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快要窒息!
空氣似乎已經凝固,房里的兩個冰盆,仿佛變成了兩個火盆,叫人呼吸困難,越來越燥。
此刻,最迫切的想法,就是逃離此處。
顧琤是真沒想到,顧大人竟然連魯侯府的婚事都不滿意。
魯侯,位高權重,手握重兵。
多少人想和魯侯結親而不得。
顧大人竟然要將這門婚事推出去。
更讓顧琤吃驚的是,顧玖竟然直接用魯侯威脅顧大人。
父女兩人,劍拔弩張,大有下一刻就要掀桌子的架勢。
顧琤額頭冒汗,他怕是被殃及的池魚。
他左右看看,輕咳一聲,凝滯的氣氛頓時為之一松。
“這門婚事,確定魯侯已經同意了嗎?”
他問了一個不算問題的問題。
顧玖沖他笑笑,“三哥放心,大哥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我想魯侯夫人已經收到了侯爺的信件,正等著我們顧家派媒人上門。”
顧琤連忙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又朝顧大人看去,“父親,這門婚事兒子認為做得。大哥走武將路子,能娶魯侯的閨女,軍中也會對他高看一眼,路子走得更順暢。”
顧大人呵呵冷笑,“此事本官不過問。”
顧玖挑眉,“父親所謂的不過問,言下之意,就是不反對嗎?”
顧大人重重點頭,“對,本官不反對這門婚事。但是,要本官親自出面cāo)持,本官沒空。”
顧玖輕聲一笑,“父親放心,大哥的婚事不勞你cāo)心。你只需要在兩家見面的時候,露個笑臉,點點頭就成。其余的事,自有我們做子女的cāo)持。”
顧大人大怒,敢從一開始顧玖就打好了主意,要將他徹底拋開。
他指著顧玖,又是“你,你,你……”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其實,顧大人是個很要面子的人。
顧玖總是懟他,他很沒面子啊。
只要顧玖肯服軟,說幾句好聽的話,將他哄高興了,他肯定會高高興興的接受這門親事。
顧玖:“……”哄你?不好意思,本夫人耐心不太好,沒心思哄人。
真當自己是皇帝陛下,個個都要她來哄嗎?
顧玖自問是個好脾氣的人,很少去計較。
但是面對顧大人,顧玖不能不去計較。
總是分不清輕重,總喜歡拿捏父親的架子,還間接害死了顧老爺子。還差點耽誤了幾個兄弟的前程。
這樣的顧大人,顧玖還能心平氣和坐在這里,同他說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哄人?
呵呵!
今兒沒開啟這技能。
今兒只開了懟人的功能。
顧琤急忙安撫顧大人,“天氣,大家都燥得很。來人,快換連個冰盆。父親,你不是最喜歡喝酸梅汁嗎?兒子叫廚房做了冰鎮酸梅汁,想來已經冰好,這就叫人送來。”
“喝什么酸梅汁。你看本官像是喝酸梅汁的人嗎?”顧大人一腔怒火,直接朝顧琤發泄。
顧琤做兒子的,能怎么辦?
只能忍著唄!
顧玖見不慣,“父親似乎對這門婚事還有意見,不妨說出來,大家坐下來討論討論。”
顧大人冷哼一聲,“討論?事你都定了,本官的意見重要嗎?”
顧玖笑了笑,“當初分家的時候,留了一筆聘禮銀子。”
“銀子在侯府,你問侯府要去。”顧大人倒是干脆。
顧玖又說道:“我知道那筆銀子在侯府,我會上侯府要這筆銀子。我是想問,父親打算另外給大哥準備多少聘禮銀子?”
顧大人眉眼一瞪,“已經有了公中的聘禮銀子,怎么,還不夠?”
“聘娶魯侯的閨女,父親認為區區幾千兩足夠嗎?”顧玖似笑非笑。
顧大人惱怒,他不喜歡顧玖這副表,直接一句話,“要銀子沒有。”
顧玖輕輕拍了下桌面,依舊發出了不容忽視的動靜。
顧大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你,你竟然敢當著我的面拍桌子。你大逆不道!”
顧玖擦擦手心,“父親誤會了,女兒并沒有拍桌子。剛才手癢,摩擦了一下,沒想到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父親沒受驚吧。”
顧大人喉頭滾動,“手癢?”
顧玖一臉純真無辜,“是啊!就是手癢。夏天嘛,燥,難免手癢。這手一發癢,就忍不住動一動。”
顧大人臉色一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很難看,“最多五千兩?”
