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夫人就是用類似說辭,蠱惑了我兒嗎?”
福雅公主完全不吃顧玖那一。
顧玖低頭,抿唇一笑。
笑過之后,她再次說道:“那不是蠱惑。是我給了令公子一個理想。”
福雅公主直接反駁,“我給了我兒生活。理想不能當飯吃,理想更不能改變陛下的決定不砍他的頭。”
顧玖揚眉一笑。
福雅公主憤怒,“你笑什么?你在笑本宮杞人憂天?莫非你認定劉詔能繼承皇位?”
顧玖緩緩搖頭,“我并沒有認定劉詔一定會繼承皇位。去掉陛下登基后才出生的幾個小皇子,每一位皇子都有機會。”
福雅公主呵呵一笑。
顧玖坦誠道:“我現在知道下在擔心什么。你擔心令公子同本夫人來往過多,萬一我和劉詔出事,他會被牽連其中。”
福雅公主昂著頭,眼神輕蔑,“莫非你想說本宮的擔心是多余的?本宮鄭重告訴你,只有當你和劉詔百分百能成功,本宮的擔心才顯得多余。哪怕有一點點失敗的可能,本宮的擔心都是有必要的。”
顧玖點點頭,“下一片慈母心,再多的擔心都不會顯得多余。我也很擔心我的幾個孩子,總怕他們遇到什么危險,被人欺負欺騙……總之就是永遠都在擔心。我沒辦法給公主下保證,我和劉詔一定百分百能成功。我只能保證,令公子不會被陛下砍頭。”
“你憑什么保證我家去病不會被砍頭?趙王逼)宮造反,這才過去幾年,死的人少了嗎?趙王府屬官,你瞧瞧,還有誰活著?同趙王來往這密切的官員,又有幾個人還活著?”
福雅公主目光銳利,她就是要逼)著顧玖遠離兒子黃去病。
她不許有人將寶貝兒子拉入奪嫡之爭的深淵。
顧玖微蹙眉頭,“在下眼里,我家劉詔和趙王一個檔次,他有趙王那么蠢?”本夫人怎么沒看出這一點?
福雅公主呵呵一笑,“說起這些皇子皇孫,本宮比你更清楚他們是什么德行。本宮來告訴你,那些個皇子皇孫,平時不管多聰明多機靈多穩重,一到關鍵時刻,全都血沖頭,舍棄一切走極端。無一例外。”
顧玖眉頭皺得更加厲害,她伸出手指著自己的臉,“下看看我,你看我像是趙王妃那樣的內宅婦人,凡事都聽男人的話?就算有一天,就像你說的那樣劉詔血沖頭要走極端,下就認定我毫無辦法,勸不住劉詔?
認定我只能跟著劉詔飛蛾撲火,死無葬之地,完全沒有備用方案,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下可以小看劉詔,將他看作趙王那樣的蠢貨。但是下不應該小看本夫人。這么說吧,就算有一天劉詔腦袋發暈要走極端,本夫人有一百種辦法讓他頭腦冷靜下來,乖乖按照計劃做事。”
這回輪到福雅公主皺眉,“本宮倒是不知道,劉詔竟然是個怕老婆的男人。平里在外面看見他,總是一臉兇像,還以為你們家里是他做主。”
顧玖笑了起來,“我們家,大事他做主,小事我做主。不過通常況下,都不會有大事發生。即便有大事發生,本夫人也有本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福雅公主哈哈一笑,“本宮竟然意外喜歡你這樣子。”
顧玖好奇,“難道下以前不喜歡我?”
福雅公主也很敢說,“當然不喜歡。說話溫溫柔柔,明明心頭在想老娘不高興,表面上還要裝作客客氣氣,顯得虛偽。”
顧玖有點受傷。
她有點哭笑不得,“下,我那是懂事知禮。”
“在本宮眼里,你就是虛偽。”
你才虛偽,你全家都虛偽。
顧玖直接甩了福雅公主一個白眼。
福雅公主哈哈大笑,指著顧玖,“看吧,本宮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溫柔,這才是你的真面目。”
顧玖無言可對。
她揉揉眉心,嘀咕一句,“皇室公主,全特么都是奇葩。”
福雅公主拍著手笑道:“奇葩這個詞,本宮喜歡。皇室沒有一個正常的皇子,你憑什么認定皇女就該是正常人?”
顧玖誠懇認錯,“下教訓得對,我現在終于知道,無論皇子還是皇女,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福雅公主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表,“你現在認識到這一點,還不算晚。”
顧玖沖福雅公主咧嘴一笑,“多謝公主下教誨。我一定牢記今天。”
“甚好!”
“現在來說說令公子的事。”顧玖終于將話題掰回來,真不容易啊。
福雅公主瞬間變臉,“想都別想,本宮絕不同意我兒跟著你們兩口子冒險。”
“并不需要冒險。”
“同你們接觸,就是冒險。”
顧玖揉揉眉心,敢之前說了那么多,全都是白說。
“我說過,我會保證令公子的安全。”
“拿什么保證?耍嘴皮子嗎?”
顧玖低頭一笑,“首先,下最擔心的事,劉詔造反絕對不會發生。他是嫡長子,名正言順的繼承者,腦子又沒進水,又不是趙王那個智障,干什么要去造反?”
福雅公主笑了笑,“你說趙王是智障,不怕趙王從棺材板里面跳出來找你麻煩?”
