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一片死寂。
無論是青石板街道,還是酒樓里看熱鬧的,都沒有任何聲音。
冀州何其大,卻只有三府,作為三府之一的泌陽府,自然也不可能小,而作為泌陽府最大的兩個江湖勢力的聽云山莊和陳家,在泌陽府的說句話,都能影響萬千百姓的。
有人驚嘆顧青辭的狂妄,敢一口氣開罪于兩大勢力,也有人感嘆廖志遠,作為一個“積威深厚”的紈绔,沒人能夠想到他能如此有血性。
顧青辭的劍讓人震驚,廖志遠的氣魄就讓人無語。
廖志遠微微閉上了眼睛,身上突然噴薄而出強盛的內力,一絲絲波動迅速匯集在一起,很快就猶如一輪太陽出云海,又像是正在燃燒的云彩。
一柄劍,一柄匯聚光澤的劍。
懸浮在廖志遠的頭頂。
顧青辭眼睛微微一瞇,其他人看不出這柄劍如何來的,但他看得很清楚,是廖志遠的精血所化,并不是很大,只有一尺長,手指寬,但是,這柄劍所顯現的威勢已經不弱于罩氣境武者了。
“聽云山莊的聽云出劍!不是說百年無人修煉成功嗎?這廖志遠怎么可能……”
旁邊有人發出驚嘆。
顧青辭淡淡搖頭,這就是大門大派的底蘊,這就是真正的世家紈绔,縱使紈绔,也不是那種暴發戶,怎么可能數百年底蘊培養出一個一無是處的紈绔,還是下一代莊主接班人。
“你讓我驚訝了,但……”
顧青辭腳下一踏,青石板龜裂,而他身影突然出現在空中,一劍探出,玉骨劍上無數道劍氣流轉,劍勢浩然,正在燃燒。
劍與劍相碰。
廖志遠的那一柄小劍頓時如同灰飛,如煙滅。
燃燒的玉骨劍,化作一道恐怖至極的天地氣息,狂風大作,但,顧青辭顧青辭并沒有用劍刃,而且一劍拍在廖志遠胸口。
在這浩然一劍的天地威壓里,廖志遠的身軀就像是沙塵暴里的流沙,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很遠很遠,重重的落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連續翻滾著。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重劍劍意,所向披靡!
顧青辭對于重劍劍意運用得爐火純青,雖然這一劍讓廖志遠看上去非常狼狽,但只是皮外傷,并不會傷筋動骨,雖然廖志遠衣衫破裂,染著塵土,慘不忍睹,卻還是能夠站起來。
顧青辭并沒有繼續追殺,而且將玉骨劍慢慢地放回劍鞘,輕輕地拍了拍衣衫,腰間長劍嗡嗡作響,他望向廖志遠,很平淡的說道:“你讓我驚訝了,但,在絕對實力面前,不管多高深的神功都無法彌補。”
廖志遠站起來,身體突然一個踉蹌,好在陳婉玉即時扶住了他,才沒有倒下,只是形象有些難堪,他苦澀的笑了笑,說道:“兄臺,好歹我也爆發出罩氣境的實力了好不,沒那么弱吧?”
“嗯!”顧青辭靜靜地看著廖志遠,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你的確擁有罩氣境的戰力,但是,罩氣境武者我不止殺過一個……都沒有超過三劍!”
“呃……”廖志遠一臉無語,但是疼痛感頓時就讓他齜牙咧嘴。
“算了,”顧青辭牽過大黑馬,翻身上馬,道:“記住你說的話,這是你用命買來的承諾,別讓我遇到無所謂的麻煩事兒!”
廖志遠神色一喜,急忙道:“多謝兄臺不殺之恩,我的承諾一定做到!”
廖志遠的話說完,顧青辭已經騎著馬離開了,他松了一口氣,一口鮮血噴灑而出,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陳婉玉急忙扶住了廖志遠,大喊道:“廖志遠……廖志遠,快點,快去請裴醫師!”
陳婉玉眼中閃過莫名的神色,望著顧青辭消失的方向,狠狠地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正好被廖志遠看到,一把拉住她,說道:“你最好放聰明的,別犯蠢,人家放你一命,別不識好歹!”
艷陽高照,馬家村村東頭的那家院落里,已經掛滿了白布,大堂中,一副棺材居于左邊,底下一口鐵鍋,燒著紙錢。
馬世聯的遺孀馬余氏一身孝服,眼睛通紅的跪在棺材前,旁邊是同樣一身孝服的馬憐兒,屋里很安靜只有那一聲一聲的抽泣。
顏伯突然從外面走進來,望了望馬余氏和馬憐兒兩姑嫂,搖了搖頭,說道:“馬夫人,馬小姐,我剛剛已經請先生看過了,明天就是很好的一個出殯日子。”
馬余氏站起來,擦了擦眼淚,看上去孱弱不堪,向著顏伯鞠了禮,輕聲道:“顏伯,真的麻煩您了,我……”
“別別別,”顏伯急忙扶住馬余氏,說道:“馬大人生前,我倆都在一個衙門,他對我很好,后來又一起上戰場,于情于理,這都是我該做的,更何況,顧大人那里……唉!”
馬憐兒站了起來,問道:“顏伯,顧公子和我哥關系很好嗎?”
“能不好嗎?”顏伯說道:“為了給馬大人報仇,顧大人一個人去面對萬千北漠鐵騎,為了送馬大人骨灰歸家,他連朝廷的封賞都不顧及,千里風雪一步一步走來。”
馬憐兒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顏伯,你說,我昨天那么對待他,他會不會生氣啊!”
“不會,”顏伯肯定道:“顧大人是真君子,胸懷廣闊,怎么可能記你這么點事兒,更何況,憑借他和馬大人的關系,恐怕在他心里,你就是他親妹妹,哪有哥哥對妹妹還……”
“娘,娘,姑姑……族老來了。”
就在這時候,馬世聯那兒子馬凌云突然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扶著門框,沖著大堂里說道。
讓顏伯感到疑惑的是,馬余氏和馬憐兒聽到族老并沒有出去迎接,反而是馬憐兒突然拿起一根撬棒,怒氣沖沖道:“嫂子,這些人太欺負人了,我去跟他們拼了!”
“憐兒,你別沖動!”
馬余氏急忙攔住馬憐兒,正準備說什么,卻沒說出來,因為此時門口一群人已經出現。
馬余氏嬌弱的氣質突然變得有些凌厲,冷聲道:“幾位族老,我馬家的田產都已經全部被你們搶走了,如今,我相公也死了,你們連我們孤兒寡母都不放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