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足足睡了兩日夜,方才醒轉。
安十七聽到動靜,連忙從外面跑進屋,見她醒了,立即問,“少主,可喝水?”
花顏坐在床上,揉揉眉心,點點頭。
安十七連忙給花顏倒了一杯水。
花顏一口氣喝光,對他問,“我睡了多久?”
安十七接過空杯子,對她說,“兩日夜。”
花顏想想還好,問,“賀十可譯解完了那些東西?當時時間緊迫,我囫圇地記了七七八八,他譯解得想必十分艱難。”
安十七點頭,“是有些困難,不過他全部都給譯解完了,就是按照少主寫出的譯解的,未曾自己增添絲毫,少主稍后梳洗用過飯菜后,自己看過就是,以您的聰明,哪怕有譯解不通的地方,想必也能融會貫通。”
他說著,十分敬佩地看著花顏,這普天之下,怕是再沒有人能如少主一般,明明不識得梵文,偏偏匪夷所思地將這些字符都默記在心,從頭到尾寫了出來,雖不十分準確,但也八九不離十,如此天賦異稟,難能罕見。
花顏頷首,下了床,舒展了一下皺巴巴的衣服說,“去拿一套新衣服來給我,再抬一桶水來,另外,我要吃這小鎮上五味齋的飯菜,打發人去買來。”
安十七見她利落地下床,沒有任何不適,大松了一口氣,連忙應聲去了。
花顏沐浴之后,換了衣服,又重新易了容,吃飽喝足,便拿著那一大堆賀十譯解出來的東西過目。
她一頁一頁地翻看著,看到最后,眉頭擰緊,臉色已經十分不太好看。
安十七早已在賀十譯解時已經看過,此時等在一旁,見花顏看完,他皺眉開口,“少主,這可怎么辦?原來這蠱王還有這個秘密,沒有南疆王和公主的血引,拿不走蠱王,難道……我們要去找南疆王和公主放血?”
賀十聽聞花顏醒了,睡了幾個時辰的他連忙爬起來趕過來,正巧聽到安十七的話,立即說,“這蠱王書果然深奧,我譯解了一日夜,唯這最后一句話懂了。這一代的南疆王和公主我見過一面,是在三年前金佛寺的法會上,南疆王是個極其和善的人,但是公主葉香茗卻是個極其厲害的人,而且,她長得很美,據說,除了精通蠱毒之術外,還精通蠱媚之術,被她施了蠱媚之術的人,任誰也逃不出她的手心。”
花顏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恢復神色,漫不經心地說,“公主葉香茗,是這片土地上公認的美人,有傳言,說她風姿妖嬈,任何男人見了,都移不開眼睛?可是如此?”
賀十點頭,“是有這個說法,三年前的法會,她蒙了面紗,我只見到了她的人,未見到她真正的容貌。”
花顏聞言轉過頭,對安十七說,“十七,你覺得你這副容貌,可能入得了那位公主的眼?”
安十七愕然,驚問,“少主,難道您要我去色誘?”
花顏瞅著他,盯著看了片刻,直到將他看得發毛,她才移開眼睛,皺著眉說,“不行,你太嫩了。”
安十七大松了一口氣。
花顏放下茶盞,眉頭打著結說,“傳信給十六,讓他調查南疆王和公主葉香茗的所有資料,越詳細越好。”
安十七應了一聲,立馬去了。
賀十看著花顏,試探地問,“少主,您難道真要去找南疆王和公主放血?”
