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和林玉兒一事后,格斗訓練再無波折,順利落下帷幕。
但,氣壓卻無比的低沉。
墨上筠所到之處,必定讓人感覺到肅殺氣息,任誰也不敢懈怠。
別人不了解墨上筠,但燕歸卻多少對墨上筠有點了解,心里有些發愁。
墨墨肯定生氣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生氣。
他百分百斷定,盛夏肯定有“刻意傷害”林玉兒的意圖,所以墨墨才會這么生氣的。
燕歸越想越覺得發愁,甚至都不為自己無緣無故扣掉“8分”而悲傷了。
“今天的格斗訓練到此結束,”墨上筠站在列隊前方,舉著喇叭,聲音清冷到毫無情緒波動,“有傷的,跟季教官去醫務室治療,沒傷的,跟牧教官和澎教官走。”
交代完,墨上筠直接將喇叭扔給了牧程。
多余的話,一個字都沒說,直接轉身走了。
牧程接過喇叭,朝澎于秋看了眼。
澎于秋無奈聳肩。
墨上筠的任務已經完成,要走還是可以走的。
至于墨上筠的情緒……
他們是安撫不了的,還是由閻爺來吧。
“要治療的,來我這邊。”
見兩人都關注墨上筠去了,季若楠站在一旁,率先朝列隊出聲。
只有少數幾個站出來。
受傷的并不少,可真正需要治療的,卻不多。
“300,你需要去看一看嗎?”
看到陸續站出來的學員,季若楠沒有看到林玉兒的身影,便朝人群喊了一聲。
林玉兒輕輕抿著唇,低下頭來,朝季若楠搖了搖腦袋。
她還不到去醫務室的地步。
只到手皮外傷的地步,歇到這兒,身上的疼痛緩解不少,身上骨頭沒有碎裂,回宿舍涂點兒藥就可以了。
雖然她不去醫務室這一事,容易讓人對墨上筠產生誤解——偏向于墨上筠沒事找事、故意針對盛夏。
就算她很清楚,是墨上筠制止及時,才讓自己安然無恙。
可是,就算去了醫務室,結果也是一樣。
打量了林玉兒幾眼,季若楠微微點頭,隨后朝其他幾個傷勢比較明顯的學員道:“你們幾個,跟我來。”
說完,帶著幾個學員走了。
而牧程和澎于秋二人,也認命地帶著其他人走向食堂。
宿辦樓,二樓。
墨上筠站在總教官辦公室門前,冷著一張臉,將門敲了三下。
叩。叩。叩。
聲音并不和緩,反倒是像發泄一般,很是急促、響亮。
“進來。”
辦公室內,很快傳來閻天邢的聲音。
墨上筠一把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開的那一瞬,閻天邢正在打電話,聽到明顯夾雜著火氣的敲門聲和開門聲,他抬了抬眼瞼,朝門口看了一眼。
在見到是墨上筠后,閻天邢難免愣了一下。
一時沒說話,只見墨上筠抬手將作訓帽取下來,大步流星地朝他的辦公桌走來,隨后走近將椅子一拉,作訓帽甩在桌面,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許是注意到閻天邢的視線,墨上筠眉頭輕輕一挑,一抹冷冽殺氣從眉宇間一閃而過。
視線落到閻天邢手里拿的電話上,墨上筠冷聲道:“打你的電話。”
閻天邢眉頭一挑。
同時,聽得電話那邊調侃的聲音:“誰啊,這么兇悍?”
閻天邢唇畔含笑,看了對面神色冷然的墨上筠一眼,道:“一只野貓。”
話音落卻,辦公室內的氣壓,冷不丁愈發低沉了。
“先掛了。”
也不多說,閻天邢直接把電話給掐了。
放下電話,閻天邢看向對面的墨上筠。
毫不客氣地落座,兩腿交疊,身子往后一倒,雙手環胸,剪短的頭發遮掩不住眉目,神情愈發的凌厲,渾然一霸氣側漏的女王模樣。
閻天邢手指在桌面一叩,問,“怎么了?”
