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樹下,流水溪畔,飄落的桃花,逐水而流,碧淺深紅,朦朧水汽飄然白衣,灼灼芳華,顧青辭坐在桃花樹下,輕輕撫琴,他看到了一把劍,那把劍在向白帝城而來,烏云密布,空氣中水汽彌漫著。
一曲撫罷,幾片桃花飄然落下,落在琴上,粉色水嫩,微潤的濕氣透露著勃勃生機,輕輕碾起來,顧青辭微微有些黯然,呢喃道:“她,還是沒來么?”
“沒來。”
聶長流從桃林里走出來,一同而來的還有李東吳,聶長流將莫愁劍遞給顧青辭,說道:“尹彩依早就送信來了,道閣的人都沒有讓她知道你將與趙山河一戰,所以,她不可能來了,你也不用等了,趙山河快到了,傍晚時分吧!”
一聲輕嘆,雖然早就知道秦可卿不可能來了,但顧青辭心里還是一直有著期望,他也知道秦可卿正處于閉關當中,于情于理都不該來,所以,他心里挺矛盾,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與宗師交戰,也是徹底奠定他江湖成敗的一戰。
多希望啊,身邊能夠有人陪伴。
那個人,他也只希望是秦可卿。
“你……”聶長流猶豫了好半晌,說道:“你真的做好萬全之策了嗎?趙山河,是宗師,當世江湖,除了天下第一徐長生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以先天勝神念……”
“顧師兄,其實,你完全沒必要如此冒險,刑天府戰陣,足夠擋下趙山河,這一戰,你并非是非戰不可的。”李東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要不我們……”
“誒,”顧青辭突然抬起頭,望著聶長流和李東吳,說道:“你剛剛說除了徐長生之外沒有任何人以先天之境敗過神念,是不是說,我現在打得過秦可卿了,那我跟她說我喜歡她,她是不是殺不了我了?”
聶長流和李東吳都是臉皮狠狠一抽。
他們算是發現了,自己說這么多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顧青辭這模樣,完全就沒把趙山河放在眼里。
對方好歹是名震天下的宗師,如此云淡風輕真的好嗎?
“或許……是吧?”李東吳無語道。
“只是,你一直不說,就擔心的是這個么?活該你單身狗!”聶長流嘀咕道:“單身狗這個詞,你說的真的很貼切。”
天色驟然變黑,天穹之上瞬息之間凝聚成了無盡烏云,狂暴的氣勢傾瀉而下,狂風肆虐,天地之間都發出了微微的震蕩,天雷陣陣而來。
顧青辭抬頭望向天空,烏云之中,他看到了一把劍。
一把俯視天下的劍。
“要下雨了!”
莫愁劍發出一聲嗡鳴,凄厲長嘯一般,仿佛一道光向天空而去,聶長流和李東吳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身旁的顧青辭已經不見了。
白帝城外,浩蕩烏云壓迫而來。
負劍趙山河緩步向前行駛,周圍方圓三十里不見人影,他終究還是一個人向著白帝城而來,眼前高聳入云的白帝城,仿佛一道天塹,他看到一柄沖天而起的朝著天穹激射而去,仿佛要直達天宮一般。
“我趙山河,恭請顧侯爺出城一戰!”
趙山河聲如洪鐘,響徹天地間。
這一聲請戰,讓所有人震驚。
趙山河白帝城外,卻不敢入城。
“白帝城里的顧青辭如此恐怖嗎?連師叔都不敢進?”藏鋒震驚道。
“白帝城是顧青辭的,這里是他的勢,若近白帝城,趙山河前輩戰的不是顧青辭,而是一座城,他進不得。”
這是一個騎牛道士緩緩走到藏鋒身邊說的話,那道士旁邊還有一個喝酒的和尚,正砸吧著嘴,嘖嘖道:“顧青辭已經走在我輩前面很遠了,與他一個時代,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雖然王陽明和三葬穿著打扮都十分樸素,但藏鋒卻沒有任何輕視,而是拱手道:“顧青辭才到白帝城一年吧,如何就能聚起這么強的勢?”
三葬嘿嘿笑道:“所以,他是天下無雙,而我們不是,至于真不真,你且看你師叔,可還敢前進半步嗎?”
藏鋒不在說話,作為滄瀾劍宗的接班人,他很清楚聚勢有多恐怖,雖然他不愿意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白帝城里的顧青辭,讓他師叔不敢進入半步,顧青辭是白帝城,白帝城卻不是顧青辭。
一座城代表不了一個人,
一個人卻代表了一座城!
天下七宗八派都是如此,在宗門之地,聚集了勢,強大到讓人絕望,但他們都是經歷了無數代才有了如此威勢,即便是第一代祖師,也是經過無數努力才將宗門穩住。
朝廷一直和宗門世家都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但即便是強如無缺先生,也只聽說無缺先生堵在某某宗門或者世家門口,沒聽說無缺先生一人屠盡滿門。
去一趟北漠,也是天下第一徐長生兩人才重傷北漠國師,僅僅只是重傷。
對于顧青辭這么快再白帝城聚集起讓宗師望而卻步的勢,讓人無法置信。
這時候,有個滄瀾劍宗弟子插嘴道:“那豈不是說很不公平,顧青辭退可守,進個攻,師叔祖豈不是不可能贏!”
對于滄瀾劍宗這個弟子的問題,三葬和王陽明都只是輕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望向了白帝城,城里有一道白色的光升起,圣潔的氣息仿佛要照亮整個世界,絢爛無雙。
藏鋒輕聲呵斥了那個弟子,輕聲道:“白帝城是顧青辭的勢,出來了又怎是那么容易進去,除非他想毀了這一年的努力,戰,就是戰,應戰就是應戰,哪有退回去的說法。”
正值黑域桃花盛開的季節,觀戰之人來自天南地北,盛況空前,有士子負劍,有游俠隨緣而來,有世家年輕人來觀摩,有老牌高人來指點,有時代交好的清流名仕相遇。一同談笑風生,指點江山,論這一戰,有處處江湖武者,只為見證。
只是,以白帝城為界限,往前三十里,只有一個老人在城門前,不過護城河,靜靜地等著,一刻鐘,兩刻鐘,遲遲不見人影,再一次喊道:
“趙山河,恭請顧侯爺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