你已經盡力了,而且,如今顧大人醒了,穩定了軍心,你在好好打一仗,多殺點北漠賊子,為犧牲的將士們報仇雪恨,他們在天之靈,一定能夠安息的!”
顧青辭望向正緩緩起身走過來的寧清,拱了拱手,微微躬身,道:“寧老,辛苦了!”
寧清搖了搖頭,淡淡道:“老朽倒是不辛苦,只是有些擔心顧大人您,現在看到你好好的,倒是可以松一口氣了。”
“多謝寧老關心!”
顧青辭跟寧清和龐世龍打了招呼,這才望向另一邊的馬之白,入眼便感覺此人的氣質很不錯,仿佛一身正氣,走著讀書人的凜然,不過,也暗暗皺眉,怕是一個偽君子!
他不會單純到只憑借第一映像就相信一個人,更何況,兩人之間還有著不大不小的恩怨。
他是不相信馬之白之前的說詞,若是馬之白對他的那些大功勞沒有想法,態度十分堅決,他不相信,那個背刀的家仆真的會私自決定來刺殺他,更大可能還是得到了授意。
不是顧青辭內心黑暗,而是他堅信一句話,人之初,性本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以類聚。
馬之白對顧青辭充滿了好奇,自從打聽到顧青辭的為人之后,更是十分向往結交,如今見到顧青辭,也沒有失望,顧青辭這一身皮囊也完全符合他心中所想,而且也如他所料想那樣,謙遜有禮,卻又一身傲骨,這種由內而外的東西,是偽裝不來的。
營帳內還有一個人少年,是馬之白的書童三才,他從顧青辭進來就一直盯著顧青辭看,他們這個年齡段的人,是最熱血,最崇拜英雄的年紀,對于顧青辭的傳說,他只聽了一次,就能夠記得很清楚。
三才躲在馬之白背后,睜著兩顆小眼睛盯著顧青辭轉個不停,臉上有些潮紅,微微有些激動。
顧青辭也注意到了那個少年,倒是覺得這個少年挺有靈性,長得也很討喜,更何況,他也不可能將這一身怒氣遷移到一個小孩兒身上,便沖著三才微微一笑。
顧青辭的笑容,讓氣氛不是很好的營帳里突然緩和了一下,仿佛黑夜的一點星星,特別是對于三才來說,更是驚喜,鼓起勇氣說道:“顧大人,我……我……叫三才,我好佩服你,你……你真是個好官,是個英雄……英雄……”
三才話說到這里,因為激動,突然就不知道說什么,一直砸吧著嘴,想說點什么,卻就是說不出來,急得他臉色漲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脖子上。
顧青辭也看出了三才的狀態,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小兄弟謬贊了,顧某當不得英雄這兩個字,只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做我應該做的,求一個問心無愧而已!”
“好一個問心無愧!”
馬之白突然喝彩道:“我輩中人,就該如此!”
顧青辭看了馬之白一眼,沒有說話,仿佛當他不存在。
馬之白愣了一下,倒也沒有露出尷尬的模樣,也沒有因為顧青辭的怠慢而生氣,朝著顧青辭拱了拱手,道:“顧大人,在下馬之白!”
顧青辭回過頭,盯著馬之白,他想從馬之白身上找點破綻,因為這個人的表現的確太深沉了,對于這種人,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真正的君子,還有一種,那就是隱藏得很深的偽君子!
真君子,偽君子。
有人在坦坦蕩蕩,有人在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