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水晶吊燈冷白色的光線灑下來,一室光華璀璨。
喻橙打了個電話,確認周暮昀會回來吃晚飯,轉身就去廚房忙活了。
醬汁排骨需要提前一個多小時腌制,她先用各種調料調好一碗香濃的醬汁,然后一條條肋排放進鍋里焯水,撈起來放進冷水中過一遍。再把醬汁均勻地抹在肋排上,放在一旁腌制備用。
做好準備工作,喻橙坐在吧臺邊的高腳椅上,手機點開一個綜藝節目,一只手撐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爆發出笑聲。
半個小時后,周暮昀回來了。
他帶有備用鑰匙,不用摁門鈴就直接進了屋子。
玄關光線昏暗,他站在那里換鞋,低垂著頭,面龐隱藏在陰影里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喻橙好像看到他嘴角上揚。
他今天心情很好?
等男人從玄關走過來,喻橙這才看到他手里拿著奇怪的東西。
對于追星女孩來說,這東西可太熟悉了。
半米長的圓柱形紙筒,明顯是裝海報的東西。海報這種脆弱又珍貴的物品,不能折起來,因為會有折痕,影響美觀。也不能就這么一整張拿在手里,一是太大了拿著不方便,二是容易撕破。最好的辦法就是像這樣,卷成一個長長的筒,塞進硬殼紙筒里。
難道……他真的去買了明星海報?!
她以為他早上說的話是開玩笑呢!
周暮昀站在吧臺的另一邊,隔著大理石臺面,嘴角牽起懶洋洋的笑:“說好了幫你準備海報的,我決不食言。”
不知道為什么,喻橙覺得他眼下這個笑容不太正常。
像是有什么東西等著她去揭曉、探索,又或者是他挖了個什么坑等著她跳進去。
喻橙腿伸直了,腳尖點在地面,雙手環在胸前護住自己,用看流氓的眼神看著他:“你這次又想要什么獎勵?”
周暮昀:“……”
可能真是前科太多了,以至于讓她覺得他對她的疼愛是為了討要獎勵。
客廳里很安靜。
安靜了不到三秒,就被周暮昀的笑聲打破了。
他漆黑眼眸里裝滿了笑意,舉起手里的長紙筒,尾端敲了敲喻橙的腦袋瓜:“這次不要獎勵。不過——”他頓了頓,大掌伸過來,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神情無限溫柔地說:“答應我,一定要把海報貼在臥室的墻上,這樣每天都能看到。”
來了,那種詭異的感覺又來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里面一定有什么陷阱等著她。
她手撐著吧臺邊沿,身子往后仰了仰,定睛端詳他的神色,想從中看出點端倪。
然而這個人的演技太高超,黑眸里盈滿笑意,嘴角微微勾起,整張臉寫滿了“這是來自霸道總裁的疼愛,不要懷疑。”
周暮昀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搭在深黑的吧臺上,漫不經心地敲了敲,另一只手里的紙筒遞到她面前來。
愣了愣,喻橙遲疑地從他手里接過長紙筒。
里面厚厚一沓卷起來的海報,這個厚度,看起來有十幾張。
他怎么知道她喜歡哪些男明星?
難道早上看的那幾眼就讓他記住了?可是這人不是醋缸嗎?應該不會這么大方買來墻頭的海報讓她貼吧?
各種糾結充斥腦海,喻橙垂眼,手指捏著海報,費勁巴拉地從紙筒里一點點抽出來。
十幾張海報疊一起太厚,扯出來的時候有些艱難,中間卡了好幾次,才把它們完整地從紙筒里解救出來。
喻橙把紙筒丟在一邊,在臺面上鋪開海報。
這個過程中,周暮昀一直保持沉默,坐在高腳椅上懶懶散散地歪斜著身子,垂著頭,額前細碎的頭發耷下來,狹長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直到——
喻橙把海報完全展開。
她驚呆了。
低頭看看海報,然后抬頭看看面前的男人,再低頭看著海報……
來回就這兩個動作,一抬頭一低頭,像個小機器人。
喻橙眨巴了幾下眼睛,以為自己眼睛出毛病了,指著海報上的人:“這、這上面的人,是你?”
周暮昀這回笑得很真誠:“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喻橙:“……”
喻橙仿佛第一天認識這個男人,張大了嘴巴,驚訝道:“你去拍了海報?!”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他重復剛才的話。
“你……你……”喻橙指著他,原本就圓溜溜的杏眼瞪大,像剔透圓潤的玻璃球。她磕磕巴巴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
太過震驚,失去了措辭的能力。
周暮昀捉住她伸出來的手指,拉過來放在唇邊,聲音低柔:“乖,以后每天都看著我,其他人就別想了。”
花了三分鐘的時間,喻橙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個平時拍照都不怎么樂意的男人,為了跟她那些墻頭作斗爭,整個下午沒去公司上班,偷偷溜出去拍了一套寫真集,制成大幅海報送給她。
然后告訴她,把他的海報貼在墻上,每天一睜開眼就能看到。
喻橙對他這個操作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低著頭,一張一張地翻看著海報,每一張都是不同的風格,不一樣的神情,卻都好看得不得了。
看著看著,喻橙就忘了這上面的男人是她男朋友,她差點被圈粉了!
反應過來的她捂住眼睛,嘴角止不住上揚:“周暮昀,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哪天你出道了我就當你經紀人。”
周暮昀“哦”了聲:“那我是不是要說謝謝你。”
喻橙把那一沓海報都收起來了。
周暮昀對此很不理解,把她摟在懷里問:“為什么不貼起來?我還想讓你每天睜眼閉眼都能看見海報呢!”
