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月落,太陽升起。
紅色的朝陽籠罩著大地,顧青石走到大堂,緩緩推開門,那黑色棺材顯露出來,冒著一絲絲寒氣,四周都是冰晶,在這炎熱時節,依然可以保持尸體不會腐爛。
取了三炷香,緩緩點燃,顧青石又取了一些紙錢,一張一張的往火盆里放,金黃色的火騰騰燃燒,灰燼被風卷起,四處飄散。
“師兄,”顧青石輕聲道:“我記得當初你說過很多次,你說你很羨慕那時候的我,永遠都是無憂無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顆赤子之心。”
手里的紙錢燒完了,顧青石靠在棺材旁邊,坐在地上,繼續說道:“那時候我不明白什么叫做赤子之心,現在,我終于明白了,赤子之心,便是隨心吧!”
“嗡……”
被顧青石放在地上的巨劍突然發出微微震動,顧青石微微詫異,緩緩探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巨劍,這巨劍上的紋路越來越多了,但是他都不認識,只是微微能夠看到模糊的字跡——軒轅!
“你在安慰我嗎?”顧青石單手拖起巨劍,說道:“沒想到你還能知道安慰我!”
巨劍又發出了嗡鳴。
顧青石微微閉眼,仿佛在感知這劍發出的特殊語言,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臉上帶著別樣的神色,說道:“你和我哥哥說的一樣。”
“哥哥說,以前的他,也算是隨心所欲,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是站在世界之外,可后來,他漸漸的被這個世界束縛了,因為他有了一個他自己的世界,為了他的世界,他要守護很多,也就有了顧忌。”
“我也有我的世界,但我的世界和哥哥不一樣。”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不一會兒,丁云出現在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得到顧青石的允許之后,進入大堂里,躬身執禮,道:“盟主,我們該走了,龍前輩他們已經在村外不遠處等著了。”
顧青石扛起巨劍,緩緩向門外走去,說道:“今日,就不走了,我答應了二丫,今天要陪她玩,帶他們去大魚的。”
丁云緊隨其后跟了出來,說道:“不行啊,盟主,您這臨時改變主意,可龍前輩他們都已經等著了,這不好吧?”
顧青石突然停下腳步,緩緩轉身望向丁云,一雙眼睛無波無瀾,卻讓丁云有種被猛獸給盯上了感覺,渾身一陣冰寒,說道:“盟主,有……有什么問題嗎?”
顧青石平淡道:“丁云,我只說一次,要阻止我做事,只有一個辦法,打得我不能做,另外,我也跟你說一句我哥哥告訴我的話,跟著我混,永遠別用其他人來壓我!”
丁云心臟驟然一緊,急忙道:“是,盟主!”
顧青石轉身,扛著巨劍出門,傳來一句淡淡的聲音:“既然龍行空他們喜歡自做決定,就讓他們等著吧。”
看著離開的顧青石,那并不是很魁梧高大的身材,丁云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呢喃道:“難怪顧侯爺要把盟主送到陳通玄手下,這性格,師徒倒是有得一拼。”
村外,龍行空收到了丁云的飛鴿傳書,無奈的嘆了口氣,手上微微一動,宣紙華為飛屑,望向旁邊的人,吩咐道:“讓所有人準備好,今日恐怕有一場惡戰!”
這仿佛世外桃源的村子,是在群山包圍之中,而此時,那山外山下,有一支夏國朝廷的軍隊正在往山上而來。
在這滄州戰場上,看到一支夏國軍隊,即便是在這窮鄉僻壤之中,絕對算不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兒,但如果這窮鄉僻野,也無城池,也無敵軍的情況,堂堂夏國戰神楚子虛卻帶人來了,這就是一件值得驚異的事情了。
軍隊在快速翻山越嶺,天上的太陽也越來越大,時值正午,越進一片高木林時,楚子虛下令讓所有人暫停休整,一方面派出很多斥候去勘察,雖然,他并不覺得今日要面對的敵人會出現多大的反撲,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元帥。”楚伯平提著一壺水遞給楚子虛,說道:“這四大家臣值得您親自出手?”
楚子虛喝了一口氣,拿著水壺,取下頭盔,說道:“第一,是本帥對諸葛修的尊重,也對四大家臣曾經的那幾位高人的尊重,第二,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點,我需要向某些有心之人證明,或者說是陛下需要展示給一些人看。”
楚伯平湊到楚子虛耳邊,輕聲問道:“爹,我可是聽說,這四大家臣已經歸隱很多年,大多數都只是一些普通百姓,算起來,都是我大夏的百姓,難道,您要讓我們去屠殺普通百姓?”
楚子虛拍了拍楚伯平,把水壺丟給他,說道:“伯平,你記住,不論是任何人,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有時候,甚至一場國戰都會虎頭蛇尾,因為政治因素太多了。”
楚伯平有些不舒服,追問道:“可是。爹,他們終究……”
楚子虛皺眉,打斷道:“他們有鐵浮屠,是上古大秦時代的鐵浮屠,你說我能怎么辦?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但是,誰又給我這個不作為的機會?”
那群山環抱的小山村里,一條小河邊,丁云和十幾個讀書人一起在樹下乘涼,相互之間討教一些學識問題,不過,他們的主要注意力,還是在看著河邊那一群孩子。
在那河邊,頂著烈日,卻有十來個小孩子在小河邊嬉嬉鬧鬧的,而那河中,有一個少年,中央河水沒過了胸口,他手上舉著一把巨劍,時不時往水里砸,砸一次,就能夠砸翻好幾條魚,有大有小而河邊那一群小孩兒則都在樂呵呵負責撿魚。
很快,每一個小孩兒都抱著幾條大大小小的魚往家里趕了,只有最小的二丫,抱著一條魚嘟著嘴不開心,因為她只拿的起最小的魚,其他魚都被大孩子搶完了。
這時候,已經接近傍晚,拿著讀書人都陸陸續續帶著其他孩子回去了,顧青石又砸了兩條魚,用草繩子套好,準備送二丫回家。
“轟隆隆……”
一陣排山倒海的馬蹄聲突然從遠處傳來,地上發出沉悶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