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珍同顧珊不歡而散,負氣離開。
顧珊苦笑一聲,神有些茫然地問顧玖,“二姐姐,我做錯了嗎?”
顧玖對她說道:“我以前就說過,你是你,顧玥是顧玥。顧玥犯下的錯,不該由你來承擔。”
顧珊弱弱地說道:“我只是想調和一下大姐姐和三姐姐矛盾。畢竟是姐妹,何必鬧成這樣。”
顧玖偷偷翻了個白眼,“四妹妹,你似乎根本沒有認清楚這件事的嚴重后果。
三妹妹毀了大姐姐的姻緣,這不是一句‘何必鬧成這樣’就能解決的。
換做是你,鐵板釘釘的好姻緣,被人謀毀掉,四妹妹你自問,你真能做到心平氣和嗎?”
顧珊張口結舌,“我,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事沒落到你的頭上。大姐姐當著三妹妹的面,能夠克制住脾氣,已經極為不易。你還勸她放下仇恨,原諒三妹妹。四妹妹,你這么做,分明只考慮了三妹妹,卻忽略了大姐姐感受。”
顧珊的行為,表面看起來是出于好心。細細一想,卻是明顯的股決定腦袋,典型的犧牲被害者的利益來和稀泥。
為被害者的顧珍沒有給顧珊一個耳刮子,僅僅只是爭執了幾句,已經是極為客氣了。
顧珊微蹙眉頭,“我沒那么想。”
“你的確沒那么想,可是你卻那樣做了。”
顧玖看著顧珊,語氣嚴肅地說道:“海西伯府這門婚事,對于大姐姐來說,是極為難得的好姻緣。
錯過了海西伯府,很可能大姐姐再也遇不上這么好的婚事。
可是一切卻因為三妹妹的自私,全部毀掉了。
大姐姐得知真相后,沒有提刀宰了三妹妹,真的已經非常克制。
四妹妹,這件事上,你不能對大姐姐提出更多的要求。
你想讓兩人和解,應該去勸三妹妹。她才是罪魁禍首。可她自始至終卻沒有對大姐姐說過一句道歉。
別忘了,過去大姐姐為了三妹妹,可是跑前跑后,充當馬前卒。然而三妹妹一朝翻臉,何曾顧念過姐妹誼。”
顧珊茫然失措,“二姐姐,我做錯了嗎?”
顧玖板著臉說道:“你太關心三妹妹,太在意她的事。你這么做又是為什么?”
顧珊低著頭,小聲說道:“我不知道。好像這一切都成了一種習慣。習慣去關心三姐姐的事,習慣替她善后。”
顧玖了然一笑,“就是因為你和太太習慣了替三妹妹善后,所以她做起事來才敢肆無忌憚。”
“我,我明白了。大姐姐肯定在生我的氣。二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在大姐姐面前解釋一下。”
顧玖點點頭,“看機會吧。四妹妹你忙,我就先告辭了。”
“二姐姐慢走。”
顧玖起告辭,帶著丫鬟離開。
出了院門,走出沒多遠,很意外地看見顧珍。
顧玖走上去,“這么冷的天,大姐姐怎么不回房?”
顧珍看著顧玖,臉色冷得發青。
她說道:“我特意在這里等候二妹妹。”
顧玖挑眉一笑,“大姐姐是有什么話和我說嗎?”
顧珍點頭,“二妹妹有空嗎?不如我們在花園里走一圈。”
“好啊!”
兩姐妹沿著花園小徑散步。
一陣寒風吹來,顧玖裹緊了披風。
風吹過臉頰,像是刀割一樣,生痛。
顧玖拉著顧珍,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
沒風吹著,果然好多了。
她也是瘋了,大冷天陪著顧珍在花園里吹風。
“大姐姐,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顧珍一下子紅了眼眶,“她們實在是太過分了。顧玥,顧珊,太太……她們從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難道就因為我是庶出,就活該遭受這一切嗎?”
顧玖蹙眉,不好勸解。
顧珍似乎只是想找個人傾訴緒,她滔滔不絕地說道:“婚事是侯府大堂伯母介紹的,當我聽得清清楚楚,海西伯夫人對我是極為滿意的。
大堂伯母還說,這門婚事八成能成。可是最后……我恨她們,恨她們。她們憑什么這么對我。
要不是父親知道了真相,顧玥還能繼續逍遙自在。”
顧珍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
顧玖微蹙眉頭,“大姐姐同我說這些做什么?”