“我連人都不怕,會怕鬼?”顧玖反問。
福雅公主竟然無言以對。因為人心比鬼可怕,人都不怕,哪里會怕鬼。
顧玖繼續說道:“其次,我與令公子的接觸,屬于正常的接觸。不涉及任何奪嫡皇權諸如此類的事。”
福雅公主板著臉,仿佛在說:你隨便說,本宮信你才有鬼。
顧玖嘴角抽抽。
她發現,最難對付的人不是文德帝,不是陸大人,而是福雅公主。
這位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意志之堅定,皇室里面少有。
但是顧玖也不是輕易就會放棄的人。
越難攻克的堡壘,她越有斗志。
多久沒遇到棋逢對手的人,顧玖有種高手過招的酣暢感。
對付福雅公主這種人,不能用常規手段。
顧玖意識到,自己之前用錯了方法。
她很果斷,當即改變策略,“若是有一天,真的出現了最壞的況,牽涉到令公子的命安全,我保他無事。”
“你怎么保他無事?”福雅公主反問。
顧玖揚眉一笑,“當然是投陛下所好,說服陛下改變主意。”
福雅公主呵呵兩聲。
顧玖直接問道:“一百萬兩夠嗎?”
福雅公主嘴巴一張,震在當場。
她萬萬沒想到,顧玖會玩這一招。
這是犯規。
顧玖見福雅公主不說話,于是又問道:“兩百萬夠嗎?兩百萬不夠,三百萬怎么樣?三百萬買令公子的命和前程,我認為陛下應該十分樂意做這筆買賣。”
“你你你……你竟然打算直接賄賂陛下?”
我靠!沒這么干的。
潛規則,都是賄賂朝廷文武大臣,或是陛下邊的貼伺候的人,亦或是某個說的上話的后宮嬪妃。
有誰會直接把錢給皇帝,的賄賂皇帝。
嘿,陛下,我們打個商量,買一條命多少錢啊?
敢這么玩,不怕死得更快嗎?
要是這辦法有用,千百年來,怎么沒見誰正兒八經玩過這個手段?
福雅郡主深吸一口氣,“你就怕觸怒陛下,直接將你抄家殺頭?”
顧玖笑了起來,“抄家嗎?沒所謂,我家里除了一點值錢的擺件外,一兩銀子都沒有。而且我認為,我活著,對陛下來說更有好處。
生意都是談成的,或許在下看來,我的舉動很冒險,是在拿命玩。但是在我看來,談生意的時候稍稍講究點技巧,其實是可以成功的”
福雅公主一向覺著自己的想法,同這個時代有些格格不入。
今天才發現,她分明就是正常人。真正不正常的人是顧玖,顧玖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人。
福雅公主甩了個白眼給顧玖,“你就是靠著這種辦法,一次次成功?”
顧玖緩緩搖頭。
福雅公主冷冷一笑:“在你眼里,同陛下談條件,似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如果真有這么簡單,為何以前沒有人這么干?”
顧玖笑了笑,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是因為以前的人沒有直接面圣談條件的渠道。有錢的沒有權,沒資格見到皇帝。有權的不敢亮出那么多錢,自然不敢談。即便有人如我一樣,想用錢買命,也只能托付中間人幫忙。”
明明是歪理邪說,仔細一想,又覺著很有道理。
顧玖又說道:“而我可以直接面圣談條件,無需通過任何中間人。這世上,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福雅公主蹙眉,“非我家去病不可?”
顧玖含笑說道:“公主下應該明白,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又值得信任的合作人有多難。我與令公子合作多年,對他算得上了解。不錯。目前他是我的最佳選擇。”
福雅公主又問道:“如果本宮執意不肯,你要如何?”
顧玖篤定一笑,“下問出這話,已經代表你已經認可了我,認可我與令公子的合作。”
福雅公主冷和一聲,板著臉,“本宮可沒答應。”
顧玖笑了笑,“如果下執意不肯,我會終止同令公子的一切接觸來往。他投在四海的所有股份,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清算結賬。從今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少府呢?少府那邊你打算怎么辦?把駙馬弄下去,去病也去不了少府?”
顧玖笑而不語。
這件事還需要明說嗎?
既然不能為她所用,她當然沒理由幫別人升官發財。
她又不是絕世大圣母。
福雅公主咬牙一笑,“我家駙馬能升任少府家令,果然是你在背后cāo)控了一切。你打算用什么手段將我家駙馬弄下來?刑部還是大理寺?”
顧玖搖頭,“要讓黃駙馬下臺,根本用不著刑部和大理寺。只需一本賬本,就能讓陛下怒火中燒,直接撤了黃駙馬的職務。不瞞下,沒有四海的支持,少府接下來幾個月的賬本,根本沒辦法見人。”
“不可能!沒有你之前,少府運轉了上百年。即便沒了四海的支持,以少府現在的基礎,一樣有大筆銀錢進賬。”
顧玖笑了起來,似乎是在笑福雅公主太天真。
“下應該沒見過少府以前的賬本吧!”
“哪又如何?”
顧玖輕聲說道:“如果下不信,我們不如拭目以待。以兩月為期限,看看沒了四海的支持,少府的各項收入會是什么況。”
說完,她拍拍福雅公主的手背,“下好好保重體,我以后可能不能再來看望你。告辭!”
“等等……你剛才說的那話是什么意思?兩月為期?你想做什么?”
顧玖回頭,沖福雅公主一笑,“當然是讓下知道,即便沒有黃駙馬,沒有黃去病,我顧玖照樣能玩得轉。然而,黃駙馬和黃去病能不能玩轉少府,那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