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飛了出去。
今天下午,在短短的時間里,這是第二次有黑影在暮云樓內劃過。
不對,如果算上之前的司馬浩,這是第三次有人被打飛了出去。
一切就像是之前那一幕的重演,旁觀的人們只看到一個黑影從空中劃過,啪的一聲巨響砸在了高臺邊緣的木制欄桿上,粗壯圓木作成的欄桿都發出了不堪其負的咯吱聲,隨后少年口吐鮮血,跌落在地。
只不過這次少年比之前的那個皮膚要黑了一點,身材也更壯實了一些。
暮云樓里用上好松木制成的欄桿都被壓的裂了開來。
眾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場面。
這個場面已經不是不知為何,就是讓人覺得有點熟悉。
“他干了什么?”看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場面,洪山站在窗邊,呆呆地盯著樓下高臺上的人影,木然地問出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話。
“他沒干什么,”年華藏神情復雜地看著樓下,嘆了口氣說出了和之前同樣的回答,但這次的他的語氣沒有之前那么肯定,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只是出了一……”
一什么呢?
所有懂點行的修行者都在心里狂喊。
所有人都知道是段立崢做了什么,那個狂妄的西涼少年就飛了出去,但問題是他做了什么?
“一劍。”朱鸞在一旁淡淡說道。
“對,是一劍!”年華藏聽到這說法,頓時如醍醐灌頂,猛地轉頭正想興奮地繼續討論。
但看到身邊女子光潔白皙的側臉,他才反應過來到這句提示居然出自那討人厭的女子之口,想說出口話全部噎在了嗓子里。
“居然是出了一劍,”洪山并沒有感到年華藏的尷尬,興奮地叫起來,“手上無劍竟然還能做到如此,立崢的劍意真是可怕!”
“極妙。”
暮云樓四樓玄字閣里,太平山房的郭教習輕捋長須,看著樓下的段立崢贊嘆說道,“這一劍真是極妙。”
他身邊原本困惑不解的學子們聞言全部圍了過來。
“老師,這是劍法?您見過?”有學子問道,“他手上明明沒有劍,這劍法學生也從未見過”。
“你們當然沒有見過,”郭教習呵呵笑起來,“這是天策書院的不傳之秘,天策十三劍的起手式。”
“可他手上明明沒有劍,區區起手式為什么會有這么大威力?”眾學子面色一凝。
“所以說極妙,”郭教習的眼中像是涌動著浩瀚的星海,“修道者之間的戰斗之間的戰斗,其實就是勢之間的博弈,而天策十三劍的起手式和其他劍法不同,鋒銳無比,就是為了破勢。”
“初破其勢,勢如破竹。”郭教習嘆道,“不用劍,反而能刺激出最強的劍意,一開始不做準備,不做鋪墊,就是要切切實實的壓倒對方,這樣的劍意,經過千百次的錘煉,能凝為實勢,勢不可擋。”
眾學子齊齊默然。
大周主流的劍法講究循序漸進,步步為營,這種一開始就押上最強力量的做法實在是過于強硬,過于兇險,也不像是天策書院一貫的風格。
“這一招用上真實的劍不會如此鋒銳,只有不用劍才能逼出這樣的效果。”郭教習像是看出了學生們的疑問,解釋道。
“這看上去是很簡單的變化,但隱藏著用劍者深不可測的智慧與經驗。你們這幫小子可別給我回去模仿,不用劍使劍法,一個控制不好就會被劍氣所傷,明白沒有?”郭教習瞪著眼睛告誡道。
太平山房的學子們點點頭,隨后欽佩地看向段立崢,“不愧是段二公子,居然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是啊,老夫也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劍法了,”郭教習摸著胡子看著高臺上少年的身影,神情復雜,“沒想到,時隔這么多年,還能看到繼承她的劍意的人。”
她是誰,郭教習沒有說出口。
他的這句話說的很輕,被他用真元刻意隱藏,如同嘆息般消散在包廂里。
高臺上,元穆并沒有像之前的青衣少年,直接昏了過去。
西涼少年睜開被血糊住的雙眼,看著不遠處已經收起架勢,負手而立凝視著自己的段立崢。
“你也不過如此嗎,”他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沫,齜牙咧嘴地說道。
“還能說話?”段立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的身體素質比我預想的要好不少。”
“那是,”少年一邊吐血一邊嘿嘿笑起來,場面看上去有些可怖,“我們西涼人,可不像你們大周的這幫弱雞,被打一下就暈了。”
他還想說話,但沒說完就咳嗽起來,隨著咳聲有血沫子從嘴角噴出。
“你……”段立崢正想說話,卻看見那少年抖抖嗦嗦將手摸上自己的胸膛,摸到被自己打斷的肋骨,手上一動,像是把它從什么地方扯了出來,“咯巴”一聲掰正。
正朝這邊走過來的暮云樓的侍者和大夫,聽到這個聲音,齊齊眼角抽了抽。
而不等這些醫者什么的人過來,元穆哈哈抽了兩口氣,手指摸著其他被段立崢打折的幾根肋骨,“咯巴!”“咯巴!”……將它們一一掰正。
周圍旁觀的百姓沒想到這少年居然如此生猛,都被震住了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元良弼養出的孩子。”只有天字閣上的朱鸞同情地看著這個少年。她估計這少年在家肯定沒少挨打,畢竟這正骨手法都熟練成這個樣子了。
隨后受了重傷的元穆居然扶著欄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這小子,還真有種啊。”原本對元穆厭惡至極的洪山睜大了眼睛,“他不會還想打吧?”
高臺上,段立崢看著站起來的元穆,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站起來也沒用,我可以將你的骨頭全部粉碎。”
“我知道,”元穆咧嘴笑起來,“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不過……”少年驕傲地笑起來,“你和我們西涼的勇氣比起來還是差遠了,我上次跟他打,可沒能爬起來。”
“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十六歲的登極巔峰?”段立崢皺起眉頭,“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