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陳大昌的心不太美好。
周瑾已死。
按理說一群烏合之眾組成的海盜,在失去了周瑾這個海盜頭子的統領,就是一盤散沙。
最多一個來回,就能將這群烏合之眾收拾干凈。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何止一個來回,都快十個來回,手下的人依舊沒能解決散沙一般的海盜。
陳大昌一張臉沉沉的。
他看著容信,“海盜那邊現在到底是什么況,容公公可有消息?”
容信輕描淡寫地說道:“抓了幾個俘虜,交代說所有海盜都已經知道周瑾被殺亡的消息。現在所有海盜都不相信我們,寧愿死戰也不肯投降。”
陳大昌皺眉,不滿,“周瑾被殺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傳到海上去的?”
容信搖頭,“有可能周瑾在京城除了胡安,還安排了其他人。京城那邊暫時沒有消息過來。”
“還有嗎?”陳大昌繼續問道。
容信說道:“據我得到的消息,周瑾進京之前,有幾股海盜勢力想要招安。你也知道,最近幾年海盜子不太好過,投靠朝廷好歹也是一條出路。
卻沒想到,周瑾會搶先一步,前往京城。那幾股想要招安的海盜只能按兵不動,靜候周瑾的消息。結果沒等到周瑾當官的消息,反而傳來周瑾被殺亡的消息。想要招安的海盜紛紛改了決定,打定主意同我們死戰到底。”
陳大昌蹙眉,“看來有人在攪局。”
“有人攪局是肯定的。”
“會是誰?”
容信搖頭,“目前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消息。”
“會不會周瑾留下的人?”
“周瑾留下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剩下幾個都是小嘍啰,不足為慮。”
“咱家聽說周瑾有個兒子,他兒子人呢?”
對于周瑾的況,容信信手拈來,“周瑾一共有兩個兒子,小的那個,還不滿五歲,目前下落不明,極有可能已經死了。大的那個,去年周瑾統領的幾股海盜發生叛變,當場殺了他的兒子,砍下腦袋祭旗。也就是說,周瑾已經沒兒子。”
陳大昌很不滿,“這么長時間,容公公才收集這么一點消息?”
容信將一摞資料丟在陳大昌面前。
“陳公公要明白,我們是在海上收集消息,不是在陸地。海上消息傳遞不便,這么短時間,能弄清楚海盜內部況,實屬不易。陳公公要求不要太高。”
陳大昌哼哼兩聲,“現在明顯有人在給海盜傳遞消息,從中攪局,容公公卻連對方的皮毛都沒摸到。”
容信輕蔑一笑,“事進展不利,陳公公是不是也該反省一下你手下的人到底干什么吃的。一群烏合之眾都打不贏,還怎么稱霸大海?”
陳大昌理所當然地說道:“海盜存了死戰到底的決心,咱家不能讓兒郎們白白送命。”
容信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陳公公不舍得讓兒郎們送命,妄圖內部攻破海盜。那就必須給我足夠多的時間來布局。不管是誰在攪局,這群散沙一般的海盜都堅持不了多久。
或許半年,或許一年,最多不超過兩年,就能徹底解決他們。按照夫人的吩咐,不服管教的全殺光。肯繳械投降的全部送到海外基地干翻那群土著。”
陳大昌站起來,“咱家給你半年時間。半年后若是毫無進展,咱家會親自進京向夫人稟明況,撤了你的職。”
容信呵呵冷笑,“陳公公自便。”
陳大昌拂袖離去。
京城,新民縣。
集市公房,王學成正忙著招生。
人太多,有點忙不過來。
幸好有人來幫忙。
“多謝袁兄。若非袁兄幫忙,我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袁庸外表斯斯文文,一書卷氣,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他含笑說道:“今兒休沐,無事可做,能幫上王兄,是我的榮幸。”
“袁兄太客氣了。晚上我請你喝酒。”
“好啊!王兄請客,卻之不恭。”
王學成很,“晚上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大家都是從山河書院出來的學子。”
“多謝王兄介紹諸位師兄給我認識。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若非王兄幫忙,怕要鬧出許多笑話。”
“袁兄聰明過人,即便沒有我的幫忙,也一定能很快適應書院的生活。”
“王兄謬贊。”
二人一頓商業互夸,氣氛融洽。
報名的人絡繹不絕,從剛讀書啟蒙的學童,到已經考取舉人功名的舉子,都是沖著山河書院的名氣而來。
尤其是三元公的名氣,對天下舉子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我考上山河書院,是不是就能拜三元公為師?”
