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天漸濕熱起來,青石板街道上也有點點潮濕,泌陽府的城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有一個穿著青衫的青年拿著酒葫蘆狠狠地灌了一口,隨手就抬起袖子擦了擦,毫不在意形象,背上一柄劍也是歪歪扭扭,頭發亂糟糟,一看就好些天沒洗了,望了望泌陽府三個大字,臉上露出一抹欣喜,低聲道:“特娘的,終于到了,秦可卿那瘋女人說的就是這里吧,唉……唉,高人兄,我找得你好辛苦啊,你再不出現,我都不敢回家了!”
那青年抬腳進了城,只是,他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老人正打量著他,滿臉疑惑道:“酒癡劉亦青?怎么會來這里?”
“嗯?”
剛剛走了兩步,劉亦青突然回過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腰間掛在柴刀的老人,倒也硬朗,正往這邊走過來。
劉亦青仔細看了看那老人一眼,發現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聳了聳肩,又喝了一口酒,繼續進城。
作為天下七道謎的酒癡,劉亦青無疑是全天下最具天賦的年輕一代,瑯琊劍派更是天下七宗八派之一,全力培養之下,他的天賦得到了最好的利用,從小到大,便是同階無敵。
如若不是遇到了秦可卿,或許他就是未嘗一敗的傳奇,但,福禍相依,在武道之路上,遇到了挫折,也是一件好事兒,他閉關三年,再一次入世,便是大修行者,甚至于,直接就是金剛境巔峰。
雖然還是敗在了秦可卿手上,甚至于壓根沒動手就被秦可卿給嚇跪了,但他的心境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他本來對于勝負就沒有太大的追求,而且,劍謎秦可卿,本就是無敵的代名詞,敗在她手上,才正常。
境界,是衡量一個武者實力最基本條件,但是,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人不能按照常理度之,秦可卿是這樣的人,他劉亦青也是。
常人想要憑借世俗境界對付超脫武者,正面應對下,基本沒有可能,但,對于秦可卿這種人來說,境界,完全沒有區別,因為她是劍謎!
劉亦青從不覺得他天賦不敵秦可卿,而是兩人心境不同,劉亦青求的是浪跡江湖,而秦可卿從出生開始就是一柄劍,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戰斗,別說先天武者,就算神念境的宗師,她都敢拔劍一戰。
境界,落在天下七道謎這些人身上,可以直接忽略不計,而落在秦可卿身上,甚至可以說不存在境界的區別。
劉亦青入了先天,他去了天山。
大修行者,對天地感悟更深,在見到秦可卿生命之劍后,他知道,他雖然在進步,但秦可卿同樣在進步,若是動手,他的結果和三年前不會有任何區別,甚至會敗得更快,說不定天山道閣的前輩都來不及救他,所以,他很果斷認慫了。
秦可卿修劍道,這是世人皆知。
劉亦青卻知道得更清楚,秦可卿修煉的是死亡劍道,這一劍道,便是最強大的劍道,秦可卿在三年前就已經快修行到巔峰了,所以,他敗得很徹底,不是他弱,而且秦可卿實在太強。
后來,回了瑯琊劍派,劉亦青曾經請教過他爹,也就是瑯琊劍派的掌門劉扶風,一個成名多年的神念境宗師。
劉扶風告訴他,若是他成為大修行者,可以與秦可卿一戰,但若是秦可卿的劍道由死轉生,那就成為神念境宗師之后再去試一試。
當那日,在天山上,見到了秦可卿的生命之劍,劉亦青都絕望了,打贏秦可卿是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并不是秦可卿如今就能和神念境武者匹敵,而是秦可卿已經走在了同樣神念境的道途之上,若是生命劍道大成,或許就能直接成為無敵宗師!
但,讓劉亦青震驚的是,秦可卿的生命劍道居然是受了別人的指導,還在劍道上敗了,若是一個老輩武者,他覺得不足為奇,但秦可卿說,是一個同輩武者,名不見經傳。
劉亦青一路南下,追著顧青辭的痕跡來到了泌陽府,除了有秦可卿的威脅讓他不敢拒絕之外,更多的還是他自己的好奇和佩服,他想見一見顧青辭,順帶著看看能不能有秦可卿那么幸運。
“嗯,那位高手兄也算是間接救了我一命,要不是因為他,說不得我都被秦可卿那瘋女人給一劍殺了!”一邊喝酒,一邊在街道上走著,劉亦青完全不在意旁人看他那鄙視的眼神,像是一個爛酒鬼一般,自顧自嘀咕:“也不知道這個顧青辭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我輩男人楷模啊,連秦可卿都被融化了,還特么娘學會笑了,要死……要死,這是要出大事兒啊!”
劉亦青剛一嘀咕到此處,突然愣住了,就站在街道中間,傻愣愣地凝望著泌陽府上的天空,明媚陽光有些晃眼,他卻仿佛一點都感覺不到,臉上僵硬著,喃喃道:“我特么真是個烏鴉嘴,咋好的不靈壞的這么靈,真出事了,好濃烈的陰氣,這么是有妖魔鬼怪啊……”
“讓開,讓開!”
就在這時候,背后突然傳來一道疾呼,劉亦青緩緩回過頭,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一匹棗紅馬呼嘯而過,正好撞在他肩膀上,然后……那匹馬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
“你耳朵聾了,叫你讓開你不讓開,把我都給害得摔倒了。”
劉亦青還處于茫然中,就聽到一聲嬌叱,那棗紅馬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同一時間爬起來一個女子,一張粉光致致,光潔嫵媚的臉蛋兒,亮晶晶的明眸下是膩如玉脂的鼻子和紅潤的櫻桃小嘴。
只是這女子偏偏一身男裝,外面披著冰雪白披風,柳眉倒豎,怒氣沖沖的走到劉亦青面前,呵斥道:“你說你這人,站在大路中間干嘛?你想找死嗎?”
劉亦青依舊保持著喝酒的姿勢,只是葫蘆里沒有酒水流出,整個人呆呆傻傻的看著面前著英姿颯爽的女子,腦海里頓時亂糟糟的,就像是一團漿糊一般,被攪了一轉然后又一轉,再然后還有一轉……
“原來是個傻子,怪不得!”
那女子用力把劉亦青推到街道旁邊,然后翻身上馬,笑嘻嘻的大聲道:“傻子,以后可要記住了,別在路中間走,不然會被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