顧玖眉眼一動,“父親剛說什么?我沒聽明白。”
“一萬兩!不能再多了。這幾年府中收益一般。有這一萬兩,加上放在侯府的聘禮銀子,加起來一萬五千兩,足夠下聘。”
顧玖點點頭,“多謝父親。哥哥知道了,心中一定感激父親為了他的婚事如此費心。”
顧大人肯出一萬兩,可以啦!
顧玖見好就收。
剩下的,她添一部分。
顧珽這些年在她這里也攢了不少銀子,拿出一部分來添進聘禮。
顧玖伸出手,“還要麻煩父親,交代管家開庫房吧。”
顧大人吃了一驚,“今就要?”
顧玖點點頭,“時間緊迫,得早下聘。聘禮我來準備,但是父親得將銀子提前交給我。”
顧大人蹙眉,心頭火氣翻涌。
只是沒有杠下去的勇氣。
他沉著一張臉,高聲喊道:“管家,管家。開庫房,拿銀子給二姑。”
顧全管家躬應下,拿著鑰匙去開庫房。
不用顧玖發話,一個小黃門就自覺跟上顧全。
顧全后背一涼!
媽呀,他現在看見這些小黃門,就渾僵硬。
這些小黃門,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動起手了,一個個卻心黑手辣。
二姑邊養了這么一群煞神,難怪越來越兇悍。
管家顧全取了銀票,交給顧玖。
顧玖拍著裝銀票的木匣子,輕聲說道:“等媒人上裴家,和裴家商量好具體的時間后,兩家正式見一面吧。屆時,還要累三哥cāo)持。”
顧琤連忙擺手,“應該的,應該的。”
顧玖含笑說道:“還沒恭喜三哥,金榜題名。”
顧琤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同喜,同喜!”
今年會試,顧琤下場應試。或許是岳父大人指點有方,反正看到題目后,顧琤下筆如有神助,三場考試,都極為順利。
最后成績揭曉,果然榜上有名。
雖說名次比較靠后,好歹是金榜題名。
后來參加試,同樣是一切順利。
被點為二甲進士,名次有些靠后。
顧琤對這個成績很滿意了。
雖然名次靠后,好歹也是二甲進士。
他本不是驚才絕艷的人物,能在三十歲之前考上進士,勉強也算是年輕有為。
俗話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
五十歲考上進士,都能被稱之為少進士,可見進士科有多難考。
不到三十歲考上進士,有多難得。雖說名次不太好。
今年,也就是新科探花堪堪三十歲,當得起年輕有為。
狀元和榜眼,皆是四十出頭的人。
顧琤文章沒贏別人,但是在年齡上,妥妥贏了。
當初顧琤金榜題名,顧玖雖然人沒回來,但是禮物是一樣沒少地送了回來。
后來選差的時候,顧玖偷偷打了個招呼,顧琤才得以順利進入翰林院。
正常況下,以顧琤的名次,是進不了翰林院的。
翰林院清貴,在里面做幾年,等于是上鍍了一層金。
過幾年時機合適,到六部歷練,再外放地方官。
一步步這么升上來,妥了!
提起顧琤考中進士一事,顧大人的表好歹是和緩了一些。
顧大人捋著胡須說道:“老三的文章做得很不錯,有為父當年的風采。”
顧玖忍著笑意。
顧琤忙說道:“都是父親教導得好。”
顧大人接著一聲嘆息,“你們幾兄弟,唯有你讀書讀出了名堂。其他幾個小子,都是混賬。”
“父親此話,兒子有些許不敢茍同。大哥在西北從武,幾年時間,也拼出了前程。從文從武,可見都是出路。”顧琤一本正經反駁顧大人。
顧大人冷哼一聲,“天狼軍的軍功是那么好拿的嗎?那都是拿命去拼。說不定哪天命都……”
“咳咳……”管家顧全著急地發出咳嗽聲,提醒顧大人說話講究些。這種事,還是要避諱一下。
顧大人也自知說話有些不當,尷尬了一下。
他對顧玖說道:“什么時候給你兄弟去信,叫他有機會調回京城的話,就趕緊調回來。西北那地方,待了這么多年足夠了。趕緊回來娶妻生子,好好過子。”
“父親不用擔心,哥哥會安排好他的前程。”
“他懂什么懂!”
顧玖直接懟回去,“父親難道忘了,哥哥如今也是從四品的武將,怎會不懂經營自己的前程。”
“本官懶得同你說,說不清。”顧大人直接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