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詔給顧玖斟了一杯茶,權當賠禮道歉。
顧玖接過茶杯,象征的淺飲一口。
劉詔笑嘻嘻地問道:“不生氣了嗎?”
顧玖哼了一聲,“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醒來的時候,那個王婕妤已經在屋里。況緊急,沒辦法,只能殺人滅口。”
顧玖呵呵一笑,“殺人滅口?你和她是發生了什么嗎?”
“絕對是冤枉!她往我上撲,我是堅決不從。結果她邊的宮人還助紂為虐。那我肯定不能束手就擒,只能殺了了事。”
劉詔一副我冰清玉潔的樣子,差點將顧玖逗笑。
顧玖輕咳一聲,掩唇偷笑,接著又板著臉說道:“好吧,我暫且信你。對于這件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劉詔往椅子上一靠,“還能有什么想法,肯定是有人看我不順眼,趁機陷害我。”
顧玖輕聲一笑,隨口說道:“看你不順眼的人應該很多吧。你有沒有具體的目標?”
劉詔搖頭,“就像你說的,看我不順眼的人太多。那天出席宮宴的人全都有嫌疑。包括沒有出席宮宴的人也有嫌疑。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可疑。但是具體是哪一個人,殺王婕妤之前,我忘了問這事,光顧著殺人來著。”
顧玖挑眉,劉詔這話,聽起來怎么覺著不盡不實。
又在玩故弄玄虛那一。
顧玖也不拆穿他。
“接下來你怎么打算?”
“我自然是想盡快出去。不過看父皇的意思,我還得在宗正寺住一段時間。就當是修養。”
顧玖說道:“昨兒我去了一趟宮里,面見母后。母后很憂心你的況,她說她偷偷派了人調查王婕妤,沒發現她和什么人來往。看樣子,這事最后會成了一樁無頭案,不了了之。”
劉詔挑眉,“王婕妤的死,還沒公布嗎?”
“說是要等過完元宵才會公布。大過年宮里死人,不吉利。”
劉詔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這么說來,我就得擔著殺人的罪名。”
顧玖白了他一眼,“你既然殺了人,擔著殺人的罪名也是理所當然。還是說,人不是你殺的?”
劉詔哈哈一笑,“人當然是我殺的,當時又沒第二個人在現場。罷了,人既然是我殺的,我擔著罪名也不冤枉。看樣子我要在宗正寺住上一段時間。家里的事就辛苦你cāo)持。你盡管使喚錢富,我沒意見。”
顧玖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早就想將錢富挖過來,可惜他死活不同意。”
“我調教出來的人,自然對我忠心不二。偶爾借給你用用還行,挖我墻角可不厚道。”
顧玖調侃道,“我們是夫妻,都說夫妻一體,挖你的墻角又怎么樣?”
劉詔伸出手,抱住她,“我也想挖你的墻角,你讓嗎?”
“做夢比較快一點。”顧玖半點不客氣。
“你看,你看。你這人就是這樣。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劉詔小聲地抱怨了一通。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有意見?”
劉詔嘿嘿一笑,連連擺手,“我哪里敢有意見。當著父皇的面,我都說家里大小事都由你做主,我也要聽你的差遣。”
顧玖抿唇一笑,“算你過關。既然你一時半會出不去,那你就安心住在這里面。我會安排人定期給你送東西。”
劉詔委屈起來,“你不來看我?”
顧玖懶懶散散,“我休息了將近一年,不能繼續休息,得忙起來。”
劉詔卻說道:“我們已經擁有了足夠多的財富,難道就不能放緩腳步,按部就班的發展嗎?”
顧玖搖搖頭,“我追求的不光是財富。”
當她的財富累積到天文數字的時候,她對財富的初心改變了。
她想做點什么,想在這個時代留下點什么,想對這個時代貢獻點什么。
如果能改變這個時代一點點,前進一點點,進步一點點,她的人生都將是圓滿的,充滿意義的。也不枉她重活一世。
只是,有些話現在還不能說。
她看著劉詔,抿唇一笑,“相信我嗎?”