顧珍抽泣一聲,看著顧玖,說道:“二妹妹,你也對太太,三妹妹她們不滿吧。
三妹妹處處欺負你,太太明里暗里的給你穿小鞋。二妹妹,我們都是被欺負的人。
我心里頭其實很喜歡二妹妹。過去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希望二妹妹能不計前嫌。
從今以后,二妹妹但凡有所差遣,盡管告訴我一聲,我一定不會推辭。”
顧玖挑眉一笑,微微搖頭。
過去,顧珍甘愿做顧玥的馬前卒。
結果卻被顧玥背叛,狠狠踩在腳下。
如今,顧珍想要另找同盟,似乎她就是那個最好的人選。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顧珍,“大姐姐,你有胡姨娘,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不是這樣的。姨娘只是姨娘,很多事她都不能做。但是二妹妹不一樣,二妹妹是有本事的人,我想我們可以……”
顧玖抬斷顧珍的話,“大姐姐,有些事我知道,不代表我會愿意參與進來。你明白嗎?”
顧珍有些茫然,“可是你不是恨著太太和三妹妹嗎?”
“那是兩回事。”
“并不是兩回事。你若是不想參與進來,為何要將真相透露給姨娘知道。”
“大姐姐誤會了,消息并不是我透露出去的。胡姨娘從哪里知道了事的真相,你該去問她。”
顧珍連連搖頭,“二妹妹,這話你能騙別人,卻騙不了我。姨娘說消息是從紫竹院的小丫鬟那里聽來的。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從一開始,我就猜測是不是有人安排了這一切,制造了一場巧合,故意將消息傳到姨娘的耳中。想來想去,我便想到了二妹妹。姐妹中,只有二妹妹你有這個本事。”
“大姐姐,你太看得起我。”顧玖當然不會承認。
顧珍不明白,滿臉疑惑,“二妹妹,你也想看到三妹妹倒霉吧。我們目的一致,為什么不能合作。”
顧玖輕聲一笑,她總不能告訴顧珍:你不值得我信任,也不配同我合作。
不是誰想合作,顧玖就會答應。
顧玖對于合作者,可是很挑剔的。
顧珍這樣的,還是算了吧。
顧就很干脆得說道:“大姐姐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別走。”
顧珍拉住顧玖的手。
顧玖微蹙眉頭,“大姐姐還想說什么?”
“你特意將消息告訴姨娘,不就是希望看一出好戲。我配合你,我要讓顧玥很慘很慘,比我更慘。二妹妹,你幫我好不好?”
顧玖回頭盯著顧珍,“大姐姐想要怎么做?”
“我現在還沒想好。不過遲早會讓我找到機會。”
顧玖笑了笑,“等你找到了機會再說吧。告辭!”
顧玖甩開顧珍的手,帶著丫鬟們離開。
顧珍看著遠去的顧玖,跺腳。事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怎么辦?
等回到芷蘭院,青梅才好奇地問道:“姑娘為何不同大姑娘合作?”
顧玖放下書本,輕聲一笑,“沒好處的事,為何要合作。”
青梅和青竹都是一臉不明所以。
顧玖說道:“大姐姐和胡姨娘只是想借我的擊三妹妹,卻不想付出任何代價。我又不傻,怎會做她們母女兩人的刀。她們想玩借刀殺人,只可惜找錯了對象。”
青竹連連點頭,“大姑娘太可惡了,竟然想要利用姑娘。姑娘拒絕她是對的。”
青梅則說道:“大姑娘和三姑娘,真的結下了死仇。”
顧玖嗤笑一聲,“顧玥在毀人姻緣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點。
如果海西伯府看不上大姐姐,大姐姐縱然遺憾也就認了。
結果卻是因為顧玥的算計,讓海西伯府拒絕了這門婚事,大姐姐能原諒顧玥,那才真的有鬼。”
“姑娘說的對。三姑娘太狠毒了,壞人姻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子按部就班地過下去。
上午,顧玖就在議事堂,跟著大太太張氏學習管家。
議事堂又添了幾個人。
顧珍,顧珊,顧琳,連顧珺都來了。難得的機會,一定要珍惜。
顧玥也露過面,不過她上還有傷,怕坐久了不利于傷口恢復,是故她只坐了一會就走了。
顧玖看著管事婆子們回話,看著大太太張氏如何管家,如何應付這些管事婆子。
管事婆子們,個個都是老油條。
但凡當家太太有個疏忽,就會被她們鉆了空子。
輕則貪墨,重則敗壞主人家名聲,埋下禍根。
管家,其實就是管理這些管事婆子,讓她們嚴格按照要求做事。該罰的罰,該賞的賞。
大太太張氏做事雷厲風行,極為干脆。
看她措辭嚴厲的呵斥管事婆子,指出管事婆子錯漏的地方,顧玖暗暗點頭。
這就跟管理公司一樣。再好的公司,沒有好的管理層,遲早也會破產。
顧玖細細觀察每個管事婆子,對她們匯報的事,先做一個判斷。然后再和大太太張氏的判斷想印證。
如此一來,顧玖的進步可謂是神速。
“小玖,你替大伯母看看這冊賬本有沒有問題。”
顧玖欣然接過賬本,拿起算盤開始算賬。
婆子有些緊張。顧玖算賬如有神助的名聲早就傳遍了全府,連隔壁侯府都有耳聞。
賬本落到顧玖的手上,那還能好。
賬冊上面的賬目不多,顧玖很快算完。
“回稟大伯母,這本賬,數目是對的。但是明顯有做假賬的痕跡。”
“哦?”
