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味道難以形容,甜美得像是從骨頭里滲出的一般,兜頭將他籠罩其中。
隨之傳來的是屬于女子柔軟的身軀的觸感,有人將他拉入了崖壁的一處凹陷,身體緊緊貼在他身上。
年華藏渾身一僵就要后退,結果上面再次傳來內力十足的長嘯,頭頂山石撲簌簌滾下。
他聽見那女子用極快的語速和他說道,“把外面的劍拔掉!”
年華藏一個激靈,隨后立即反應過來,手扣緊崖壁,用最小的幅度低下身來,迅速拔掉凹陷下的斷劍。
這山壁上的洞從上面是看不見的,但插在外面的斷劍就像是一個靶子,他能看見,那個登極中期也能看見。
年華藏直起身來,雖然有緊貼巖壁,但這個洞實在太窄,他腳底一滑,身體一個晃蕩,險些失去平衡。
女子的一只腳跨到他的腳的外側,有大力朝他襲來,將他緊緊抵到了巖壁上。
兩個人現在幾乎是面對面貼在了一起。
年華藏低下頭,就能看到女子纖密的睫毛。
“你……”他整個人都僵硬了,正想開口,結果伏在他胸前的女子再次用極快的語速道,“別說話,三息并一息。”
年華藏臉色一變,迅速調整呼吸。很快,他呼吸的頻率慢了下來,隨之而來,身上的液流動的速度也開始放緩,連體溫都降了下來,就像一塊冷硬的石頭,附著在巖壁上。
三息并一息,就是在以往每三次呼吸的時間里只呼吸一次。將呼吸的頻率降到最低,以此將修行者的身體活動和新陳代謝降低到一個極限的狀態,是隱藏氣息的一種方式。
頭頂上,那個戴斗笠的黑衣人的長嘯還在持續著,登極中期強大的內力和真元正以掃蕩之勢刮過每一次巖壁,周圍飛雪走石,宛如末日。
女子一動不動的伏在他的胸口,除了那無孔不入的甜美味道,屬于修行者的氣息極其微弱,說是三息并一息,但簡直就像是沒有呼吸一般。
怪不得他剛剛一直沒能發現她。
年華藏一邊小心地收斂自己的氣息,一邊轉動眼珠打量周圍。
這個洞……說是洞,其實說是一處凹陷比較準確,非常的淺,看上去就像是幾個石坑連成一片而成。
以年華藏對這片山崖的了解,這里可沒有什么天然形成的坑洞。
這難不成是這個女子臨時鑿出來的?
這可是石頭山啊?
年華藏發現石坑相連的地方不知為何有著燒焦的痕跡,居然像是燒融了似的。
外面的那人釋放的壓力越來越大,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將真元和氣息收到最小,簡直是在和人的自我保護本能對抗。
年華藏用視線的余光看著幾乎沒有光線的外圍,覺得他之前的那句話真是沒有說錯,這個女子不僅是個瘋子還是個狠人,竟然放任自己縱身一躍下墜上百丈才停下。
還頂著登極中期的狂暴一人蟄伏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一聲不吭。
等等。
年華藏心底一個咯噔。
一聲不吭……
剛剛的斷劍還被他握在手里,劍刃很鈍還有缺口,根本傷不到他的皮膚。
想起這個女子剛剛的話,年華藏心底浮現出一個想法。
剛剛的斷劍,是那個女子覺察到他出現后才重新插上的?
畢竟能躲到現在都不被那個登極中期發現,不可能將這么明顯的痕跡露在外面。
年華藏心里感覺怪怪的。
但想了想,害他落到這個境地的還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他的心理又平衡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外面的風暴肆虐,好幾次波及到這里,不斷有石頭和風雪砸下,但因為兩人的氣息和真元已經收到極限,只能硬生生撐著。
這個時候,只要被一塊飛石打到要害,兩人都可能當即斃命。
這也是三息并一息在隱蔽氣息上效果拔群但實戰中很少出現的原因。對于修行者而言幾乎是等于扒光了衣服暴露于冰天雪地而下。
在七歲之后,年華藏還是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死亡那么近。
身后的粗糙的崖壁刺痛了他的背,但年華藏的注意力都在胸膛上傳來的壓力上。
在肆虐的狂風和無盡的黑暗中,胸口的壓力能讓他感覺到身邊還有個活人,而自己也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風暴終于平息了下來。
年華藏松了一口氣,畢竟就算是登極中期,內力和真元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看來那個登極中期也需要中場休息一下。
他呼出一口氣,正想略微動下僵硬的身軀,結果身上的女子卻壓的更緊,一只纖細的手臂環過他的腰際,“別動。”
話說完,一波比之前所有風暴還要猛的沖擊驟然襲來,年華藏心中頓時驚悚,死死貼在崖壁上,眼睜睜看著一塊巨石從上面滾落,擦過女子環繞在外的手臂。
隨后,才真正平息了下來。
但年華藏已經被之前的波折驚到,還是壓抑著呼吸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隨后他的胸膛嗡嗡作響。
是那個可惡的女子!
原本氣息全無像是死了一般女子,正趴在他的胸口笑。
因為離的太近,那聲音就像是從他的胸腔發出一般。
這下年華藏可以確認那個登極中期真的是暫時停歇了。
生死威脅過去,他才發現他正處于什么可恥的境界。
“你笑什么!”年華藏重重呼出一口氣,惱火地說道。
雖然心中窩火,但他的腳下卻一步未動。
他的身體還處于僵硬狀態,動一步就掉下去了好么!
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有了時間好好瞪著今天他晦氣的源頭。
朱鸞伏在年華藏的胸口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少年鐵青的臉色,又笑著低下了頭。
年華藏的臉越來越黑了,朱鸞能聽到少年胸膛中的心跳正逐漸劇烈起來。
“還笑!到底在笑什么!”年華藏感到胸前少女的身軀正在逐漸溫熱起來,存在感也越來越強,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朱鸞收回環在外的手臂,插入兩人之間,隨后笑著抬頭道。
“沒什么,只是沒想到會有人來,有些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