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臣們忙著大朝議的時候,后宮掀起了一場無聲無息的大清洗。
好幾個位高權重的少監,監正,全都被抓了起來。
就連興慶宮也沒幸免。
周苗躲在暗柜里面,眼睜睜看著少府獄丞親自帶人,將他干爹尚膳監胡監正給抓走了。
聽聞,胡監正是拐子幕后頭領之一。
等人都離開后,周苗才從暗柜里面出來。
他是個小人物,他和拐子案沒關系。
可他是胡監正的干兒子,很有可能被牽連。
他得抓緊時間,打點關系,將自己摘出來。
幸虧上次從詔夫人手里拿了上萬兩銀票。
周苗無比慶幸自己貪財的格,若非貪財,他現在連打點關系的錢都拿不出來。
長宮。
寧王正陪著蕭淑妃說話。
蕭淑妃先是嘆了一聲,“他伺候本宮將近三十年,本宮真的沒想到,他會和那些拐子有牽連。”
寧王咬了一口梨,“沒什么稀奇的。那幫拐子經營了上百年,這宮里不知道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地方,都有他們的蹤影。區區三十年,不算什么,母妃想開點。”
蕭淑妃邊的心腹內侍被抓了,因為同拐子案有牽扯。
到這會,蕭淑妃都還回不過神來。
三十年的老人,不是三年五年,整整三十年啊,怎么就成了拐子安插在宮里的釘子。
蕭淑妃心頭難受,被親信的人背叛,能不難受嗎?
“去年本宮中毒,你說是不是他做的?”
寧王搖頭,“不是。薛貴婦交代了,是方少監做的。”
蕭淑妃皺眉,“方少監簡直就是禍害。薛貴妃怎么會知道這么多內,本宮卻一無所知。她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她說的那些可靠嗎?”
“可不可靠,進了詔獄就全都知道了。母妃放寬心吧,有問題的人都被清理掉,你邊就真正干凈了。”
蕭淑妃搖搖頭,“本宮還是想不明白,薛貴妃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寧王哈哈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有什么難猜的。那幫拐子,專門干逼)宮造反,廢立帝王的勾當,妄想做地下世界的皇帝。
薛貴妃野心勃勃,想要造反,兩邊一拍即合,就開始了合作。有了合作后,薛貴妃自然會派人調查這幫拐子。
尤其是拐子在李德妃上留下了不少線索,以薛貴妃的精明厲害,豈會放過李德妃。通過李德妃那條線,將拐子隱藏在幕后的人全都連根拔起,只是時間問題。”
蕭淑妃感慨道:“本宮萬萬沒想到,李德妃竟然是那幫拐子扶持起來的。”
寧王壓低聲音,悄聲說道:“就連李德妃懷孕生下小皇子,也是那幫拐子的手筆。”
蕭淑妃大驚失色,立馬呵斥寧王,“這種話你也敢亂說,當心陛下錘死你。”
寧王言下之意,就是說李德妃給天子戴了綠帽子。
以天子的暴脾氣,知道了這事,能平靜接受才怪。怕是要掀翻皇宮,再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寧王笑嘻嘻的,沒半點正形,“我就是斗膽一猜,做不得數。”
“不準胡說八道。”
頓了頓,蕭淑妃還是八卦地問道:“江淑儀懷的那一胎,又是怎么回事?”
寧王似笑非笑,“當然不干凈。”
蕭淑妃哦了一聲,“李德妃和小皇子都死了,倒是可以說一了百了。這江淑儀還活著,而且還立下了功勞,可如今又牽扯出拐子案,她怕是要被陛下賜死。”
寧王笑道:“不管李德妃和江淑儀到底是怎么懷孕,既然有了疑問,父皇就絕不許江淑儀繼續活著。只是這事不能擺在桌面上說,加上江淑儀是有功勞的,父皇要處死江淑儀,也得選個合適的理由。否則會被人議論刻薄有功之臣。”
蕭淑妃冷冷一笑,“這事簡單,下旨讓江淑儀殉葬,就能堵住悠悠眾口。”
寧王卻說道:“可是誰樂意殉葬?大好青年華,陪一個老頭子殉葬,多可惜。”
蕭淑妃狠狠瞪了寧王一眼,“你這張嘴,就不能管管。什么話都敢說。”
寧王哈哈一笑,“兒子只在母妃跟前說這些,保證出去后不亂說。”
蕭淑妃嘆了一聲,“拐子案背后的頭領還沒抓到嗎?”