大太太張氏來了興趣,“你說混賬婆子做了假賬?”
顧玖點頭,“我隨意翻閱了一下過去的賬本,發現采購的針線布匹,同樣的品類,價格比年初的時候上漲了三成,比去年這個時候上漲了六成。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今年一年,沒聽說京城的物價有大規模波動,也沒聽說江南的絲綢織布有減產之類的況。按理說,價格不可能上漲這么多。
而且我還聽說,今年的冬天沒有去年冷,可是今年的針線布匹卻比去年上漲了六成,這一點很不合理。
還是做賬的人很有心,價格都是慢慢提升,讓人很難察覺這是一本假賬本。”
顧玖話音一落,婆子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太太饒命,饒命啊。奴婢是得了失心瘋,才干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求太太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一定改過自新。”
大太太張氏一巴掌拍在桌上,“你給我閉嘴。虧我如此看重你,你就是這樣做事的。
做假賬,欺上瞞下,貪墨府中銀錢。你找死。
來人,將她給我拖下去,認認真真的審。另外,將賬本交給賬房,讓賬房查出具體貪墨了多少銀子。”
婆子聞言,癱倒在地,癱軟如泥。
很快,就有下人進來將婆子拖了下去。
顧玖見大太太張氏干脆利落的處理了這件事,暗自點點頭。
管家理事,就該干脆果斷。切忌拖拖拉拉,會給下人一個錯誤的信號。
下人會以為做主子的是個沒主見的人,自然會越發放肆,越發大膽。
而且為當家人,還要會分辨下人說的話,有哪些是真話,有哪些是糊弄人的。
如果一個下人長期糊弄人,卻沒被當家太太發現,那么當家太太就慘了,而下人則會越來越大膽。以至于犯下致命的錯誤,主人家都會被牽連。
總而言之,管家理事,有太多的門道可學。
顧珍和顧珊,顧琳,顧珺四人,第一次見顧玖算賬,都被震住了。
顧玖算賬又快又好,簡直就是一副美人圖,讓人心生歡喜。
顧琳咬著唇,悄聲問顧珊,“四姐姐,二姐姐什么時候學會了算賬?”
顧珊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都快被震驚壞了。為什么二姐姐總是能給人驚喜。
大太太張氏笑瞇瞇的,“小玖丫頭很不錯,你們幾個都要和小玖多學學,私下里多用功。
管家理事,不光是分配婆子們做事,更是要查漏補缺,賞罰分明。
對于犯大錯的婆子,尤其是貪墨銀錢的人,決不能姑息縱容。
你的姑息縱容,只會讓她們的胃口越來越大,壑難填。”
“是!多謝大伯母教導。”
大太太張氏點點頭,準備進行下一項。
此時,一個丫鬟進來稟報,“啟稟太太,隔壁侯府派了位嬤嬤過來。”
“快請嬤嬤進來,大冬天的,可別凍壞了。”
侯府來的人,是大夫人小魏氏邊的陪嫁婆子杜嬤嬤。
杜嬤嬤走進議事堂,躬行禮,“見過大太太,見過諸位姑娘。侯府的梅花開了,老夫人高興,說要辦一場梅花宴,讓姑娘們明兒都過去。
老夫人還說,讓姑娘們都帶上行禮,晚上直接在侯府住下。多住幾天,大家一起高興高興。老夫人最喜歡姑娘們圍在邊說話。”
大太太張氏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侯府的梅花開了嗎?”
“正是。”
“太好了。你回去回稟老夫人,明兒姑娘們都去,小子們也去。讀書讀累了,是該松乏松乏。”
杜嬤嬤躬應下。
大太太張氏又問道:“侯府還邀請了誰參加梅花宴?”
“常來往的幾個勛貴世家都邀請了。明兒府上鬧的很,大太太和二太太也過去喝杯酒。”
張氏笑了起來,“我肯定不會和老夫人客氣,明兒我就去討杯酒喝。”
杜嬤嬤笑了起來,“老夫人今天還在惦記著大太太,說大太太不在,邊怪冷清的。”
張氏哈哈一笑,“老夫人這是在嫌我聒噪。明兒我還去老夫人邊嘮嘮叨叨,誰讓她嫌我聒噪。”
杜嬤嬤笑道:“那敢好,老夫人一定很高興。”
張氏讓芍藥送走杜嬤嬤,準備繼續未完的事。
結果今天注定是個不太平的子。
顧老爺子那邊又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