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顧玖喜歡吃瓜,湖陽郡主更喜歡。
她興沖沖地跑到王府。
“大侄子媳婦,快隨本宮進宮。”
顧玖一臉懵逼),“姑母如此興奮,這是做什么?”
湖陽郡主雙目發光,興奮得難以言表。
她先是哈哈一笑,發泄了一下內心激動的緒,然后說道:“福明公主帶著周怡進宮去了,她要找皇兄求。我們也去宮里看鬧。”
顧玖微蹙眉頭,“這不合適吧。要是讓陛下發現,會不會動怒?”
“你放心,有本宮在,保證沒事。”
湖陽郡主二話不說,拉著顧玖就往外面沖。
顧玖:“……”那我就半推半就,從了吧。
兩人坐馬車進宮,一路上湖陽郡主都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福明也有今天,都是活該。”
“如今她落難,無人肯伸出援手,你道為何?當年她囂張跋扈,眼睛長在頭頂上,容不得半個人。劉家親戚都快被她得罪光了。如今她倒是后悔了,可惜晚了。”
顧玖含笑聽著湖陽郡主說起當年的八卦。
這些公主郡主之間,從來都不是一團和睦。
她們之間也有許多紛爭,只是不像皇子們爭得你死我活。
湖陽郡主突然問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大侄子媳婦,你說這回福明公主如果被降爵,本宮有沒有機會恢復公主爵位?”
顧玖:“努力吧,或許有可能。”
可能無限趨近于零。
文德帝都生出了削爵的想法,又怎么可能恢復湖陽公主的爵位。
公主郡主一字之差,爵祿則相差了一倍還多。
以文德帝吝嗇的脾,是不可能恢復湖陽的公主爵位。福明公主這回,也是兇多吉少。
顧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她突然生出了一個謀論。
周怡不是第一天跋扈,也不是第一天在孫家惹事。
孫家忍了她這么多年,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休掉周怡,這會不會是一次算計好的謀。
聯想到錢富給的消息,削爵一事,明面上是李侍中在cāo)控,背地里其實還有孫家的手筆。
孫家這么做,莫非是在向文德帝交投名狀。
文德帝收了孫家的投名狀,孫家才敢進行下一步,休掉周怡,為文德帝削爵創造第一個機會。
顧玖越想,越覺著是這么回事。
孫家可真夠險的。
知道文德帝有心削爵,其他武將勛貴全都是難啃的骨頭。但是福明公主不一樣。
福明公主如今就是軟柿子。
只是文德帝不好無緣無故削去福明公主的爵位。
孫家急皇帝之所急,主動將機會交給文德帝,叫文德帝小試牛刀。
險啊險!
孫家不愧是屹立幾百年不倒的大世家。比大周和前朝加起來的壽命還要長。
這樣的大家族,還是少招惹為妙。
“大侄子媳婦,你在想什么?本宮瞧你,眉頭都皺了起來。年紀輕輕可不要皺眉,當心老得快。”
顧玖展顏一笑,“多謝姑母關心,我以后不皺眉。”
進了宮,湖陽直接前往興慶宮。
既然要吃瓜,自然是要吃那個又大又新鮮的瓜。
顧玖有些擔心,“姑母,我們就這么過去嗎?真不怕陛下怪罪。”
“我來見皇兄,你是他兒媳婦,你來請安。光明正大怕什么。”
顧玖嘴角抽抽,無言以對。
本以為到了興慶宮會被攔下,卻沒想到守衛宮門的侍衛并無刁難,請示之后,就將她們二人放了進去。
湖陽郡主一臉嘚瑟,仿佛在問:怎么樣?本宮說沒事就沒事吧。
在大外,看見了文忠。
文忠是裴皇后邊心腹太監。他在這里,很明顯裴皇后就在大內。
“文忠,嫂嫂是不是來了?”
文忠先是低頭苦笑,然后才說道:“啟稟郡主娘娘,皇后娘娘的確在里面。郡主和詔夫人怎么一起來了?”
“本宮來不得嗎?”湖陽郡主對待裴皇后從來不客氣,對裴皇后邊的宮人,自然也不會客氣半分。
“老奴豈敢。”文忠退避三舍。惹不起,惹不起。
湖陽叫內侍通報。
沒一會,大內就傳來文德帝一聲怒斥,“滾進來。”
顧玖一臉心虛,她朝湖陽看去。
一直說不怕不怕的湖陽,竟然也在心虛。
她抓著顧玖的手,“皇兄不會怪罪我吧?”
“都到了這里,姑母還是趕緊進去吧,不能讓陛下久等。”
“可是萬一皇兄怪罪,如何是好。不行,我得先叫人通知母后。必要的時候,讓母后來救我。”
湖陽安排好了退路,這才拉著顧玖一起走進大。
大內,周怡跪在地上。
福明公主坐著,然而臉色慘白,并無任何勝算。
裴皇后坐在左側首尾,面容嚴肅地掃了眼顧玖。顯然對于顧玖跟著湖陽郡主湊鬧一事,很不滿。
顧玖老老實實請安行禮,乖得像個鵪鶉。
湖陽倒是想笑,輕松一下氣氛,奈何文德帝那張臉太過威嚴,湖陽才笑到一半就笑不下去,只能學著顧玖,老實請安行禮。
“坐著吧。”
文德帝表冷漠,眼神閃過重重光芒。事后估計會將湖陽收拾一頓。
至于顧玖能不能逃脫,得看運氣。
周怡一直戰戰兢兢的跪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直到她聽到一道難以忘懷的嗓音。
她抬起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然后就露出了一臉的不敢置信。
顧玖怎么會在這里?
