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劉評討了個巧,“這些問題,在離京之前都會一一解決。”
戶部尚書趙大人可不會讓二皇子輕易蒙混過關。
他直接說道:“時間不等人。事關人命,事關大周國本,可沒有時間給下慢慢想對策。陛下,微臣的意思,最好是選一個最合適的人,兩天之內出發南下江南買糧。能早到江南一天,災區百姓就能早一天得到救命糧。”
文德帝看向二皇子劉評,“你需要多少天出發南下江南?”
二皇子劉評咬咬牙,“兒臣只需兩天?”
“果真只需兩天?”
“是!”
文德帝語氣越發嚴厲,“你可知道,若是完不成任務,會有什么后果?朕會貶你為庶民!你確定兩天時間,你可以做好準備南下購糧?”
二皇子劉評冷汗津津,他哪里知道兩天到底能不能做好南下準備。
他事先又沒得到消息。
早知道今早朝,朝臣會提出派人南下購糧,他就可以早早地商量好對策。
也就不會出現現在的難堪局面。
這一回,他心頭惴惴不安。
他心知肚明,糧食有多重要。
想了又想,仔細斟酌了一番,他才說道:“啟稟父皇,兩太過匆促。能否多給兒子幾時間?”
文德帝不置可否。
戶部尚書趙大人直接問道:“下需要多少天做準備?”
二皇子劉評不敢托大,估摸了一下,說道:“至少得五六天。”
“不行!”趙大人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給否了!
二皇子劉評面上無光,只能求助文德帝。
文德帝沒有給他任何回應,目光掃視全場,“還有誰能替朕分憂?”
“真有人能兩內出發南下購糧嗎?”有人發出疑問。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陛下,時間不等人。上回運往災區的紅薯,支撐不了幾。再不想辦法運糧食過去,微臣擔心恐有不堪言之事發生啊。加上軍隊在外作戰,人吃馬嚼,所費糧食甚巨。若是連軍隊也缺糧,其后果不堪設想。”
戶部尚書趙大人憂國憂民,語重心長地說道。
無非就是想提醒文德帝,別猶豫了,趕緊拿主意吧。
軍隊要是沒糧吃,兵就會變成匪。甚至比匪還要兇殘三分。
對地方的危害,是山匪的十倍。
這個時候,糧食是最重要的。其他東西全都是旁枝末節,全都可以忽略不計。
“李卿有何看法?”文德帝避重就輕,問中書令李大人。
李大人躬出列,說道:“二下需得五六才能做好南下準備,時間上的確長了些,恐耽誤事。另外還有個要緊的事,南下后,從哪里打開突破口?首先要找誰買糧?若是不解決這個問題,光是有錢可不行。不知二下可有想法?”
二皇子劉評臉色難看,一個二個都來為難他,真是豈有此理。
他壓著怒火,耐心說道:“本下暫無想法。不過若是肯給本下足夠多的時間,本下一定會找到突破口。而且南下的路上,本下也不會閑著。本下會仔細了解江南的況。”
李大人含笑點點頭,又問道:“其他幾位下,可有想法?”
二皇子劉評攥緊拳頭:李大人,你欺人太甚!你是將本下當做猴子戲耍嗎?
二皇子劉評扭頭,不動聲色地觀察幾個兄弟的反應。
三皇子劉言站出來,“兒臣愿為父皇分憂。奈何兒臣不曾去過江南,慚愧!但是兒臣愿意替二哥收集資料,為二哥南下做準備。”
二皇子劉評的臉色好看了些許,老三還是有自知之明,沒亂來。
四皇子劉議暗自嗤笑一聲,老二和老三唱了一出雙簧,真以為他看不出來嗎?
南下購糧,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當心沒出到風頭,還惹來一腥臊。
劉議不打算出頭。
文德帝卻點了他的名,“老四,你怎么想的?”
劉議無奈,只能站出來說道:“兒臣愿替父皇分憂。只是兒臣上次去江南,差點將差事辦砸,兒臣不確定自己能否按時采購到糧食,運送到災區。此事事關重大,兒臣不敢托大,恐耽誤朝廷大事,還請父皇見諒。”
文德帝一巴掌拍在桌上,怒了!
