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遲看著秋月,這是她第二次對她說不要負花顏的話,他微微點頭,輕且重。
花顏就如一本上好的稀世珍寶,拂去一層層灰塵,露出璀璨的光華。他珍之視之,一直以來,夢寐求之。又怎會負她?
他對秋月說,“與我說些她的事兒吧,從小到大的,什么都行。”
秋月聞言想起了花灼給蘇子斬的那些卷冊,每一卷都記錄著花顏的事跡,有聽小姐說的,有她講給公子聽的,還有花家的兄弟姐妹們講給公子聽的,從小到大,一百多冊,都是公子親筆所錄。
那時候,無論是公子,還是她,還是花家的一眾人等,都以為,蘇子斬會和小姐終成眷屬,所以,公子對蘇子斬,半絲未藏私,拿他當了妹婿。
可是沒想到,兜兜轉轉,小姐還是與太子緣分深厚,扯不開,定要嫁給他。
那些卷冊,既然給了子斬公子,便是他的了,不能再拿回轉給太子殿下了。
而他也只有那些卷冊了……
她心中為蘇子斬疼,卻又覺得云遲也極好,臉色變幻了一會兒,點點頭,輕聲說,“若是殿下愿意聽,奴婢自然可以與您說一些的。”
云遲聞言對小忠子說,“去搬一把椅子來。”
小忠子應是,連忙去了。
不多時,小忠子搬來了椅子,云遲坐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秋月拿了個軟墊,墊在臺階上坐下,與她說起了花顏的一些事兒。
她隨著花顏從小到大沒少鬧騰,脾氣秉性學了她幾分,時常出入茶樓酒肆,說書先生的書沒少聽,更甚至,缺銀子時,也不總去賭場,有時候倆人易容去說書賺些銀子,所以,她說出來的事兒也是極生動有趣聲情并茂的,甚至比說書先生講的還要好。
云遲聽得有趣,時而笑出聲。
小忠子、采青也在一旁跟著聽得開了眼界,暗暗地想著,沒想到人還可以有這般有趣的活法。
花顏做過很多事兒,六歲帶著花家的人困住了天不絕,拘著他為花灼治病,從小到大,想方設法地欺負花灼讓他有生機,激勵他活著的意志,拉著秋月逛青樓,下賭場,去茶樓說書,甚至還賣身入鏢局做鏢師跟著人押鏢走鏢……
諸多事情,不勝枚舉。
花顏給云遲講起的那幾個小段子,不過是無數中的小小的一件。
云遲聽得有趣,天黑下來時,似還沒聽夠的樣子,小忠子、采青也與他一樣。
秋月卻是口干舌燥說不動了,對云遲做了個告饒的手勢,“太子殿下若是想聽,以后就讓小姐隔三差五和您說說吧,奴婢可受不住了,再說下去,嗓子廢了。”
小忠子在一旁連忙遞上茶水,“秋月姑娘,喝口水,再說些嘛。”
秋月無語地接過茶水,對小忠子說,“不是你的嗓子,你不心疼是不?”
小忠子撓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云遲含笑起身,溫聲說,“罷了,今日就到這兒吧!把她累壞了,太子妃要心疼怪我的。”
小忠子頓時住了嘴,覺得這話極對。
秋月長吐了一口氣,總算解放了。
云遲回到房間,花顏依舊在睡著,不過睡得似乎不大安穩,他褪了外衣,上了床,將她抱在懷里,輕輕地拍了拍她。
花顏眉目舒展開,不一會兒,睜開了眼睛。
云遲微笑,“吵醒你了?”
花顏“唔”了一聲,搖頭,見屋中光線昏暗,她啞著嗓子問,“何時了?”
云遲溫柔地說,“天快黑了,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了,你可餓了?”