“自然是信你的。你想做什么,我向來都是無條件支持。”
顧玖展顏一笑,“忙起來后,恐怕就沒時間來看你。不過你也算是宗正寺的常客,想來你在這里會適應良好。”
“這是誹謗。”劉詔一本正經地否認。
顧玖沒同他爭辯。
她懶洋洋的,心卻有些低沉。
劉詔小心翼翼地問道:“出了什么事嗎?”
顧玖眉頭微蹙,“我處死的家父邊的譚姨娘,以及謝實。”
劉詔不甚在意地說道:“兩個人處死就處死,何必放在心上。”
顧玖愁緒不展,“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心越來越冷,越來越硬,整個人變得越來越冷酷。以前輕易不動人命,如今殺人卻猶如兒戲,像個十足的壞人。我這樣,是不是特別面目可憎?”
劉詔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說自己是壞人的人,通常都不是真的壞人。說自己面目可憎,我瞧著好看的。”
顧玖一臉煩躁,“少說廢話。我和你說正經的,我覺著我變了,變得越發令人厭惡。變成了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心狠手辣的女人,隨便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
有時候我都覺著害怕,明明那么重視生命的人,為何有一天,會被能cāo)控人命的權柄所蠱惑?會不會有一天,我終究會變成權利的奴隸?當有一天,我不再重視任何生命,我會變成什么樣子?”
劉詔沉默了片刻,說道:“你知道你和別人最大的區別是什么嗎?”
顧玖蹙眉,“難道是我比絕大部分的人都有錢?”
劉詔悶笑一聲,說道:“最大的區別在于,你擅長反省。你比任何人都善于反省自己。你時常自省,單就這一點,你就強過大不部分的人。
你說怕自己有一天成為權力的奴隸,怕自己習慣隨意踐踏人命,冷酷無,面目可憎。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你永遠不會變成那樣的人。”
顧玖盯著他看,“你憑什么下這樣的決定。我還年輕,未來的事可說不準。”
劉詔笑了笑,“你這是鉆了牛角尖。正所謂江山易改本難移。你的本注定你成不了真正冷酷無,殺人如喝水那樣的梟雄人物。
你,只是處死了兩個該死的人,就忍不住反省自己的行為。你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成為梟雄的潛質。充其量,就是嘴上厲害。”
顧玖不領。
劉詔嘻嘻哈哈,問道:“不高興了嗎?”
顧玖白了他一樣,“換你你能高興。”
“我高興啊!你要是肯多夸夸我,我能高興到上天。”
瞧把你能的,還能上天。
顧玖從他懷里坐起來,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鉆牛角尖。該狠下心的時候,我也不會手軟。”
劉詔親了親她,“實在是為難,你就讓錢富去辦,保證幫你辦得漂漂亮亮。你呢,眼不見心不煩。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死活,又何必放在心上。”
顧玖暗嘆一聲。
真正冷酷無的人不是她,而是劉詔。
劉詔才是那個能做到殺人如喝水一般的梟雄。
她抱著他的頭,“答應我,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什么境遇,都別迷失了本心。”
劉詔笑嘻嘻的,“你擔心我嗎?那就一直守在我邊,別離開。我的落魄,我的風光,都需要你來見證。若是沒有在邊,人生多無趣。”
顧玖哼了一聲,伸出手捏捏他的臉頰,“我自然擔心你。但是你也不能亂來。”
“有計劃的做事,就不叫亂來。只可憐本下,堂堂大皇子,卻要獨守空房。”
顧玖呵了他一臉,“大皇子下,要不要本夫人給你安排兩個暖的美妾?”
“美妾就不用了,娘子若是肯常來看望本下,本下就心滿意足。”
顧玖笑了起來,親了他一口,“你乖一點,我就常來看你。”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