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詔氣呼呼回到興慶宮。
他要找顧玖訴苦,要安慰,要抱抱。
結果顧玖人不在興慶宮,也不在御花園。
今天顧玖根本沒進宮,而是去了城外。
“皇后去了何處?”
“娘娘今兒出城,說是勘定地點。老奴無能,只知道這些。”
劉詔一聽勘定地點,就知道顧玖出城是為了確定國子監新校址。
年初就有人四處打聽國子監新校址,殊不知那個時候一切都只是計劃,新校址根本沒有確定。
城南和城西之間,群山連綿起伏,土地貧瘠。只有少量人家住在群山之間。
顧玖乘坐馬車,沿著一條最近才挖出來的鄉村黃泥路前進。
路途顛簸,卻不影響顧玖的興致。
她翻看輿圖,對照車外山脈地標,細細思量。
“娘娘,到地方了。”
“扶本宮下馬車。”
在丫鬟的幫助下,顧玖下了馬車。
四面環山,空氣怡人。
許有四說道:“請了陰陽先生看此地風水,依山傍水,此處風水極佳。校舍修在此處,定能人才輩出。前面幾個小山頭夷為平地,修建房屋出售,定能吸引一批有錢人在此置辦產業。
若是校舍選在此處,將修一條直通新民縣的水泥路,路程將縮短到只有區區十來里路。最妙的是,此處人家戶極少,拆遷方便。這些山頭都是官府產業,并不屬于某個家族。因此不會有產權糾紛。”
顧玖點點頭,不置可否。
她沿著山路,一路往山頂上走。
侍衛在前面開路,宮人隨侍在她的左右。
“娘娘當心腳下。前兩天這邊剛下過雨,地面濕滑。”
“無妨!這點山路本宮自己能走上去。”
其實根本沒有山路,侍衛們為了方便皇后娘娘上山,臨時開了一條路出來。略顯泥濘濕滑,這路對人的確不太友善。
然而也從側面證明,此處平日里幾乎沒有人過來。
就連打獵的獵人都很少來到這邊。
主要也是京城周邊一帶,很少有人靠狩獵為生。
終于上到山頂,一欄眾山小。
如果沒有群山阻礙視線,這么好的天氣,說不定能看見遠處的京城還有新民縣。
顧玖同許有四說道:“寰宇鋼鐵已經成功煉制出精鋼,開始運用于四輪馬車。精鋼除了可以用來造馬車,造兵器,也可以用來修建房屋。”
鋼筋水泥房嘗試一下,修個三四層高的小高層建筑,登高望遠,還能避免潮濕發霉等等問題,是個不錯的選擇。
位于山林間,防火防潮是首要問題。
顧玖指著周圍的山頭,“全部圈下來,盡可能多圈一點,全部作為國子監的地皮。至于房產一事……”
她指著來的方向,“盡量朝外面修建。里面那些山,可以想辦法開發為登高望遠,采風休閑的好去處。修兩條登山的路,建幾處落腳休息的亭子,想來學子們很樂意書院后山有這樣一個幽靜去處。”
許有四一一記下來,多此一問,“娘娘確定將國子監修在此處?”
顧玖點點頭,“此地不錯,令人心曠神怡。本宮雖不懂陰陽風水,但至少明白讓人心曠神怡的地方風水肯定差不了。”
“娘娘高見!”
“少拍本宮馬匹。請工科建筑學的先生,外加陰陽先生,一起設計校舍。校舍的設計,一定要結合此處環境。告訴他們,現在有技術修建四五層高的房舍,所以思路開闊一些。不要模仿山河書院。本宮希望每一個書院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
“老奴謹記!不知娘娘打算讓誰負責監工?”
顧玖捏捏下巴,“常恩什么時候能忙完?”
“年底之前,不一定能忙完。”
“那就讓白仲回來,讓他負責此處監工。”
數年前,白仲被派往江陵府,一去多年。
如今劉詔登基,很多事情可以放在官府層面上來操作。白仲留在江陵的作用已經大打折扣。
不如將他召回京城,重新分配任務。
許有四躬身領命,“老奴會盡快給白公公去信,讓他趕緊回京。”
“甚好!當年白仲主要負責房屋拆遷改建一事,讓他監工此地,很合適。”
不求打造第二個新民縣,也要有一番作為。
辛苦了一天,回到秦王府,已經是傍晚時分。
劉詔正等著她。
特別主動地說道:“累了吧!我替你揉揉!”
顧玖往軟塌上一趟,享受著正宗帝王服務。全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她舒服得發出呻吟聲,勾人得很。
劉詔附耳說道:“你再叫,我可不客氣。”
顧玖白了他一眼,“聽說早朝的時候你又和朝臣吵了起來。”
“純屬造謠!朕只是斥責了幾個人而已。”劉詔也在軟塌上坐下來,身體放松。
顧玖靠在他懷里,輕聲說道:“別那么著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那些朝臣實在是太招人嫌棄。”劉詔抱怨道。
顧玖抿唇一笑,捏捏他的臉頰,“又不是打仗,需要爭分奪秒。朝堂上的事情,你不能那么著急,當心被反噬。”
劉詔親親她的耳朵,“知道了,我會更有耐心的應付朝臣的挑刺。地址選好了嗎?”
