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城的一棟閣樓里,無缺先生突然眼睛一瞇,臉上微微有一些動容,放下茶杯,身影消失不見,再一次出現時,已經到了欽天監里。
袁天師正站在閣樓之上,臉上沒有多余的情緒,只是平靜如水,遙遙的望著長安城外。
天邊落日余暉如火,無數晦云匯聚而至,火燒云不停的攪動著,隱約之間多出了一些透明無形的事物,仿佛在那一片云屏之上綻放著流光溢彩,幻化美麗到了極點,那是光明在閃爍。
沒過多久,那閃爍的光明仿佛流星劃過一般轉瞬即逝,那一處秩序和規則似乎都變得靜止了,沒有太多的顏色了,只有潔凈素白到無以復加,那一處空間在震動著,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無缺先生沉默了好一陣,才問道:“看到了什么?”
袁天師低聲道:“我看到了一把劍,一柄可以刺破蒼穹的光明之劍,無所畏懼。你看到了什么?”
無缺先生皺了皺眉頭,說道:“我看到了劍,很強的劍,那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哪個老家伙出世了,居然也不打聲招呼,現在看來不是。”
“不是,”袁天師肯定道:“沒有人來過,他們也不可能這時候來,但是,我不知道這是誰的劍,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能夠出現這樣一劍!”
有風在吹拂著,無缺先生花白的頭發在搖曳,胡須無形,他突然一怔,道:“那個方向可是藍田縣?”
“是藍田縣。”
袁天師剛說出來,突然也愣住了,然后看向無缺先生,兩人一對視,同一時間呢喃道:“顧青辭!”
皇城外,七皇子府邸。
書房里,唐墨奕正在批閱著折子,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他緩緩放下手里折子,輕聲道:“進來。”
“殿下,”仆人進來后,說道:“剛剛有個自稱是聶長流的人讓小人來給您傳一句話。”
聽到聶長流的名字,唐墨奕本能的皺了皺眉頭,當初夏國為了找天下行走,這聶長流可是狠狠地掃了一次朝廷的臉面,還想要取三公主唐韻,讓唐墨奕差點提刀跑到江南去了。
“他說什么?”唐墨奕問道。
那仆人說道:“聶長流說燕國要暗中對付顧青辭顧大人,讓殿下您注意一下。”
唐墨奕微微一愣,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怒聲道:“燕國欺人太甚,馬上去準備,我要進宮面見父皇。”
當無數道劍光重霄而起時,長安城外有幾個女子突然馬車里出來,是七秀坊的人,領頭的石木長老和青衣,兩人都驀然的看向了那恐怖劍意明亮之地。
一柄刺破天地的劍在蒼穹之上一閃而過,整個大地都仿佛變得明亮起來,只是那光明里卻隱藏著恐怖氣息,仿佛蔑世一般讓人感覺到一陣陣寒冷。
“那是什么?”青衣震驚的問道。
木長老死死的盯著攪亂的火燒云,喃喃道:“那是一把劍,一把超過我所認知的一切劍!”
“劍!”青衣微微一驚,突然間驚呼道:“快,長老顧公子出事了!”
青衣一邊說,一邊就直接抱起長琴從琴身里抽出一柄一劍,也不騎馬,往這那流光方向奔襲而去。
木長老愣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去,問道:“青衣,到底怎么了?”
青衣著急道:“木長老,那里是藍田縣,能夠有這么強大劍意的人,除了顧公子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其他人,他肯定是遇到大麻煩了,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使用這么強大的劍,這一劍下去,不是敵人死就是他死了!”
“我不甘心!”
齊先生嘴角有一抹血跡,微微張口之間,又浸出了很多濃烈的鮮血,慢慢地流出來,越來越多,氣息也越來越萎靡。
陳先生沒有動,只是眼神變得暗淡無光,聲音若有若無道:“我也不甘心。”
齊先生說道:“我記得十年前,我們同時入了天命,那時候,在北漠稷下學宮碰到了北漠國師,他是那么返璞歸真,當時,他告訴我們,沒有人絕對無敵。”
“對啊,”陳先生微微道:“被國師指點之后,好長時間,我們都小心翼翼,可是十年里,我們心態變了,我們一直記得國師被一個乞丐打敗,可我們卻沒有放在心里,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這一劍,不是不可抵擋,只是我們……”
“是啊,神都會敗……”
那寂靜的小村莊,村口的建筑都已經倒塌,四周的一切,包括那一刻參天大樹,都已經千瘡百孔,被那自天外來的一劍直接粉碎掉。
顧青辭站在兩個天命境大修行者面前,沒有怒火朝天,沒有相互廝殺,只是靜靜地對視著,凌亂的頭發漂浮在眉眼前,那一張蒼白的臉,感受不到一點生人氣息。
顧青辭贏了,并不是兩個天命武者若,也不是兩個天命武者輕敵,而是他們沒想到顧青辭還有一劍,這一劍,不是人間的劍,這一劍,便葬送了兩個天命境大修行者,從此埋骨于此。
他駐著莫愁劍,臉上戴著笑容,他賭贏了,面前兩個強大到他無可奈何的高手,在這不是人間之劍之下,已經沒有了聲息,但是,他也賭輸了,因為,他現在徹底沒有了戰斗力。
那五個一境的大修行者都受了重傷,但是卻都搖晃著身體慢慢走了過來,他們也都看出顧青辭已經油盡燈枯了。
雖然顧青辭打了兩個天命境大修行者一個突襲,但他卻是拼了命的。
兩個天命境大修行者倒下了,留下顧青辭一個人站在原地,他用著那微不足道的最后一點力氣駐著劍,強撐著,看著正沖過來的五個大修行者,臉上帶著冷冷的笑容。
其實,那五個大修行者都在那一劍之下丟了半條命,只不過因為顧青辭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兩個天命武者身上,才讓他們僥幸活了下來,但,即便如此,這些人沖過來,顧青辭似乎也阻止不了。
其實,這時候,隨便來幾個武者,都能夠將這里活著的幾個先天武者,幾個褪去凡俗的傳說中的大修行者給一一擊敗,也沒有人能夠想到,幾個大修行者居然會一步一踉蹌,像幾個流氓一樣貼身硬捶過廝殺對砍。
顧青辭用力握劍,身體卻不爭氣的顫抖,看著那些人越來越近,他蒼白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笑意,輕輕探手,將背上的天魔琴取下,一百步,八十步……
一把刀突然從遠方飛了出來,從那幾個黑衣大修行者背后襲來,那個大修行者急忙舉刀格擋,堪堪擋住,擊落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柄短刀。
一匹大黑馬,一個如同火焰的紅杉女子,策馬奔騰而來,雙腳一錯避開攻擊,撿起地上的短刀,一手一刀,一短一長,刀鋒劃出兩道雪白的光線,然后鮮血乍現。
骨頭斷裂,手臂直接斷落,狠辣凄厲。
兩個大修行者發出哀嚎,猛然向前撲倒,重重的摔在地上,兩柄刀直接砍在腦袋上,一瞬間,腦漿混著血跡噴灑而出,拖著兩條凄厲的血線,那紅袍女子策馬倒了顧青辭面前,伸出手,冷聲道:“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