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云海深處,鎖鏈之聲傳來。
陸玹回眸,與姜灝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默契的停下,留在原地,等待著對手的出現。
岸邊,姜璃握著手中的細繩感知。當她手中細繩停止了拉動時,她抬眸看向慕輕歌,“停下來了,看了已經遇上了對手。”
“我手里的也停下了。”慕輕歌輕晃了一下手中細繩。
姜璃頷首,眸色凝重的看向云海深處。
慕輕歌觀她這個樣子,甚至比她自己考核時,還要謹慎在意,便知道,她對云海中的兩個人,也付出了感情。
慕輕歌無聲而笑。姜璃不是她,對于情感,她總是很被動,也很難接受一個人的真心。而姜璃,只要她確定了對方不錯,她便可以大膽的交出真心。對了,便繼續下去,錯了,她也拿得起放得下。
有時候,慕輕歌常想,她們兩個能成為生死之交,除了那些相似的性格之外,還因為姜璃是她所羨慕的那一種人!
云海中,鎖鏈上,漸漸浮現出兩道人影。
然,這一次的人出現后,陸玹卻是一愣,姜灝下意識的就看向了他。
對面來人,似乎沒有料到這里會有人出現,當看到陸玹之后,眼色就徹底冷了下來。
“周鳶……”望著對面的少女,陸玹呢喃了一聲。
周鳶冷笑了一下,“沒想到會遇到你,看來,老天待我不薄。”說話中,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恨意,絲毫不加掩飾。
“……”陸玹沉默。
他理解周鳶對他的恨,但同樣不后悔自己曾做的事。
很多時候,當權者的決策,會導致很多人的命運改變。如果皇室不忌憚陸氏,陸氏會依然安分守己,就這樣在南荒大陸上,繁衍下去。而他和周鳶之間……曾經,他也對這個少女有過朦朧的好感,覺得她嬌蠻而不失可愛,任性卻善良。
但如今呢?
陸玹心中嘆息,只能說一聲,造化弄人。
他的沉默,讓周鳶眼中的恨意越發明顯。她身邊的搭檔,是乾雋從皇宮中調來的高手,要殺掉陸玹和姜灝,絕對沒問題。
“給我殺了他們!”周鳶恨聲吩咐。
那西乾國皇宮高手,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拔刀刺向最前面的陸玹。
周鳶在笑,笑容很冷,也很猙獰。
陸玹有些恍惚,無法將現在的周鳶和曾經那個天真直率的少女聯系在一起。
姜灝出手,擋住了那高手的襲擊,避免了陸玹被斬于刀下。同時,他向陸玹大喊,“陸玹!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陸玹眸光中一震,恍惚的眼神重新凝聚。他嚴肅的看向周鳶,一咬牙發動了攻擊。
考核者被淘汰,助戰者同樣被淘汰。
在這樣的懸崖鎖鏈上,與那西乾皇宮的高手纏斗根本不明智,最快解決戰斗的方法就是擊敗考核者的周鳶。
望著向自己沖來的陸玹,周鳶笑了,笑容帶著幾分凄慘,又帶著濃烈的恨意,還有嘲諷。
似乎,她在怪自己曾經瞎了眼,居然喜歡上了這個殺母仇人!
“陸玹,我纏住他,你盡快解決周鳶。”姜灝在打斗間,已經轉身到了陸玹前方...
陸玹前方,與那人斗上。
說話中,他釋放出靈武魂,狠狠拖住了那皇宮高手。
陸玹眸光一凜,俊美的五官緊繃起來,顯得棱角分明。他與周鳶激戰,并未釋放靈武魂。因為,他知道,周鳶并不是他的對手。
周鳶被壓制著打,心中憤怒不已。
她扭頭看向那皇宮高手,卻發現他被發起狠的姜灝死死纏住,根本來不及救援。
鎖鏈上的比斗,本就十分危險,一個不留神,就很容易從鎖鏈上摔下去。
周鳶倉促中,連連敗退,好幾次都險先從鎖鏈上滑落。
當當當——
兵戈之聲,不斷從云海中傳出。
厚厚的云海,遮擋了戰斗的原貌,讓人無法窺視。
陸玹的劍尖,指向了周鳶的咽喉,在離她皮膚還有半寸之處停下。
周鳶身子一僵,眼神凄楚的看向他,輕聲道:“阿玹,你連我也要殺嗎?你舍得殺了我嗎?”
熟悉的稱呼,讓陸玹心神一震,手中的力度收回了不少。
然,就在這時,周鳶眼中卻泛起一道歹毒,她避開陸玹的劍,將手中的武器狠狠朝陸玹心臟的位置刺去。
那出手,毫不留情,干脆利落,仿佛在心中早已經練習了千萬遍般!
危機感襲來,陸玹雙眸倏地一縮,側身避開了這致命的一擊,兩人的身體從鎖鏈上交錯而過,在最近的距離,他卻將她眸底的歹毒恨意,看得一清二楚。
陸玹雙唇緊抿成線,眸中那最后一絲懷念,也破碎而去。
陸玹出手了,他一腳踢重了周鳶的肩頭,讓她從鎖鏈上滑落,朝云霧中墜去。
“啊——!”
墜落的周鳶,發出驚呼聲。
那西乾皇宮的高手想要救,卻晚了一步。
“陸玹——!我恨不得生啖你之肉!飲你之血!我要你陸氏從上到下,為我母親陪葬!為我后晉皇室陪葬!”
云海中,周鳶充滿恨意的話,在不斷的回蕩。
她的助陣者,在她墜入崖底淘汰之后,也消失不見。
“是周鳶的聲音!他們居然碰上了她?”岸邊,姜璃在聽到那句充滿恨意的話后,猛地抬起頭。
云霧中,鎖鏈上,姜灝走到陸玹身邊,輕拍了他肩頭一下,詢問道:“你沒事吧?”
陸玹凝視著周鳶墜下的位置,緩緩搖頭。
過了一會,他緩緩回眸,看向姜灝,神情有些苦楚。“灝哥,她恨我怨我,又可曾記得后晉皇室對我陸氏做了什么?后晉皇殺我親人,我亦斬他血脈,難道錯了嗎?”
姜灝深吸了口氣,只能沉聲的道:“你沒錯,她也沒錯。錯的,只是立場,錯的只是人心。”
就如同他姜家,他父親不過是仗義執言,卻獲得滅門之災。他們姜家又何其無辜?又搭上了多少條無辜性命?
高貴的皇權,都是建立在森森白骨之上的。
世上,根本沒有無辜之人!被牽扯進來,只能怨自己不夠強大而已!
“立場?人心?”陸玹呢喃著姜灝說的話,緩緩抬起頭,望向頭頂的云霧,眼眶中升起一層水霧,卻始終沒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