“沒呢。就連薛貴妃也不知道拐子背后的頭領到底是誰。希望金吾衛能從那些少監,內侍的嘴里撬出一點真話。”
寧王說得輕描淡寫,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蕭淑妃盯著他,“朝臣在忙大朝議,你倒是沉得住氣。”
寧王哈哈一笑,“這個時候,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故而,兒子才有空來看望母妃。中午,兒子留在宮里陪母妃一起用餐。”
蕭淑妃問道:“劉詔劉議兄弟最近在忙什么?”
寧王隨口說道:“我給劉議安排了差事。他既然有心上進,我自然不能攔著。至于劉詔,忙著抓人了。”
蕭淑妃一臉不滿,“抓人有金吾衛,有少府獄丞,他去瞎摻和什么?陛下讓他閉門思過寫檢討,他陽奉違,就不怕陛下錘死他。”
寧王笑道:“母妃就別替劉詔cāo)心,他這是在替他媳婦報仇。小玖被人綁架囚,這里頭少不了方少監的手筆。
這閹貨,自睿真崔皇后過世后,仗著手里有崔皇后留下的人手,一直在京城興風作浪。
劉詔要抓他,就讓他忙去。至于閉門思過寫檢討,也就是意思意思。
劉詔可是有功之臣,要不是他帶著人及時趕到,拖住了趙王薛貴妃,父皇就真的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不準胡說八道。陛下洪福齊天,豈是趙王薛貴妃能輕易殺死的。說到小玖,裴氏怎么就突然替她出頭,平息謠言?裴氏不是一直看不慣顧玖嗎?”
蕭淑妃也是滿肚子疑問。
正因為她知道裴氏不會放過顧玖,所以流言蜚語漫天飛的時候,她沒作聲。打算先看看裴氏怎么料理此事。
沒想到,一轉眼,裴氏就像是換了一個人,竟然替顧玖出頭。
提起這事,寧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只能說顧玖手段了得,硬是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裴氏。”
寧王一副得意洋洋,與有榮焉的模樣。
蕭淑妃冷哼一聲,“顧玖壞了名譽,還留著她做什么。不說以死證清白,也該自請下堂。”
寧王連連搖頭,“母妃這話,兒子不贊同。顧玖可是招財童子,多稀罕啊,怎能休了她。我們寧王府不稀罕她,京城稀罕她的人多了去。今兒休了她,明兒就有遣媒人上門提親,母妃信不信?”
蕭淑妃板著臉,“她一個女人,整拋頭露面,難怪會出這檔子事。出了事,也沒見她有絲毫羞愧懺悔,生意照舊做著。根本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簡直放肆!”
寧王擺手,“她是本王的兒媳婦,本王不嫌棄她,母妃就別挑剔了。再說了,劉詔稀罕她稀罕得不行,誰敢當面說顧玖半句不好,劉詔都要發飆。類似的話,母妃以后再說了。”
蕭淑妃生氣,“敢本宮如今是管不了寧王府了,是嗎?”
寧王笑嘻嘻的,“母妃修養,王府的事你就別cāo)心。顧玖這人,有人討厭,自然也有人喜歡。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喜歡她。”
“本宮倒是要問問,喜歡她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會都是些男人吧。”蕭淑妃語氣不善。
寧王連連搖頭,“哪能呢。老二媳婦就很喜歡她,之前一直幫著她說話。”
“你說歐陽芙?”
“正是。”
“哼!簡直荒唐。”
“荒不荒唐,這事都已經翻篇。母妃以后別再提起此事。有空多關心關心父皇,我瞧著父皇是要被氣死的。”
“休要胡說八道。”蕭淑妃呵斥寧王,“李德妃和江淑儀懷孕一事,做不得真,你別出去亂說。”
寧王一臉八卦地說道:“父皇多大年齡了,還能讓兩個年輕貌美的妃子懷孕,這多稀罕啊。
以前只想著父皇龍精虎猛,老當益壯。如今想來,怕是被人暗中做了手段。
如果父皇能再活一二十年,那幫拐子暗地里興風作浪,說不定大周的江山真的會落到小皇子手中。屆時,大周的江山還姓不姓劉,可說不準。”
蕭淑妃一臉后怕的樣子,“這幫拐子實在是大膽,竟然敢cāo)控皇位傳承,混亂皇室血脈。”
“在皇宮經營了上百年,你說他們膽子大不大。希望這一回,能將這幫人鏟除干凈,還一個朗朗乾坤。”
這話寧王說得真心實意,不帶半點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