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湖陽郡主那般要好,陳敏在王府住了幾年。難道你真的不關心陳敏的婚事嗎?”
周怡不敢相信顧玖如此冷漠。
她這樣的人,不是應該很惜名聲。不管心中怎么想,在人前總歸要維持著大度體面。
顧玖輕聲一笑,“我與湖陽郡主要不要好,同敏敏的婚事有關系嗎?”
周怡張口結舌,好半天吐出一句話,“你怎能如此冷漠?”
“他人姻緣,我為何要干涉?你母親福明郡主想要替兒子聘娶陳敏,這是你家的事,你與我說難不成還指望我幫著你們家cāo)持婚事嗎?”
真是令人可笑!
真不知周怡哪里來的信心,竟然會認為她會為了湖陽郡主改變自己的立場。
啊呸!
顧玖這會還在惱怒湖陽跋扈,竟然敢打自家哥哥的主意。又怎么替湖陽著想。
就算她沒惱怒湖陽,也不會為了陳敏的婚事,就答應周怡的請求。
她和周怡,的確沒什么仇怨。
過去那點小過節,早已經隨風而逝。
但是,她是真的不喜歡周怡,從兩人第一次見面她就不喜歡。
讓她幫周怡說好話,她只能說周怡實在是異想天開,敢想敢干。
顧玖又說道:“言盡于此,告辭!”
這一回顧玖走得很堅定,不管周怡怎么喊怎么叫,她都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她累了,在周怡上浪費那么多時間,虧大了。
周怡不記得自己怎么回到了戲樓。
她一臉震驚,魂不守舍。
顧玖怎么可以拒絕得如此干脆。
難道顧玖真的一點都不關心陳敏的婚事?
福明郡主見她這模樣,頓時就有了猜測。
她悄聲問周怡:“怎么樣,順利嗎?”
周怡搖頭,“她拒絕了。”
福明郡主蹙眉,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周怡。
周怡立馬說道:“我用了所有辦法,都沒辦法打動她。她不肯幫我,不管我說什么都沒有用。”
周怡很委屈,她真的盡力了。
福明郡主眼中閃過一抹厭煩,“算了,再想別的辦法。”
周怡的婚事,弄得她睡也睡不好,心中生出了怨氣。
這怨氣沖著孫家,也沖著周怡,還沖著宮里的文德帝,蕭太后,裴皇后。
但凡文德帝對宗室外戚有一點點仁慈,周怡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不就是兩個美妾,至于大動干戈嗎?
說到底,都因為她的母親是薛貴妃,她的兄長是趙王。
福明郡主低頭,冷冷一笑。
被云端跌落地面的子并不好過。從公主貶為郡主,她只能夾起尾巴做人。
為了改變現狀,她兩手準備。
一手想辦法打通顧玖的關系,目前看來是失敗了。
第二手,則是和湖陽修好。陳敏婚事艱難,她就讓自己兒子娶了陳敏。
只要這門婚事能成,她,福明郡主也能隨之翻。
福明郡主一直留意著湖陽那邊的動靜。
知道湖陽在蘇家那里受了委屈,她算著時間。
等到時機這一到,她便起,偷偷去找湖陽說話。
陳敏沒去戲樓聽戲,她心不好,跑到湖邊散心。
丫鬟都被她打發得遠遠的,不準她們靠近。
蘇政喝了酒,出來吹風,散散酒氣,沒想到會在湖邊碰見陳敏。
頓覺尷尬。
他扭頭就要走。
“蘇公子,我有這么見不得人嗎?”