顧玖點頭,“終于確定了國子監的校址,位于城外西南角,四面環山,人煙稀少。”
“消息一旦傳出去,那邊的地價少說要漲個十倍。”
“查了那邊的產權,大部分都屬于官府,只有極少地方屬于私人擁有。產權方面不會有太多紛爭。”
“如此甚好!”
劉詔親親她的臉頰,“當了皇后,你比以前還忙,整日都見不到人。”
顧玖翻了個身,“我現在可以放開手去做想做的事情,當然很忙。等忙完這幾年,所有事情進入正軌后,我們找個機會到行宮修養一段時間。”
“要不要將曉筑附近的宅院都買下來,打造成第二個行宮?”
顧玖連連搖頭,“那不行!曉筑要留給妞妞做陪嫁,不能劃到少府歸公。”
“妞妞才多大,你就惦記著給她攢陪嫁。御哥兒老大不小了,卻沒見你給他準備聘禮。”
“聘禮都是現成的,房契,地契,宅院,田莊,頭面首飾,鋪面等等,應有盡有。只要御哥兒的婚事定下來,要多少聘禮都有。”
顧玖身為大富婆,當然有這個底氣給孩子準備一份這豐厚的聘禮。
她又問道:“御哥兒在軍營如何?他還習慣嗎?一段時間不見,怪想他的。”
“他很適應軍營生活,表現得很不錯,很能吃苦。朕有派人保護他,他不會出事。”
顧玖放心下來,又問道:“他什么時候才有假期?”
“他是新兵,按規矩頭一年都沒假期。”
“他是新兵也是皇子,總得有點特殊待遇吧。”
“要不等端午節,他可以回來休息兩天。”
“好啊!我在王府辦一個端午宮宴,招待朝廷命婦吃喝,聯絡一下感情。”
“你不是最煩這種事情嗎?為何突然要辦端午宮宴?”
這不符合顧玖的脾性。
顧玖拉著他的衣領,“要修國子監校舍,還要將那一片打造成一個新型社區,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財力。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不想留下把柄讓朝臣有理由攻擊你,所以打算公開募集資金。端午宮宴是個不錯的機會。端午宮宴之后,我還會辦一個籌集資金的自助餐會,邀請各路豪商共襄盛舉。”
劉詔緊緊地抱住顧玖,小聲說道:“戶部沒錢,但是少府有錢。”
“一旦動用少府的錢,勢必會驚動朝臣。到時候朝臣又有理由罵你昏君,勞民傷財。你煩躁,鬧得我也不得安寧。動用少府的錢那么多后患,不如我自己想辦法解決資金問題。”
劉詔突然說道:“我真嫉妒你。”
顧玖笑了起來,捏捏他的耳朵,“干什么嫉妒我?”
劉詔哼了一聲,“朕想弄一點錢,千難萬難。你想籌措資金,只需放出消息,大把有錢人揮舞著銀票主動送錢給你。差距未免太大了些。朕就這么遭人嫌棄?”
顧玖哈哈大笑起來,“本宮人品好,有信譽,所以來錢很容易。你嘛,努力幾年,建立起信用后,將來也會有很多人揮舞著銀票主動給你送錢。”
劉詔搖頭,他有自知之明,“這輩子都不會有這么一天。”
并非他不講信用,而是朝廷沒辦法給投錢的人高額回報。
朝廷運作,自有一套規則。不是生意,不以賺錢為目的。注定給不了投錢的人大額回報。
沒有回報的投資,有幾個人愿意干?
又不是群雄逐鹿的年代,賭一把,說不定就能掙一個開國侯當當。
和平年代,這種白日夢就別做了。
老老實實把錢投到生意里面,比投給朝廷更劃算。
除非想走歪門邪道,干一筆買官賣官的勾當。
顧玖捧起他的臉,“本宮掙錢,你管好官員和朝廷,我們各司其職,你不必心酸嫉妒。”
“朕只是嫉妒,并無心酸。”劉詔特別強調。
好歹他是皇帝,也是要面子的。
“好好好,你只是嫉妒本宮比你有錢,絕無半點心酸。”
劉詔滿足了。
顧玖曲指,在他腦門上蹦了一下。
真是幼稚鬼!
“荒謬!朕哪里幼稚!”
朕只是需要安慰和抱抱。
顧玖悶笑一聲,“你從里到外,都特別有男子氣概。”
男人就得哄著,年齡越大越需要哄。
果然是越活越幼稚。
劉詔心滿意足,“你沒回來之前,我在校場和侍衛們比斗。照舊一挑三,和二十幾歲的時候沒差。”
顧玖偷笑,沒有拆穿真相。
一挑三?
哈哈!
侍衛放水,特么的放的也太厲害了。
下次放水能不能嚴謹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