花顏沒辦法地說,“這蠱王書上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蠱王傳承以來,都是以每一代的南疆王和公主之血為引,一生要喂血兩次,一次是喂血認主,一次是終老以血傳承。看來,我們若是沒有血引,即便奪了蠱王,也是形同廢物,救不了人。如此一來,少不得要從南疆王和那位公主身上取點兒血了。”
賀十立即說,“這樣的話,奪蠱王更是難上加難了。”
花顏堅定地說,“無論如何,我也要拿到蠱王,既然蠱王有此秘密,我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賀十看著花顏,小聲地說,“少主這么多年,難得喜歡上一個人,兄弟們定會齊心協力,幫少主拿到蠱王。少主離開時,帶上我吧!我聽聞看守蠱王的王宮皆是梵文機關鎖陣。興許我在這一點上有些用處。”
花顏聞言拍拍腦袋,有些用力,“唯梵文一事,真是悔死個人,早知今日,我說什么都是要學它的。”話落,她伸手拍拍賀十肩,“賀十,只能辛苦你跟著我了,不過,你只負責盡快教會我梵文,至于進蠱王宮,用不到你,我不打算帶太多的人進去。”
賀十聞言點頭,知道能被少主帶進蠱王宮的人,必是一等一的得用之人。其余身手不夠的人,必然不會被帶去做無畏的犧牲,他雖有些本事,但進入蠱王宮,還是不夠格的。
安十七傳信回來,花顏便帶著賀十一起啟程了。
金佛寺距離南疆的都城隔了三百里,花顏本以為他與安十六約定的時間綽綽有余,誰知道為了本蠱王書,她便耽擱了兩三日。
行出一百里后,來到一處城池,青天白日里,城門緊閉,顯然是封鎖了。
花顏勒住馬韁繩,安十七抓了一名乞丐打探了一番,回轉馬來對花顏說,“據說十日前太子殿下來了南疆,四日前斬殺了南疆王室有異心的兩位王子,如今封鎖了南疆九城,正在整頓了南疆內政。這城門已經封鎖了四日了。”
花顏想著云遲的動作果然快,光明正大地來此先一步接手南疆王權,可見,她是帶著兵馬來的,否則,不會如此張揚得有恃無恐。那么,待他鞏固了南疆王權后,其余的七個附屬小國無論亂成什么樣,屆時,都好收拾了。
看來這短短十日,他已經初步將南疆王權攥在了手里。
她凝眉,“看守城門的是什么人?去查一下。”
安十七點點頭,“少主先找個地方歇息,我去打探。”說完,騎馬去了。
花顏找了一株大樹,翻身下馬,甩開馬韁繩,坐去了樹蔭下。
賀十解了水囊,來到樹下遞給花顏,“少主,這邊的天氣素來都是干旱,您多喝點兒水。”
花顏接過水囊,猛灌了一氣,拍拍身邊。
賀十坐在了她身邊。
花顏喝完水,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翹著腿對他說,“本來我覺得奪了蠱王,不見得把我們扎根在西南境地的所有人都撤走,那些扎根得極深的根基,不動應該也無礙。但如今要放點兒南疆王和公主葉香茗的血,怕是不全力以赴,做不到一鼓作氣拿下這三者了,可見這人都要用上,那么,就都會暴露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出手,定不能再留余地,怕是只能都撤走了。”
賀十默了默。
花顏轉頭看著他,“賀十,你來這里十年,都已經舍不得了吧?”
賀十點點頭,“有點兒舍不得,不過若是過幾年少主再帶著人卷土重來,重新在西南境地扎根的話,再回來就是了。”
花顏“唔”了一聲,忽然一笑,說,“倒也不是不可為。”
賀十看著花顏,猶豫半晌,小心翼翼地問,“少主很喜歡那位子斬公子?”
花顏笑著點頭,“喜歡的。”話落,對他說,“如今也許喜歡得還不夠深切,但若是時日久了,大約便會更深切了,他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動心的人。”
賀十點點頭,說,“能讓少主動心的人,定然是極好的。”
花顏搖頭,笑道,“他不算是極好,人很別扭,也很清冷,不擅長哄人,連句甜蜜的話兒也不會說。”
賀十訝異,“那就是品貌和才華俱佳了?”
花顏又搖頭,“品貌和才華的確俱佳,但也稱不上一等一。”
賀十納悶地問,“那與太子殿下相比……”
花顏淡笑,“有些東西,他不及云遲,比如武功他自己說要差上些許,容貌也要差上些許。但是,品行卻是比云遲好,他是真正的德修善養之人,而云遲么……”她頓了頓,望天說,“身份站得太高,背負的江山太重,總不能太君子了。”
賀十看著花顏,見她神色幽幽,似隱帶悵然,不再詢問,閉了嘴。
安十七很快就回來了,喝了一氣水對花顏說,“守城門的人是南疆王隸屬直編營的副將,叫做荊吉安。”話落,他笑,“少主沒聽錯,就是十六哥看中的那位小金姑娘的哥哥,她托您帶的東西,不用四處找人了,就在眼前。”
花顏也笑了,“這可真是巧了。”
安十七點頭,“是巧得很,但是也有一件不巧的事兒。”
“嗯?”花顏揚眉。
安十七道,“跟他一起的人是咱們南楚安陽王府的那位書離公子,他根本就沒重傷墜崖下落不明,而是早就與太子殿下設好了一個局,在臥龍峽制服了荊吉安和他手下的部將,使得荊吉安降順了太子殿下。如今太子殿下去了南疆都城,這里交給了安書離和荊吉安,估摸著用不了兩日,要在這里出兵對付其它附屬小國。”
花顏聞言默了默說,“果然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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