看來他對她過去幾年每天睜眼閉眼都能看見海報上的男明星很不滿了。
喻橙摸了摸他的臉,語氣溫和得仿佛在哄孩子:“乖,我現在不是每天睜眼閉眼就能看見你本人嗎?既然這樣,我還看海報做什么?”
周暮昀一想,好像是這樣。
他皺起眉,捏著她手指一根根地把玩,語氣帶著悔意:“那我不是白拍了?”
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拍照,下午按照攝影師的要求擺造型的時候,說不出來的煩躁,想把閃光燈扣在攝影師腦袋上。
喻橙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非也非也,這是愛的象征。我要好好收藏起來,作為傳家寶傳承下去。”
聽出她是在說胡話,周暮昀懶懶一笑,捏著她的小臉,玩味道:“哦,傳家寶,先傳給誰?兒子還是女兒?”
他最近愛極了捏她臉頰的動作。
小姑娘看著瘦,臉上好像沒什么肉的樣子,摸上去的手感卻實在好,軟乎乎的,彈性極好,捏著讓人上癮。
喻橙氣急敗壞拍掉他的手,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怒了:“起開!我要去做飯了。”
周暮昀抱著她不撒手,仿佛沒聽見她的話。
“你要是不耍流氓,我們就還是好朋友。”喻橙警告他。
“是嗎?但我本來就不想跟你做朋友。”周暮昀今天簡直就是被無賴附體了,嬉皮笑臉地逗弄她,雙臂宛若鐵鏈,緊緊地鎖住她纖細的腰肢,把她困在懷里。
喻橙氣得直翻白眼。
周暮昀瞥見她氣急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決定退讓一步,打商量道:“這樣吧,你叫我一聲老公,我滿意了就松開。”
喻橙哼了一聲:“美的你!”
周暮昀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整個環抱住她,笑得一臉曖昧:“橙橙你果然還是想讓我抱著你。”
喻橙:“……”
她現在非常想錘爆他的狗頭,再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擦出魔鬼的步伐。
氣死她了。
“周暮昀,兩天不見你就飄了。你是不是想以后都跟平底鍋過日子?”喻橙也卯足了勁懟回去。
周暮昀愣了幾秒,想到那個架在電磁爐上的平底鍋,讓他跪出幾分熟什么的,他就覺得膝蓋有點微妙的疼。大概是心理作用。
沉默了半晌,他置若罔聞,依然我行我素抱著她不松手。
喻橙點了點頭,算你狠,我妥協行了吧。
她憋紅了臉,小聲地喊了一聲:“老公——”
女孩子的聲音好聽得像是又軟又甜的棉花糖,落在鼓膜上,讓他的心也跟著軟軟甜甜,化成一鍋糖水,還是咕嚕嚕冒著泡泡的那種。
時隔多日,他終于又聽到了這聲美妙的稱呼。
周公子心滿意足了,松開了手,放她自由。
鎖住腰肢的開了,喻橙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又把她鎖回去,她一下彈跳開來,蹦出去老遠才回過身看他。
輕飄飄地補充完后面的字:“雞。”
周暮昀前一秒還上揚著的嘴角,頓時僵住了。
老公,雞,連起來念就是老公雞。
周暮昀:“?”
喻橙不跟他鬧了,鉆進廚房去看她腌制的排骨,再不處理就要腌過頭了,味道也會大打折扣。
她在鍋內注入水,排骨放在蒸籠上隔水蒸。
“喵——”身后忽然傳來魚丸的叫聲,一團毛絨絨的小東西繞著她的腳邊打轉兒。喻橙彎下腰,把它抱了起來。
這兩天她不在這邊,都是周暮昀照顧魚丸,看來他把它照顧得還不錯。
喻橙在魚丸的腦袋上親了口,意有所指地說:“真是媽媽的貼心小寶貝,不像某人,就會惹我生氣。”
就會惹她生氣的某人聞言無辜地摸了摸鼻子,自覺走到廚房,認錯態度十分誠懇:“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喻橙也沒真的生氣,把貓塞進他懷里,轉過身洗了手開始切豆腐。
白凈的手心托起一整塊豆腐,菜刀橫著豎著切下去,把豆腐切成一個個小方塊。周暮昀第一次見人這樣切豆腐,他都害怕刀口切到她手心。
然而并沒有,小塊小塊的豆腐塊從虎口滑下去,落入下面接著的白瓷盤里。
周暮昀抱著貓站在邊上圍觀學藝,贊嘆道:“老婆真厲害!”
魚丸附和:“喵”
喻橙回過頭,臉頰一抹酡紅:“別說話。”
她要做的是蟹黃豆腐,嫩嫩的水豆腐被咸蛋黃包裹著,淋上一勺勾芡,湯汁粘稠。豆腐入口嫩滑,伴隨著一種沙沙的口感,是咸蛋黃碎掉的緣故。
與此同時,醬汁排骨也蒸好了。
喻橙戴上手套把它從蒸鍋里端出來,放在流理臺上,拿了個小勺舀起盤底的醬汁,一勺一勺澆在排骨上,讓它更入味。
香氣四溢的廚房里,兩人一貓,充滿了煙火氣息,說不出的溫馨甜蜜。
周暮昀情不自禁,在她扭頭去拿食材的時候,低頭吻住她的唇。
喻橙愕然,嘴唇上的觸感那樣真實,讓她一時間呆在原地,手里還拿著把小青菜,手抖了下,差點把青菜抖掉。
他沒深吻,嘴唇蜻蜓點水般觸碰了幾下她的唇,額頭抵著她低聲說:“為什么不叫老公,以后總是要叫的,你要早點習慣啊。”
魚丸:“喵——”
我為什么又當了夾心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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