“沒事。”
墨上筠利落地回了他兩個字。
“……”閻天邢停頓一下,很無奈地看著她,“你這話我不是很好接。”
墨上筠干脆不說話。
氣還沒消,說話帶主觀性質,不如不說。
只是沒地兒待,才來這兒罷了。
閻天邢頓了頓,看著擰眉沉思的墨上筠,站起身。
走至一旁的柜子前,拿出一個茶杯,再去茶幾旁用剛燒好的水泡了杯茶,回來后將茶杯放到墨上筠面前。
“先喝著,我先出去一趟。”放下茶杯,閻天邢垂下眼瞼,朝墨上筠說道。
“嗯。”
墨上筠頭也不抬地回答。
閻天邢輕笑,手掌在她的頭發上拍了下,在得到墨上筠警告視線之前,先一步移開,轉身出了門。
出門后,還貼心地將門給關上了。
墨上筠靠在椅背上,視線無意中掃過那杯茶水,忽的就頓住了。
隨后,煩躁地皺了下眉。
真是瘋了。
她竟然會想著來找閻天邢。
不到二十分鐘,閻天邢重新回到辦公室。
推開門,閻天邢頓了頓,沒有直接進門。
外面天色漸黑,辦公室里沒亮著燈,一片昏暗,唯有窗外的路燈斜射進來,照亮方寸角落。
墨上筠翹著二郎腿,依舊坐在辦公椅上,手里端著一杯茶,輕輕晃動著,眼瞼半垂著,心不在焉地看著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閻天邢將辦公室的燈打開。
早聽到開門聲的墨上筠,這才遲遲的抬起頭,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
“閻天邢。”
收回視線,墨上筠喊了一聲,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嗯。”
閻天邢應聲,站在門口附近,沒有走近。
將茶杯往桌上一放,墨上筠淡聲道:“我餓了。”
“請你出去吃飯。”閻天邢順其自然地接過話。
“沒這個規矩吧。”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吃什么?”墨上筠問。
稍作停頓,閻天邢道:“擼串。”
“好。”
墨上筠站起身。
看著她,閻天邢提醒道:“去換身衣服。”
“好。”
墨上筠將椅子推回原位,只手放到褲兜里,不緊不慢地朝門口走來。
兩人視線在中途對視,隨后,墨上筠率先移開,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十分鐘后。
換上便裝的墨上筠走到樓下。
同樣穿著便裝的閻天邢開著吉普車,緩緩將車開到她身邊。
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墨上筠直接走進去,關門,扣上安全帶,動作一氣呵成。
閻天邢看了她一眼,并未說話,開車離開軍區,一路朝附近的夜市而去。
墨上筠輕輕磕著眼,閉目養神。
這里離夜市很近,剛清凈了會兒,耳邊就傳來嘈雜的聲響。
有燈光從眼前忽閃而過,墨上筠緩緩睜開眼,入眼的便是熱鬧的街道,有各色各樣的小攤,亦有臨近大學的學生來來往往。
一個個青春洋溢,歡聲笑語從窗外飄進來,好像沒有任何煩惱。
墨上筠收回視線,沒有再看。
閻天邢找了個位置,將車停好。
不等他說話,墨上筠就自覺地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一直走到車尾,跟閻天邢匯合。
“去哪兒吃?”
視線從街道上掃過,墨上筠輕輕皺了下眉。
一眼看去,燒烤攤并不少,而且每家店都圍著人。
“這邊。”
閻天邢看了一眼,選了就近的一家店。
墨上筠沒說話,跟在閻天邢身后。
走到一半,墨上筠順手拿在身上的手機響了,她將手機拿出來,掃了眼手機屏幕——
墨上霜。
一愣,墨上筠停下步伐,拉了接聽。
“哥。”
手機放到耳邊,墨上筠一抬眼,赫然發現閻天邢不在前面,而是來到了她身側。
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牽著她往前走。
墨上筠看了閻天邢一眼,剛想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墨上霜的聲音。
“在哪兒?”聽到嘈雜聲響的墨上霜問道。
“外面。”
沒有隱瞞,墨上筠實話實說。
“哦,”墨上霜倒也沒追問,直接道,“爸讓我轉告你一聲,陳叔確定不出山了。”
“轉告?”墨上筠凝眉。
頓了頓,墨上霜道:“就通知你一聲。”
通知?
墨滄特地讓墨上霜來通知?
恐怕,是為了給個交代。
像是在告訴她:你看,機會我已經給了,他并不接受。
“知道了。”
墨上筠低聲說著,眸色黯了幾分,對陳路的選擇不覺得意外。
說完,掛了電話。
與此同時,閻天邢拉著她,來到燒烤攤前,朝熱情迎接的老板女兒道:“每樣來十串。”
“啊?”
老板女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松開墨上筠的手,閻天邢手一抬,搭在墨上筠的頭發上,不客氣地揉了揉,“小姑娘有選擇困難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