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眾人看到自家的馬車居然走下兩位陌生公子,都瞪大了眼睛。
“這難道是大少爺新認識的朋友?”陳婆子在一旁疑惑地問道。
白老太君銳利的眼睛打量著馬車邊的男女。
不遠處,腳落地后,魚斯年神色沉靜地打量了一下眼前府邸,目光就投向被朱戎抱在懷里的朱鸞,手往前伸了一下,似是想要扶一下,但剛剛伸出就又收了回來,再次撫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皺。
而年華藏從后面而出,將將站定,就走到被抱著朱鸞身邊,快速地開口,“人我已經送到了,家師讓我傳達如若你有意參加縣試,就自己找個時間去太平山房,好了話我也傳到了,在下就此告辭。”
年華藏整張臉都寫著歸心似箭,一邊說一邊轉身,話音未落就邁開了腳步,然而他沒走幾步宛如被定住一般停在了原地。
他僵硬地轉頭,看向自己的衣角。
一只柔白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的目光從這突兀出現的手而上,順著從素色衣衫中伸出的皓腕,追溯到一旁年輕男子的懷里。
而這個手的主人并沒有看他。
一旁的朱戎和魚斯年看到被定在原地的年華藏,他們的反應沒有修行者那么快,看到年華藏的目光才反應過來后,隨后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
剛剛就在年華藏轉身離開的瞬間,原本老老實實被朱戎抱在懷里的朱鸞伸出手,拉住了年華藏的衣角。
比起這女子時不時出人意料的舉動,魚斯年的目光落在了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的年華藏身上。
以他對年華藏的了解,他可是被小姑娘一拉就不會動的人。
徽四院和紫陽書院六位首席里,年華藏的性情最偏狹,驕傲冷酷,自尊心過強。
魚斯年不是修行者,在他看來眼前這一幕就是朱鸞一伸手,年華藏的就被拉住了似的。
年華藏什么時候變得那么乖了?還是說這女子做了什么讓他動不了?
但朱鸞還被自己的兄長抱在懷里,她的這個兄長毫無疑問是個普通人,朱戎一步未動,證明眼前這女子應該沒有用什么力氣。
換言之,就是年華藏自己停住了腳步。
注意到身邊魚斯年疑惑的神情,年華藏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他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內心波濤洶涌。
從衣角傳來的力道很弱,這個女子身上甚至沒有什么真元涌動的氣息,這點力道當然不可能拉住他,他只要想要掙脫的話隨時可以掙脫。
但讓他震驚的是,在被抓住之前,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女子的手伸過來的事。
他剛剛離開的速度應該是很快的,而這女子居然在他完全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以那樣被人抱著的姿勢,隨意的一伸手就精準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這對修行者來說,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這意味著她如果不是想要抓自己的衣角,如果剛剛這個女子手上有一把刀,就可以輕松扎進自己的身體。
怎么可能會這樣?
她明明只是個剛剛破境儀天,一無是處的狂妄女子。
跟自己的距離天差地遠。
剛剛那一下,許是自己情緒不穩,一時疏忽了吧?就在年華藏的臉色變得蒼白,不斷的想要在心里說服自己的時候,拉住他衣角的手松開了。
“既然都來了,吃頓飯再走吧。”朱鸞將手重新環上兄長的脖子,聲音平靜地說道,“我會去太平山房的,我們以后想必會經常見面,”她頓了一下,喚道“年師兄。”
年華藏渾身一凜,不知為何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你……”他看著已經將臉埋進兄長懷里的女子,不知說什么是好。
“兩位公子請進吧。”朱戎朝魚斯年和年華藏輕輕一點頭示意,隨后抱著朱鸞向大門走去。
魚斯年看了一眼依舊站在站在原地,蒼白的臉頰上不知為何泛著微紅的年華藏,嘆了口氣道,“年兄,既然來了,主人家也邀請了,我們就去坐坐吧。”
說罷,少年人跟在朱戎身后一起走去。
年華藏神情沉沉,看了一眼英國公府大門的門楣,收回了腳步,跟在了魚斯年后面。
白老太君看著被自家曾孫抱在懷里的女孩子,視線移到了女子腳腕上纏繞著的厚厚藥布上,大抵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默默松了口氣。
而看著跟在后面的兩位氣度不凡的少年,老人的眉頭又微微蹙了起來。
朱戎一馬當先,完全沒有和身后兩人交談的意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懷里的丫頭身上了。
“看來不是戎兒的朋友了,”白老太君慢慢地說道。
“哎?不是大少爺的朋友?那還能是誰啊,”陳婆子看著不遠處,不少下人沖到朱戎身邊想要幫把手,但朱戎堅持地搖頭不愿旁人插手,她皺眉問道,“老太君,九小姐應該是腳受傷了,老奴叫個滑竿來吧?”
“嗯,”白老太君淡淡點頭,“也不能讓戎兒就這么抱她進去。”
話說著,朱戎已經重新回到面前,朱鸞從他懷里探出頭來,“曾祖母,我們回來了,”說完她敲了敲朱戎的肩膀,“放我下來。”
“可是……”朱戎剛想反駁,但看到朱鸞的神情后敗下陣來,小心把她放下。小丫頭玉瑩從一邊撲過來,扶住朱鸞,剛想開口說什么,朱鸞對她搖了搖頭,玉瑩乖乖閉上了嘴巴。
朱鸞扶著朱戎和玉瑩的肩膀單腳站穩,向白老太君額首行禮。
隨后她轉身向后面跟上的魚斯年和年華藏兩人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曾祖母。”
魚斯年和年華藏看著眼前白發蒼蒼的老人,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相對于已經敗落的英國公府,這位開國功臣之妻在徽州城內更為有名。
兩人恭敬地走上前來,向白老太君拱手行禮。
“天泉書院首席魚斯年見過老太君。”
“太平山房首席年華藏見過老太君。”
兩人并肩而立,一英武一儒雅,一眼看上去相當賞心悅目。
但比起俊秀的樣貌,白老太君聽到兩人的身份更加吃驚。
徽四院的首席居然來了兩位。
自己家今天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