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坐在妝臺前,精心描眉。
顧琳坐在邊上,“姨娘怎么這么高興?”
白姨娘笑了起來,說道:“你父親晚上要過來。”
顧琳替白姨娘高興起來,“恭喜姨娘。”
白姨娘笑道:“現在知道我的用意了吧。”
“姨娘是說二姐姐?”
白姨娘微微點頭,“當初二姑娘突然鬧起來,害得李婆子遭殃,我就知道二姑娘已經忍不住了。
二姑娘和太太斗法,對我們娘兩來說,這可是大好的機會。
太太為了對付二姑娘,難免顧此失彼,惹老爺不痛快。這不,今天機會就來了。”
顧琳悄聲問道:“太太一定恨死了二姐姐。那我還要和二姐姐來往嗎?會不會惹太太不高興?”
白姨娘肯定地說道:“當然要來往。你們是姐妹,千萬別疏遠了。別管太太和二姑娘如何斗法,表面上,大家都要客客氣氣的,做足面子。”
白姨娘替顧琳整理衣衫,將一根赤金簪子插在顧琳的頭上,然后繼續說道:
“這回不知道二姑娘使了什么法子,把太太氣得,聽說在房里砸東西。
我早就說過,二姑娘擅隱忍。她這樣的人,心思通常都比較深沉。一旦下定決心,肯定很難對付。、
太太就是犯了輕敵的錯,以為二姑娘還是過去那個什么都能忍的人,才會一敗涂地。
我算是看出來了,二姑娘是一點都不簡單。這府里以后會越來越鬧。
琳兒,你可得警醒點,多跟你二姐姐學學。
瞧瞧你二姐姐的手段,人不在府中,照樣有法子將太太氣得火冒三丈,又是砸東西又是罵人。”
說完,白姨娘就笑了起來。分明是在嘲笑謝氏也有今天。
平里,謝氏端著架子,一副端莊大度的模樣。
沒想到被顧玖一刺激,就顯了原形。
妾就是妾!
就算被扶正,就算學著端莊大度,骨子里的小氣是改不掉的。
白姨娘調弄著胭脂,“只可惜太太娘家給力,老爺只是略微敲打,不會真正罰她。真希望有一天謝家垮臺。到時候,太太只怕連我們都不如。”
顧琳突然問道:“太太倒了,姨娘會被扶正嗎?”
白姨娘瞬間變了臉色,板著臉,怒斥,“胡說八道什么。這樣的話你也敢說出口,你簡直是找死。”
白姨娘急急忙忙站起來,走到窗戶邊左右張望。
幸虧沒人聽見。
她走到顧琳跟前,表嚴肅,甚至有一點兇狠,“這樣的話,以后不準再說,連想都不能想,知道嗎?
別看太太今走霉運,老爺沒給她好臉色。可你別忘了,太太為老爺生了兩子兩女。
六少爺讀書有出息,為了六少爺的前程著想,即便謝家有一天真的垮了,老爺也不會真的將太太怎么樣。
剛才你說的話,萬一傳到老爺和太太耳中,你知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我差點都被你害死了。”
顧琳連連點頭,小臉煞白。她也很后悔,腦子犯抽,突然說出那樣的話。
“姨娘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亂說話。”
白姨娘松了一口氣,“你啊,別仗著自己年齡小,就口無遮攔,小心禍從口出。
我們娘兩的子才好過了一點,千萬別在這個時候犯錯。只要你父親高興了,將來也會為你說一門好婚事。”
顧琳仰著頭,問道:“父親真的會為我說一門好婚事嗎?”
白姨娘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會的。姨娘一定會將你嫁到高門大戶,做正經的少。”
顧琳笑了起來,小臉蛋紅撲撲的。不由得幻想,她會嫁給一個什么樣的男子。
天門寺內。
剛做完法事,青梅扶著顧玖回房歇息。
顧玖癱坐在椅子上,體發虛。
這體啊,真的經不起一點勞累。
顧珽跟了過來,興奮地說道:“還是妹妹厲害,簡直是料事如神。
父親知道事真相后,果然震怒,已經派人查封了謝家在晉州的所有生意。
就連太太入股的生意,同樣沒有放過。而且謝憲邊的小廝,全都被關進了大牢,這輩子別想再回到謝家當差。”
顧玖笑了笑,只問了一句,“謝憲死了嗎?”
“沒死。你叮囑我的那些話,我全都記在心里頭。在回城的路上,我還偷偷為謝憲上了傷藥,就怕他死在半路上。”
顧玖眉眼一彎,笑道:“沒死就好。”
謝憲沒死,她和哥哥就是苦主,父親會為他們做主。
若是謝憲死了,反過來,謝家就成了苦主,那事的質就變了。
“妹妹,接下來怎么做?”顧珽湊到顧玖邊,興致勃勃,似乎還想大干一場。
顧玖抿唇一笑,說道:“接下來,我們要先完成法事。之后,就按照父親的說的,繼續住在天門寺,等府里安靜下來后,再啟程回府。”
顧珽有點不甘心,“就這樣?”
顧玖看著顧珽,“對啊!難道哥哥還想揍謝憲一頓。”
“不是。我是說,難道我們就干看著,什么都不做嗎?萬一父親心軟……”
“父親這一次不會心軟。”
顧玖微微搖頭道,“我雖然不知道謝二老爺來到晉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父親是個很面子的人。
這一回,謝家實實在在是在挑釁,根本沒將父親的官威放在眼里,還以為顧家是他們可以予取予求的對象。
謝憲對我圖謀不軌,謀敗露,還留下人證物證。
送上門的機會,以父親的脾氣,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不趁機扒下謝家一層皮,就不姓顧。
哥哥,你猜當官的,最安全最有效的暴富手段是什么?”
這話題轉變得太快,顧珽完全跟不上顧玖的思路。
顧玖神秘一笑,“抄家!”
顧珽張大嘴巴,恍然大悟。
“無論是當官,還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大家都喜歡抄家,當然是抄別人的家。抄家致富,可是至理名言。從古至今,沒有例外。”
顧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掛著一抹笑容。
顧珽好好消化了一番,終于領悟到顧玖的言下之意。
“妹妹,你的意思是父親要抄謝家?”
顧玖微微點頭,“謝家短短十多年,積攢了大量的財富。
單說晉州的生意,往少的說,每年都能為謝家帶去數萬兩的收益。
加上房產,地契,礦山,倉庫里堆積如山的貨物,這可是一筆龐大的財富。
父親不能帶人到溪州抄謝家,卻可以抄了謝家在晉州的生意。
哥哥親手將這個機會送到父親手上,父親當然不會放過。”
顧珽愣了下,“我哪有這樣的本事。明明是妹妹將機會送到父親手上。”
顧玖笑了笑,“哥哥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顧珽還有疑問,“可是,我聽說謝家的生意,太太也有入股。抄了謝家的生意,豈不是等于抄了太太的財路。”
顧玖淡淡一笑,“太太的財路,終究是太太的。不是父親的,也不是顧家的。至少目前是這樣。
財路留在太太手上,哪里比得上將財路捏在自己手上。
父親正在謀求回京,開銷大,總得想辦法開源節流。
難得謝家父子慷慨解囊,父親當然會不客氣地收下。”
“妹妹從一開始就算到了這一切嗎?”
顧玖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