花顏搖頭,“不太餓。”
云遲想了想說,“那也要吃些,讓小忠子吩咐廚房熬些清粥吧,多少吃一些。”
花顏點頭,“好。”
云遲對外吩咐了下去。
小忠子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花顏伸了個攔腰,對云遲軟喃喃地說,“你幫我揉揉,渾身酸軟,不能再躺下去了。”
云遲笑著伸手幫她揉按胳膊腿腳,同時說,“一會兒吃過晚膳,我帶你去院中遛遛。”
花顏哼唧一聲,“是走走,說什么遛遛?聽著跟遛狗似的。”
云遲失笑,改口,“好,走走。”
花顏醒來之后的飯菜廚房賣了力氣,粥就做了好幾樣,小菜更是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云遲伸手要將花顏抱下床,她卻搖頭,推開他,慢慢地自己下了地。
云遲只能扶著她走到清水盆前看著她自己凈了手,又扶著她走到桌前坐下,他無奈地說,“怎么就不讓我幫你呢,累了自己一身汗。”
花顏軟趴趴地趴在桌子上,笑嘻嘻地說,“我怕習慣了啊,如今你每日有大把的時間,南疆都城掌控在手,不必操心,外面有人替你打仗,掃平動亂,平順西南,這日子就跟偷得浮生半日閑一樣,待回了南楚京城,你又會忙的腳不沾地了。屆時,把我慣出了毛病,可怎么辦?”
云遲失笑,“原來是擔心這個,這個好說,我每日將你帶在身邊就是了。”
花顏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不要,我以前不怕御史臺彈劾,不怕朝臣對我不滿,不怕皇上太后找我麻煩,那是因為我不想做你的太子妃,以后與以前可不一樣了,我還不想自己在京城再四處樹敵,無立足之地。”
云遲淺笑,“你的易容功夫不是絕妙得很嗎?不會被人識破,屆時易容跟著我就是了。”
花顏眨眨眼睛,好笑地看著他,“這也行?”
“行的。”云遲微笑,“免得到時候你整日在東宮無趣。”
花顏托腮說,“我可以出東宮四處溜達嘛。”
云遲淺笑,“待我休沐之日,可以帶著你出宮四處溜達,尋常時候,你陪著我一起,否則你自己溜達也沒趣不是?我自己上朝處理政務,也枯燥得很。這樣一來,兩全了。”
花顏大樂,“太子殿下,您還挺會為以后打算啊。”
云遲揉揉她的頭,軟軟的秀發讓他心尖溢滿溫柔,“我舍不得將你關在牢籠,我自己雖然走不出那個牢籠,注定背負江山的重擔和責任,但也希望你陪著我過得快樂。”
花顏心下觸動,笑吟吟地看著他,“那我是易容成護衛好呢?還是暗衛好呢?還是小太監好呢?”
云遲失笑,想了想說,“小太監吧!”
花顏瞧著他,笑著說,“你從小到大,只小忠子一個小太監隨身侍候,若是多出一個人,別人不會揣測嗎?”
云遲搖頭,“不是只小忠子一人,他不過是我慣常得用,時常帶在身邊的,鳳凰東苑有好幾個的,屆時擇一人提到我身邊給你用來做幌子就是了。”
花顏抿著嘴笑,“好,那就這么定了。”
云遲點點頭。
用過晚膳,云遲扶著花顏走出房門,在院中閑走。
秋月瞧見二人,夜色下,兩人相攜的身影風景如畫,她癡了癡,暗暗地想著,小姐與太子殿下這樣看的話,真是十分般配的。
接下來兩日,秋月為花顏調整了藥方,一步步地為她祛除體內的毒素,花顏每日要睡上大半日,但體內的毒素卻日漸減少。
云遲的傷勢好了七八成,體內的武功也被秋月用藥調理得一點點恢復,由早先的三成恢復到了五六成。
在花顏醒著的時候,云遲便陪著她閑談聊天,每日讓她說兩樁自己小時候的趣事兒,有時也偶爾說說自己的事兒,他的趣事兒不多,多年來,大多數時候,都是枯燥無味平淡如水的。
三日后,看守天牢的侍衛遞進行宮消息,說葉香茗想見花顏。
花顏有些意外,葉香茗要見她做什么?她看向云遲。
云遲看了小忠子一眼,小忠子立即走了出去,對看守天牢前來報信的侍衛詢問了一番,只得到一句話,葉香茗反復地說,她想見花顏。
花顏聞言笑了笑,對云遲說,“行啊,她想見見我,我就見見她吧!”
云遲道,“我讓云影將她提來行宮。”
花顏搖頭,“咱們去一趟吧,順帶我也出去走走,透透氣。”
云遲想著以她不拘束的性子,如今整日里因養病被悶在行宮里,的確是難為她了,點點頭,“也好。”話落,吩咐小忠子備車。
不多時,小忠子就備好了車,二人出了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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