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快請坐。”
顧玖起迎接少府家令。
少府家令樂呵呵的,瞧了眼街對面的文青書局,說道:“這兒鬧的,視野很不錯。”
顧玖抿唇一笑,指了指街對面的文青書局說道:“里面今兒有辯論,聽說是南北學子中佼佼者,一個賽一個能言善道。”
“他們再能言善道,也不及小玖你的一成功力。”
說完,少府家令哈哈一笑。
“老祖宗謬贊了,我可不敢和飽讀詩書的學子們較量。老祖宗喝茶!”
“茶什么時候都能喝。關于修路一事,陛下已經在催促了。我們是不是也該早點定下來。”
顧玖笑道:“我全聽老祖宗的。老祖宗說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別讓我吃虧就成。”
少府家令樂了,“從來都是你賺錢,哪有吃虧的時候。老夫答應你,就按照你的條件辦。戶部那邊老夫也溝通好了,只要你這邊一開工,戶部會運送兩千擔糧草到工地。”
兩千擔?
不算多,也不能說少。
只能說稍顯誠意。
顧玖笑而不語。
少府家令于是繼續說道:“朝廷只在收費站占據兩成干股,不插手收費站和休息站的建設和經營。一切都是你們四海說了算。”
“我要的鐵匠?”顧玖含笑問道。
少府家令很干脆,“鐵匠也給你。將作監的鐵匠,你可以挑選十人,奴契都給你。把人給了你,他們就是你的人,你可以任意處置。”
顧玖笑了起來。
什么兩成股份,糧草供應,全都是虛的。
虛虛實實,所有的討價還價,全都是為了將作監的鐵匠。
將作監對修房子修路的匠人管束不嚴,顧玖想要,說一聲就成。
但是對于鐵匠,少府將作監有著嚴格的管束。
這些鐵匠,世代為奴,祖祖輩輩,子子孫孫都是少府的奴隸。
他們的技術,也是祖祖輩輩傳下來。
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少府的管束下。
外面的人想要接觸他們,很難。
即便貴為大皇子的劉詔,沒有許,休想從將作監帶走一個鐵匠。
為什么?
因為這些鐵匠擁有這個時代最頂尖的冶鐵技術,鍛造技術。
所有具有技術含量的鐵器制品,都出自將作監鐵匠之手。
軍中所有器械,包括不限于刀劍槍戟,盾牌,鎖甲,大型攻城器械,殺傷力驚人的弩箭,全都是將作監鐵匠鍛造。
這些鐵匠,份雖是奴隸。
但是他們的技術,絕對是頂尖大匠。
民間也有很多打鐵鋪。
絕大部分,只能打造菜刀鋤頭,簡單的農具。
技術含量稍微高一點的器械,都很吃力。
更別提冶鐵,民間鐵匠的技術,同少府將作監的鐵匠比起來,連提鞋都不配。
開戰在即。
一直被推遲的冶鐵計劃,顧玖必須提前。
不說打造多犀利的武器,至少要改進運輸工具。
現在的運輸工具,太慢太慢。完全配不上水泥路。
顧玖想做四輪馬車。
不過在制作四輪馬車之前,首先要解決軸承問題。
四輪馬車難在哪里?
難在轉彎。
軸承解決,四輪馬車轉彎就不再是問題。
有了四輪馬車,速度能比現在的快上一倍。承載量,至少能多兩三百斤。
現在的木制馬車,問題多多。
木制車輪半路斷裂,是常見的問題。
而且木制車輪速度慢,承載力有限。
總而言之,四輪馬車勢在必行。
交通工具,理應跟上道路的發展。
若是技術提高,甚至可以制作簡易的自行車。
在古代騎自行車,一定很好玩。
這一切一切的前提,就是需要熟練的鐵匠。
有了這個時代最頂尖的鐵匠,顧玖的冶鐵技術才有可能實現。
她玩笑道:“將作監那么多人,才給我十個鐵匠,還不夠打造幾口鐵鍋。”
堂堂將作監的鐵匠,是用來打造鐵鍋的嗎?
簡直是暴殄天物。
少府家令語重心長地說道:“小玖啊,少府自有運轉機制。這個少府的匠人,并不是老夫說給你多少就能給你多少。這回能給你十名工匠,都是陛下開恩。如若不然,一個鐵匠你都帶不走。”
顧玖一臉詫異,不似作偽。
“這點小事,還需要陛下點頭同意嗎?”
