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幫誰說話?”
劉議氣惱不休。
蕭琴兒偷偷翻了個白眼,“我誰都不幫。”
劉議冷哼一聲,“大嫂讓你賺錢,你就一心一意偏向大嫂,是不是?別忘了,我們是夫妻,夫妻一體。”
蕭琴兒挑眉一笑,“別跟我說什么夫妻一體。”
她戳戳劉議的胸口,“談夫妻關系之前,不如先算算后院有多少女人和庶子庶女。”
“你這是什么態度。我若是倒霉,你樂意?”劉議質問。
“你倒什么霉?你現在很好啊,并沒有倒霉。”蕭琴兒拉扯著劉議的衣領,“別亂來哦,當心害了孩子。真有一天,你要倒霉也請禍害你自己,別牽連我和孩子們。”
劉議氣得臉色發青,“難怪老話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蕭琴兒嗤笑道:“莫非我還得為你的野心陪葬?你心里頭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我還是那句話,沒那么個命,就別爭。上一代的教訓還不夠慘痛嗎?”
劉議一把甩開蕭琴兒的手,“只要是皇子,都有資格爭一爭。而且我還是嫡子。”
“光是嫡子有屁用,你又不是長子,又沒立下赫赫戰功,連封王都沒你的份。”蕭琴兒一個勁的吐槽,半點臉面都不給劉議。
劉議認識到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他來找蕭琴兒談話,純粹就是找抽。
蕭琴兒如今仿佛嘴里夾刀,句句殺人。
完全沒了年輕時候的嬌媚,變得鐵石心腸,不近人情,以打擊別人為樂。
此時此刻,劉議竟然懷念起那個任性,動不動就哭的蕭琴兒。
至少,那個時候,蕭琴兒嘴巴沒帶刀子,說話沒這么毒舌。哄一哄,什么問題都能解決。
他鐵青一張臉,厲聲質問,“這么說,你是不肯支持我。”
蕭琴兒冷聲說道:“我不會支持任何將孩子陷入危險的行為。”
劉議不滿,呵斥,“你簡直是愚不可及。”
蕭琴兒譏諷道:“你根本就是在找死。”
“難道你想讓征哥兒永遠屈居人下?你可想清楚了。”
蕭琴兒譏諷道:“如果有一天,你坐上那個位置,你敢保證你會傳位給征哥兒嗎?”
劉議張嘴,想要說他可以保證。
卻不料蕭琴兒根本不想聽他說話,直接打斷他:“你根本不會傳位給征哥兒,你會給你最寵愛的女人,最寵愛的孩子。而我和幾個孩子都是絆腳石,都不得好死。
我憑什么支持你,然后讓你反過來奪我的命,殺我孩子。一如睿真崔皇后。我告訴你,我不蠢。我也有腦子,我也會總結前人的經驗教訓。”
劉議跟見鬼似得,不敢置信。
蕭琴兒哈哈一笑,伸出手捏捏他的臉頰,“還當我是三歲小孩,隨便哄一哄就能讓你予取予求嗎?我知道我沒那個命與你同富貴,所以我不爭。后院哪個女人敢幫你爭,我就弄死她,連帶她的孩子。”
“你敢!?”
“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蕭琴兒似笑非笑,眼中充滿了惡意。完全沒有剛坐完月子的虛弱溫暖。
劉議咬牙切齒,“你瘋了!”
蕭琴兒怒道:“瘋的是你,還有你的兄弟們。一個個沒那個命,還拼命的搶。我就問你們,你們有什么資格同劉詔搶?
論錢,你們誰有大嫂有錢?拼功勞,誰有劉詔功勞大?拼母族實力,連你這個親弟弟都要靠邊站。拼朝中人脈,誰能比得過大嫂?論影響力,你們幾兄弟給大嫂提鞋都不配。
別看朝臣們嘴里對大嫂不屑,說她一個婦道人家如何如何,實際上大嫂一句話,你信不信朝臣們能跑斷腿。不夸張的說,大嫂就是大家的財神爺。你去外面打聽打聽,哪個當官的沒在四海投錢。”
劉議被駁得啞口無言。
沉默良久,他才說道:“官員在四海投錢,大嫂說的話比父皇還管用,怎么著,想要造反嗎?”
蕭琴兒冷冷一笑,“這話你敢當著父皇的面說嗎?再說了,劉詔和大嫂有什么理由造反?嫡長子,又剛剛封王,換你,你會造反嗎?”
劉議譏諷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不懂,你就不要摻和。”
蕭琴兒連連搖頭,“沒用的。父皇既然給劉詔封王,顯然態度已經緩和。”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沒用。”
“你最好別亂來,別害人害己。”
劉議笑了起來,“放心,我肯定不會亂來。”
蕭琴兒蹙眉,“你不會真的以為劉詔倒霉,你就能撿便宜吧。老二老三,老五老六可都在一旁虎視眈眈。還有宮里那群半大不小的皇子們,那些后宮嬪妃,全都不是省油的燈。你該明白,劉詔頂著前面,你才可以活得輕松自在。”
“你看本殿下可曾輕松自在過一天?”