“三元公平里都在什么地方活動?有何喜好?”
“三元公對容貌高有要求嗎?”
“詩詞歌賦有要求嗎?”
類似的問題,數不勝數。
為了應付各種問題,王學成口水都說干了。
一直忙到傍晚收工,將報名表交到學校教務處。
略作休整,王學成就帶著袁庸下山,在集市找了一家酒樓坐下。
沒多久,嚴辭到來。
楊季也來了。
四人小隊伍缺了一個陳壯實。
陳壯實如今正在西北,大干快干,同李大人一起籌建西北大都督府。
王學成正式將袁庸介紹給嚴辭,楊季認識。
“袁兄,劍南道人,今年剛到京城。”
袁庸起,端著酒杯敬酒。
顯然,他是個善于交際的人,交際手腕十分高明,無論什么話題都能說上兩句,并且讓人感覺如沐風。
小團隊并沒有因為多了一個袁庸,而變得尷尬。反而氣氛烈。
他現在已經不做槍手,而是正式簽約文青書局,做了一名專職寫手。
拿著豐厚的簽約金,保證每年都有作品出來就行。
如今,嚴辭儼然是小團隊里面最有錢的一個人。
一場酒宴,賓主盡歡。
嚴辭喝醉了,王學成和楊季負責送他回書局。
袁庸主動告辭。
四人分開。
王學成和楊季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嚴辭送回書局宿舍。
初冬季節,兩個人都累出了一臭汗。
王學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下次不準嚴辭喝酒。”
楊季點頭,深以為然。
嚴辭喝了酒,話多,又容易醉。
兩個人坐在宿舍里喘氣。
王學成問道:“楊兄認為袁庸此人如何?能否繼續來往?”
王學成向來沒什么主見,但他善于聽取別人的意見,最重要的是他信任楊季,猶如信任陳壯實那般。
楊季微蹙眉頭。
王學成見狀,急忙問道:“楊兄可是有疑慮?”
楊季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言辭,“既然王兄問起袁庸,那我就說說對他的印象。我不信任他,甚至會防備他。”
王學成大感意外,“這是為何?袁兄很好啊!”
楊季說道:“正因為他太好了,太面面俱到,才讓我心頭不安。今晚酒宴,嚴辭有多啰嗦,多討人厭,連王兄你都快速受不了,可是我觀袁庸全程沒有流露出絲毫不耐煩。要么他是圣人,可以包容一切。要么他就是偽君子,太會偽裝。無論他是哪種人,我都不和他過多來往。”
王學成有點懵逼),“一個人太完美,也是錯嗎?”
楊季鄭重說道:“世上沒有完美的人。陳壯實喜好放大話,好斗,偶爾沖動不顧后果。嚴兄嘮叨啰嗦,一旦沉迷話本小說就不可自拔,渾發臭也不肯洗漱,能把人逼)瘋。
王兄你缺乏主見,總是難以做出決定。而我,很多時候都顯得不近人。你看,我們每個人都有缺點。可是這位袁庸,我沒發現他的缺點,完美得讓人感到可怕。這些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你大可不必當真。”
王學成連連擺手,“楊兄說得有道理。我仔細想了想,袁兄任何方面,似乎都挑不出毛病來。他總是善解人意,說話做事又有分寸。不瞞楊兄,袁兄在書院很有人氣,很多人都喜歡他。”
楊季笑了起來,“所以我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家伙,因為我不喜歡這位袁庸。”
“我會聽從楊兄的建議,從今以后離袁庸遠一些。”
“王兄大可不必如此,順其自然就好。而且我說的未必就是對的,或許世上真的有完美的人。”
王學成拍著桌子,“就這么決定了。我相信楊兄不會害我。”
袁庸同王學成他們分別后,并沒有回書院。
而是去了三期。
三期最里面,某處宅院。
袁庸見到了陳伯。
陳伯微微躬,說道:“幸不辱命,已經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務。”
“辛苦陳伯。”
“公子客氣。從今以后,世上無人知道公子的真正份。”
袁庸點點頭。
陳伯繼續說道:“老朽回了一趟老宅,發現一點東西,或許對公子有用。”
說完,他拿出一個木匣子放在桌上,然后主動退出了書房。
袁庸盯著木匣子,里面裝的是什么?
難道父親另外給他留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