“事關鐵匠,可不是小事。”少府家令特別嚴肅的說道。
顧玖哦了一聲。
少府家令不放心,又叮囑了兩句,“這些鐵匠交給你,你可千萬別打造犯忌諱的東西。也別交給大皇子下,容易引起猜疑。”
顧玖鄭重道:“多謝老祖宗提醒,我就是想建一個打鐵作坊,做做小玩意。保證不做犯忌諱的東西。等我的小作坊建起來,老祖宗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前往小作坊查看,保證干干凈凈,絕不會出現不該出現的東西。”
“如此甚好!后,老夫真的會派人檢查你的小作坊。”
少府家令將“小作坊”三個字咬得特別重,顯然是在提醒顧玖,不要行險。
天子腳下,真的沒什么秘密。
即便有秘密,派出金吾衛,遲早也能查出來。
顧玖重重點頭,特別真誠。
她就做做軸承,車輪,改造馬車,這不算是犯忌諱吧。
嗯,肯定不是犯忌諱。
顧玖甜甜一笑。
少府家令放心了一半,還有一半要等親自檢查過顧玖的打鐵小作坊之后,才能真正放心。
正事聊完。
顧玖指著街對面的文青書局,“鬧得這么厲害,朝廷不管嗎?”
少府家令胡子抖啊抖,“小玖啊小玖,你說這話不覺著虧心嗎?為什么會有今這個局面,不都是生活秀挑起的嗎?你一句話就能平息這場曠持久的嘴仗,你怎么好意思要求朝廷出面。”
顧玖笑了起來,“老祖宗此話差矣,嚴格說起來,是《國子監報》挑起了這場紛爭,生活秀只是合理反擊。至于后面的書院之爭,地域之爭,國子監可沒少在背后煽風點火。
老祖宗,對于國子監唯恐天下不亂的行事作風,朝廷難道不該管管嗎?國子監上下,都被扒光了,全京城全天下的人都等著朝廷的反應,結果朝廷毫無反應。你可知,人心已經在動搖。再繼續縱容國子監,后果不堪設想,怕是會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啊!”
顧玖語重心長,一副真心替國子監替朝廷著想的態度。
然而,少府家令卻覺著頭痛。
“小玖啊,你就別賣關子了。每次你長篇大論的時候,肯定是要干什么事。你呢,就省點口水,直接告訴老夫,你想做什么吧。”
顧玖難得有點不好意思。
“什么都瞞不過老祖宗,老祖宗果然慧眼如炬。晚輩以為,國子監是時候進行整頓,還學子們一個朗朗乾坤,重整國子監的名聲。”
少府家令呵呵一笑,“難啊!國子監的名聲已經讓生活秀徹底敗壞,還怎么重整?”
顧玖擲地有聲地說道:“明年就是科舉年,就是國子監翻的機會。只要明年的科舉,國子監的學生表現優異,天下學子將對國子監重樹信心。”
少府家令神色古怪的看著顧玖,“當初,是你名下的生活秀,不遺余力攻擊國子監,將國子監打入十八層地獄。如今,你又cāo)心國子監重整名聲一事。小玖啊,老夫問你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顧玖淺淺一笑,吐出的話,卻讓人心驚。
“曾經的國子監,不配做山河書院的對手。我希望重整國子監,重新建立一個配得上山河書院的國子監。”
少府家令愣住。
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就這個原因?”
顧玖點頭,“之前的國子監爛透了,而且不思進取。數十年,上百年如一,令人怒其不爭。經此重創,我想國子監上下,總該有所改變。”
少府家令好奇地問道:“你就不擔心國子監經此重創,元氣大傷,再也恢復不了嗎?”
顧玖看著窗外,“我相信國子監不會就此垮掉。朝廷不會許,學子們也不會許他垮掉。國子監背靠朝廷,若是區區一點難關都跨不過去,也就不配做天下第一學府。”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少府家令斟酌了一下,才說道:“朝廷的確不會讓國子監垮掉。難處在于,到底要如何整改。”
“有問題的全部撤換,還能怎么整改。”顧玖反問一句。
少府家令哈哈一笑,“官場上的事可不是做生意,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不過老夫還是要替朝廷謝謝你,揭開國子監的爛瘡,雖痛,卻比死掉要強。”
“多謝老祖宗的理解,只希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