劉議自嘲一笑。
“你少點想法,就不會活得這么累。”
劉議連連搖頭,“你不懂。”
身為皇子,不去拼一拼,搏一搏,豈不是白來人世一趟。
即便最后的結果可能是身敗名裂,至少沒有白活,沒有糟蹋皇子身份。
人就是這么奇怪,明知道前面是火坑,還是義無反顧的往下跳。
蕭琴兒眉頭緊皺,鄭重說道:“我懂!”
劉議挑眉冷笑。
蕭琴兒神情嚴肅,“你心里頭憋著一口氣,不吐不快。你不服,你不甘心,你想證明自己,就算飛蛾撲火,好歹算是努力過。拼一把,后悔一時。不拼一把,后悔一世。”
劉議詫異。
他沒想到,蕭琴兒竟然真的懂他,知道他內心所思所想。
“你怎么會?”
“很意外我為什么會知道?因為我有個跟你一樣不信命,不服輸,想要搏一把的妹妹。”
她同親妹妹蕭昭儀之間糾葛這么多年,總算想明白了蕭昭儀的想法。
想明白后,她反而釋然,不再去計較。
劉議自小到大,雖然比劉詔受寵,然而事實上他一直活在劉詔的陰影下。
二皇子和三皇子,還可以用嫡庶之分,來麻痹說服自己。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劉詔占了嫡出的身份,才會比兄弟多了更多的機會。
劉議沒辦法用嫡庶之分的借口。
他就只能一直活在陰影下,反反復復被人拎出來同大哥劉詔比較。
是個人,都會感到憤怒。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積累的憤怒變成了恨意,變成了一種執念,就是想證明自己比那個人強。
就像蕭昭儀想要擺脫蕭琴兒這道陰影,劉議也想擺脫劉詔這道陰影。
蕭琴兒鄭重提醒他,“別作繭自縛!”
劉議譏諷一笑,“你最近廢話挺多。”
蕭琴兒冷哼一聲,“我是在替你著想,你卻不領情。等哪天你命沒了,我能做的只剩下替你收尸。到時候,你后院的女人,庶子庶女,統統趕出去,一個不留。”
“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個毒婦。”
“就算我是毒婦,也是被你逼的。是你把我變成了今天這副樣子。”
蕭琴兒憤怒控訴。
“誰不想一輩子做個天真的小姑娘,然而你卻不肯給我這個機會。你現在有什么資格來怪罪我?我是毒婦,那你就是儈子手。你親手殺死了曾經的我,讓我痛徹心扉。今日所有的果,都是你當日種下的因。”
“你不要胡攪蠻纏,是你自己鉆到錢眼里,變得越發市儈俗氣,卻把所有責任怪到我頭上。蕭琴兒,說話要講良心。”
“你和我談良心?”蕭琴兒氣笑了,“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你有什么資格同我談良心。”
劉議惱怒之下,一腳踢翻了案幾。
放在案幾上的茶壺茶杯,砰的落地,碎成一片片。
“啊……”
蕭琴兒嚇得跳起來,指責劉議,“你瘋了嗎?聽不得實話,只想聽奉承話,找你的寵妾去。有火氣憑什么沖我來。”
“父親,母親,你們這是……”
劉征從外面走進來,看著一地狼藉,欲言又止。
蕭琴兒收住怒火,露出笑容,“征哥兒回來了,今兒挺早的。”
劉征摸摸頭,說道:“母親,兒子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蕭琴兒瞥了眼劉議,見劉議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于是說道:“有什么事,晚一點再說。”
“為什么要晚一點再說。”劉議不滿,盯著劉征,“有什么事現在就說。”
態度之強硬,蕭琴兒都唬了一跳。
擔心劉議將火氣撒在劉征的身上,蕭琴兒攔住他,“有什么不滿沖我來,你沖孩子算什么本事。”
劉議冷聲說道:“我在管教自己的孩子,你有意見?”
廢話,當然有意見。
“父親,母親,別吵了。兒子想跟著御哥兒一起出門游學。”
“什么?”蕭琴兒一臉意外驚喜。
“你說什么?”劉議則是憤怒不滿。
蕭琴兒剜了眼劉議,警告他不準亂來,否則別怪她不顧念夫妻情分。
接著,她臉色一變,滿臉堆笑,“你要和御哥兒出門游學,什么時候?有哪些人?陛下同意了嗎?”
“皇祖父有沒有同意,兒子也不清楚。不過大伯母親自出面替御哥兒爭取,應該沒問題吧。具體什么時候出發,還沒定下來。御哥兒會和山河書院的先生學子一起出門,而兒子也想去。”
蕭琴兒興奮起來,“這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