顧玖為什么會在這里?
她是來看自己的笑話嗎?
她是想落井下石嗎?
這一刻,周怡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她可以承受各種非議,可以承受天子的怒火,唯獨不能承受昔她看不起的人,今兒卻高高在上。
一個跪著,一個坐著,這分明是一種凌遲。
周怡哭了。
她埋著頭,無聲哭泣。
不是因為傷心難過而哭泣,而是因為憤怒嘶吼而哭泣。
她的雙肩在顫抖,從背影看去,顯得柔弱無助又可憐。
湖陽郡主咬著顧玖的耳朵,“她們母女都是活該。”
顧玖嗯了一聲。
得知周怡虐殺活生生的人,她便覺著惡心。對周怡生不出絲毫的同。
周怡落到今,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孫家雖險,卻也不會無中生有,故意制造家中女眷殘暴不仁的謠言。
若是周怡肯守著規矩,改改暴躁的脾氣,孫家也不會將她休掉。
孫家小公子就算不喜歡她,孫家長輩也會管著孫家小公子,不準他亂來。
顧玖和湖陽剛坐下沒一會,就有內侍稟報,說是孫家老爺子領著孫家小公子到了。
周怡猛地回頭。
大外,孫家祖孫二人緩緩走來。
孫家小公子名叫孫民智,遠遠看去,他像是一株青松,清清淡淡,卻又惹人親近。
祖孫二人走進大,躬拜見文德帝。
文德帝嗯了一聲,“免禮。你們兩家的官司,剛才福明說了,她堅決不同意和離。孫大人,你是何意?”
孫老爺子面目肅然,不動聲色間,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
裴皇后出現在這里不意外。
湖陽郡主同詔夫人出現在大內,著實令人詫異。
不過孫老爺子并沒有提出疑問,而是躬說道:“微臣依舊堅持原來的決定,小兩口既然過不到一塊去,便和離吧。孫家可以補償一份財物給她。”
“本宮稀罕你們家的財物嗎?”福明公主咬牙切齒,“兩個妾的事,小怡已經知錯。她都說了,她當時太沖動了,并非本心如此。為何不肯給小怡一個機會?”
孫老爺子面目如常,說道:“孫家百年清譽,容不下手段如此殘暴不仁的女人。兩條人命,不是一句認錯就能揭過。”
福明公主氣惱不已,“只是兩個美妾而已,又不是孫家子嗣。本宮賠你們十個八個美妾,這事就過去了。孫民智,你說話。”
孫家小公子孫民智微微抬頭,說道:“事關人命,事關做人底線,無法妥協。”
頓了頓,他又說道:“原本晚輩和周怡就不合適,若非勢所逼),這門婚事根本不可能做成。彼此折磨這么多年,到如今,是時候做個了結。”
“放!你娶了我家小怡,你就得負責她一輩子。”
孫民智緩緩搖頭,“請公主下見諒,小生無法承擔她的一輩子。”
“本宮要你承擔,你就必須承擔。孫民智,你想甩掉我家小怡,我告訴你,沒門。”
孫民智雙唇緊緊抿著,不再說話。
自始至終,周怡都望著孫民智,渴求能看到一絲一毫的不忍心。
然而她注定失望了。
從始至終,孫民智都沒看過她一眼,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
周怡握緊拳頭,心有不甘。
如果這不是興慶宮,她定要跳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
不就是兩個妾,殺了就殺了。怎么著,還要她償命嗎?
是孫民智先對不起她,無視她,愿和美妾廝混也不肯理她。
她不過是發泄一番心口積壓的怒火,憑什么就對她喊打喊殺,說她殘暴不仁。
殺兩個美妾,那也叫殺嗎?
這種事,在公主府司空見慣。
也就孫家老古板,做什么事都得照著規矩來,一板一眼,令人作嘔。
周怡不服氣,卻也不敢亂說話。她憤恨地掃了眼孫民智,又掃了眼顧玖。
顧玖一臉無辜。
周怡毛病深沉,關她事。
裴皇后放下茶杯,“你們兩家,一個堅持和離,一個堅持不和離。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周怡又犯了眾怒,不如就離了吧。”
“荒唐!”
福明公主口不擇言。
裴皇后臉色一沉,“福明,你說誰荒唐?”
福明公主面露緊張之色,有點心不甘不愿的請罪,“娘娘恕罪,我只是太關心小怡,有些口不擇言。”
裴皇后冷哼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不愧是母女。陛下,這事臣妾管不了,想來福明也不樂意讓臣妾管這事。此事,請陛下定奪。”
文德帝露出了不滿的神色,他的不滿是沖著福明而去的。
“福明,皇后讓小兩口和離,你很不滿?”
福明公主心頭一顫,眼前的人早已不是當初的寧王。短短一年多時間,已經養出帝王威嚴。
她有些不安,微微躬,說道:“啟稟皇兄,福明對皇后娘娘并無不滿。只是老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小兩口這會鬧的,并非不能和解。”
文德帝笑了笑,“那你問問孫大人,孫家可愿意和解?可愿意要一個手段殘暴不仁的孫媳婦?”
福明臉色煞白,“老爺子,你也不希望小兩口真的和離吧。小孩子任,我們做長輩的應該引導,而非縱容。還請老爺子改變決定,不要再提和離一事。”
孫老爺子微微搖頭,“公主下誤會了,和離一事,是老夫做的決定。”
福明公主被打臉,臉色青了白,白了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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