陳敏卻突然出聲叫住他。
話脫口而出,陳敏自己都嚇住了。平里,她沒有這么大的膽子。
或許是今受了刺激,有些話不吐不快。
蘇政苦笑一聲,回頭對陳敏說道:“陳姑娘誤會了,我是怕打擾陳姑娘,大家都不自在。”
陳敏的膽子又小了些,她低著頭,說道:“我沒有不自在。我這就離開,蘇公子不用特意避讓。”
說完,她果真要走。
蘇政想拒絕,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還是少說兩句吧。
陳敏神色黯然地離開,背影蕭索。
蘇政看著,莫名覺著對不起對方。
之前把話說得太狠了,難怪人家姑娘難受。
蘇政糾結了幾秒鐘,將亂七八糟地念頭甩出去,圍著湖邊散步吹風。
陳敏和丫鬟們匯合,“我們回戲樓吧。”
“姑娘別不開心。那個蘇公子,也沒見得多好。”
“你們誤會了,我并不是因為蘇公子難過。只是對自己婚事成了老大難,有些感慨罷了。”
今換做李公子,吳公子……被拒絕后,她一樣會難過。
她知道別人嫌棄她的理由,可是沒得選擇。沒有人能決定自己的父母是誰。
陳敏只能受著。
她想到生氣的地方,就賭氣說道:“大不了做老姑娘。拿著嫁妝,我自己養活自己。”
“姑娘千萬別鉆牛角尖,不值當。”
“姑娘遲早會找到如意郎君。”
丫鬟們七嘴八舌地勸解。
陳敏苦笑一聲,“我知道,不過隨口說說而已。”
她還不知道,這會正有人在談論她的婚事。
顧玖回到東院上房,帶著兒子御哥兒一起睡午覺。
半夢半醒,感覺到有人靠近。
熟悉的氣息,她就沒睜開眼睛。
人在邊坐了一會就離開了。
劉詔去了文書苑書房。
書房外,侍衛都在十步以外。沒有命令,誰都不準靠近書房。
劉詔坐在書桌前,神淡漠。
錢富從手中拿出一頁紙,“這是吳先生給的名單,請下過目。”
劉詔將名單掃了眼,將上面的人名全都記住。然后將紙張丟入火盆里面,燒了。
他對錢富說道:“等過了元宵,就叫吳先生他們搬到南城門外居住。本公子替他們置辦了宅院,正好住進去。”
錢富躬領命,“吳先生叫老奴提醒下,夫人風頭正盛,若是不加壓制,勢必越過下。”
劉詔冷冷一笑,“本下為何要壓制夫人的風頭?若非知道他是好心,本下定不會饒他。”
錢富似乎早就料到劉詔會如此說,“吳先生還說,下若是不愿意壓制夫人的風頭,那么下不如趁機低調行事,凡事不要出頭。”
劉詔不置可否,一直沉默。
錢富遲疑了一下,“吳先生解釋說,陛下登基區區兩年,如今做什么都為時過早。下低調行事,暗中積蓄力量,待十年八年之后,下的機會便來了。屆時一飛沖天,誰能阻擋。”
劉詔點點頭,“叫吳先生去考科舉吧。”
錢富卻說道:“吳先生說他早就斷了科舉之路。還說論才學,他就是不入流,他只會奇謀,只會替下出謀劃策。”
劉詔聞言,笑了起來,“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他不想考科舉,你替本下問問他,可愿意去書院做個教習先生。”
錢富躬領命,“老奴會將下的話帶給吳先生。只是下為何要讓吳先生去書院?”
劉詔把玩著一串佛珠,面無表地說道:“他需要一個份,本下也需要一個地方同他會面,而不會引起他人的懷疑。”
吳先生并不是什么正經人,他可是登記在冊的通緝犯。是劉詔幫他洗白了份。
吳先生以謀士的份被劉詔養在外面。
然而,二人雖為主翁和謀士,卻難得見一面。
只因為太過敏感。
皇子未開府,哪能公然養著謀士清客。
劉詔又說道:“書院是個好去處,其他兩位先生,都送到書院那邊安頓。記得提醒他們,幫本下物色人才。”
錢富躬領命,又有些擔心,“夫人那邊,要說一聲嗎?”
劉詔臉色一沉,“瞞著她,一個字都不準吐露。”
“老奴明白了。”
頓了頓,錢富又說道:“湖陽郡主同蘇家的婚事黃了。”
劉詔微微瞇起眼睛。
錢富又說道:“福明郡主想和湖陽郡主結親。”
劉詔微微搖頭,“破壞這門婚事。”
錢富點頭應下,“老奴會派人辦好此事。周怡在花園攔住夫人,想讓夫人幫她說話,被夫人給拒絕了。”
劉詔聽完,笑了起來,笑容中都是嘲諷之色,“福明郡主最近很活躍啊。才安分了一年就忍不住了。給她點教訓,叫她繼續安分守己。”
錢富記下此事。
頓了頓,他才提起最要緊的事,“無望師父回京了。”
湖陽郡主心心念念的小高僧無望回京了。
然而,湖陽郡主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劉詔難得面露喜色,“他回來了,這么快。事他都辦妥了嗎?”
“他在城外白云寺掛單,收到他傳來的消息。老奴還不曾和他見面。”
“安排一下,明本下出城見他。”
劉詔當機立斷做了決定。他靠著椅背,微瞇著眼睛深思。
誰都想不到,小高僧無望會是劉詔的人。
小高僧無望當年離開京城,是奉命行事。
奉的就是劉詔的命令。
劉詔把玩著佛珠,一顆顆佛珠,猶如是他手中的棋子。
任何看似不起眼的人物,都有可能是他早就布下的眼線暗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