“就沒有一個人能真正替朕分憂嗎?”
大內,人人噤若寒蟬,像是鵪鶉。
少府家令想了想,說道:“若是陛下不嫌微臣老邁,微臣倒是愿意南下購糧。”
文德帝臉色和緩了一下,“卿忠君國,朕心甚慰。不過卿年齡過大,朕怕卿有個三長兩短,此事還是要交給年富力強的人去做。”
少府家令躬說道:“多謝陛下體諒。微臣不能替陛下分憂,有罪。”
“卿不必如此。”
“陛下,能否拍中官南下購糧?”
派太監南下?
誰想出來的餿主意,簡直是荒唐。
“陛下,此事不可!”
別的事不敢爭先,可要說起打壓太監,文臣武將能拿出一籮筐的理由,洋洋灑灑,不帶重樣的。
“決不能派中官南下!”
“此乃取禍之道。”
“病急亂投醫,也不該派中官南下。”
“夠了!”文德帝厲聲呵斥,“朕一句話都沒說,你們倒是積極。問你們誰能替朕分憂,一個個又都變成了啞巴。爭權奪利有你們的份,辦正經事一個個就成了縮頭烏龜。當朕好欺嗎?”
眾臣只能閉嘴。
文德帝正在氣頭上,不會有人傻到在這個時候去觸霉頭。
“散朝!”
文德帝拂袖離去,走的時候,還一腳踢翻了一張小杌凳。
回到興慶宮,派人將幾位老臣請來,開小朝會。
大朝會永遠都吵不出一個結果,純粹就是樣子貨,耽誤時間。
文德帝在大內走來走去,面色沉,“諸位卿,都說說吧。”
幾位大臣面面相覷,很為難啊。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就差直接點明劉詔。
可是文德帝偏要裝傻,偏要指望別的人,這很麻煩啊。
“陛下,關鍵時刻就該當機立斷。”中書令李大人提醒道。
文德帝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為百姓著想,為大周的江山社稷著想,請陛下盡快拿定主意。”戶部尚書趙大人就差跪下來請求。
少府家令則說道:“微臣已經安排江南的錢莊籌措銀錢,人一到江南就可提現銀購糧。”
文德帝緊皺眉頭,問道:“你們說二皇子如何?”
幾位大臣緊皺眉頭。
戶部尚書趙大人比較直接,“恐怕難以勝任此次重任。”
“你們也這么認為?”文德帝朝其他幾位朝臣看去。
陸侍中遲疑了一下,說道:“以微臣對二皇子下的了解,他恐怕不是最佳人選。關鍵時刻,二皇子下未必會有殺伐果斷的決心,恐被人左右拿捏。”
文德帝會懷疑其他朝臣的話,懷疑他們會有私心。
但是他不會懷疑陸侍中的話。
陸侍中是文德帝的心腹謀臣,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絕對忠于他。
聽陸侍中這么一說,文德帝暗暗點頭。
二皇子劉評,左右逢源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可這回買糧,不需要左右逢源,不需要脈脈溫。要的是殺伐果斷,凌厲果決。
糧食要買,同時也要殺一殺江南豪族的氣焰。休要坐地起價,哄抬糧食價格,大發國難財。
陸侍中又小聲說道:“二皇子下不曾帶過兵,缺少殺氣。這回南下買糧,肯定是要殺一批人,以儆效尤。”
文德帝再次點頭。
不殺一批人,難消心頭之恨。
如果說北方的糧商該死,那么南方的糧商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南方,糧食主產地。
結果那邊遭災,官府竟然調不出一粒糧食救援災區。
簡直是荒唐。
文德帝說道:“是該殺一批人!江南一地的官場,也該整肅一番。”
“請陛下速下決定!”眾臣催促。
文德帝咬咬牙,“宣劉詔覲見!”
常恩領命,急忙派干兒子小吳公公前往城外曉筑,請劉詔進宮。
結果劉詔竟然抗命!
拒絕進宮!
“膽大包天!誰給他的膽子,竟然敢違抗圣命!”
文德帝首先是不敢置信。
劉詔竟然敢拒絕他的召見。
其次就是暴怒!
直接砸了書案,踢翻了桌椅。
“再宣!朕就不信,他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