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許久不見了。
上一次朱鸞見到宋雪松還是在二月間,暮云會的時候。
鄉試開始前的會宴也沒有打過照面。
宋雪松還是那個冷冰冰的樣子,在他走出來的時候,高臺下很安靜。
實在在李文曜和洪山先后出場后,他并足以引起眾人的驚訝。
不知道是不是對此不滿,宋雪松眉頭皺了皺,偶爾才瞥向眾人的視線總有著說不出的嫌棄。
聽到洪山的話,年華藏的眉頭也皺了皺,“他向來獨來獨往,你也不是不知道。”
太平山房弟子因為年華藏的苦心經營,在眾書院中算是抱團的最緊密的,參加鄉試也一直同進同出,但唯有一人不給年華藏面子,從不參與。
雖然在外人面前,顧忌他是太平山房弟子,年華藏向來多加維護,但這次鄉試宋雪松的態度格外惡劣,年華藏也起了真火。
太平山房這次進入最后一輪的是六個人,但年華藏身邊向來只有四人,再加上那個雖然看上去隨意,但其實會來打招呼的女人。
“畢竟是宋家的大公子,”洪山道,“自然不同凡響。”
不遠處的宋雪松好像聽到了,走了過來,“起碼我不會在第一輪落敗,給太平山房丟臉。”
“太平山房的弟子能走到這里都是好樣的,沒有誰給太平山房丟臉,”年華藏聽出他話中的譏諷淡淡道。
“沒有?”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李文曜,嗤笑一聲,“那魏遠那個廢物算什么東西?”
年華藏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魏遠不是廢物。”
“堂堂次席連還手都沒有就敗了,不是廢物是什么,”宋雪松高昂著頭,掃了一圈周圍的少年,此時第二十六號考生已經登上了高臺。
“宋公子還是先專注于自己的比試吧,”洪山在一旁甕聲甕氣道。
“那是當然“,宋雪松瀟灑轉身,“我可不是魏遠那個廢物。”
說完他邁步離開。
一旁段立崢蹙了蹙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就在宋雪松轉身的時候,好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身邊的女子一眼。
段立崢看向朱鸞,發現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還記得之前和這女子待在裝滿文試試卷的車廂里,聽到的那個對話。
那個老爺和少爺。
而那個被稱作少爺的聲音,和宋雪松一模一樣。
不管段立崢的記憶猶多么清晰,哪怕以他的身份和影響力將這件事說出來,首先需要解釋的就是那個時間他為什么會在那里。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這只能淪為他心底隱秘的猜測。
段立崢看了一眼身邊面色如常的女子,在心底嘆了口氣。
她永遠那么沉得住氣。
高臺上傳來悠揚的鐘聲,臺上兩人相對而立。
宋雪松的對手是紫陽書院的一個學子,名喚許武陽,雖然聲名不顯,但紫陽書院的弟子本身就是名氣。
畢竟紫陽書院的學子實力都不會弱。
許武陽與宋雪松境界相仿,眾人以為怎么說這次的對戰也該能撐滿一炷香了,但沒相當這場也沒能如眾人所愿。
許武陽的劍法中規中矩,可以看的出基本功十分扎實,真元也充沛,做了起手式后,拔出了劍來。
然而對面的宋雪松卻站在原地,手握劍柄一動不動。
這又是怎么回事?
難道又是一個模仿公主招式的?
眾人看著眼前的畫面,覺得今年的武試實在是有些魔幻。
“不是。”就在眾人議論猜測的時候,段立崢聽身邊的女子低低道。
的確不是。
許武陽是紫陽書院的學子,是每日看著自家的首席李文曜日夜磨練那一招的人。
只要有一點浮躁和急功近利都學不會這招。
他心里清楚整個徽州能使出這一招的只有李文曜一人。所以即便宋雪松擺出這樣的架勢,少年還是不慌不忙做完起手式,在敲鐘開始后,毫不猶豫地出劍刺向對方。
“蠢材。”然而看著少年無畏的身影,宋雪松嘴角翹起,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然后他拔出了他的劍。
不是拔刀術。
速度不快,和李文曜沒法比,這讓臺下的眾人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劍。
那把劍看上去是普通的劍,然而就在拔出劍鞘的一瞬間,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劍身瞬間溢出無數光彩!
竟然看著就像是鍍了一層白銀般的外層,寒光四射,璀璨奪目,其間隱隱有道極為強大的氣息在流轉!
臺下響起一片吸氣聲。
這明顯不是普通的劍。
或者說這種氣勢已經不是兵器,而是被高手灌注了氣息的法器!
“去死吧。”宋雪松看著迎面而來的許武陽神情冷漠地說道,雙手握住劍柄,高高地舉劍過頭,朝許武陽劈頭斬下。
他的動作很簡單,甚至沒有許武陽的劍快,就在許武陽的劍尖到達宋雪松的咽喉處時,宋雪松的劍還離他的身體有三寸的距離。
然而那把銀光四射的劍尚未到來,劍意卻已經挾光芒而至。
高臺上響起恐怖凄厲的風嘯。
許武陽瞳孔一縮,噴出一口血來,強行扭轉劍勢,轉為守勢。
他清楚地感覺到那道劍意,是想要把他一劍兩斷的劍意!
他目眥盡裂,這人居然是想要把他生生腰斬?
許武陽將劍面橫翻,那道劍意生生撞在了他的劍上。
轟的一聲,許武陽的身體也像顆炮彈般彈起,飛起數十丈,重重地砸在演武臺外圍那堵看不見的墻上!
這樣的場景是第二次出現。
然而眾人的心情卻完全不同。
許武陽吐血昏死過去,紫陽書院先生賜下的寶劍也瞬間化為齏粉。
“咦,沒死啊?”然而高臺上的宋雪松咦了一聲,像是對這樣壓倒性的結果很是不滿,再次慢吞吞提起那把劍,立時就又要朝已經昏死在地上的許武陽刺去。
劍上光芒大盛,充滿死亡的味道。
“住手。”就在這個時候,高臺邊突然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
宋雪松視若罔聞,手中劍不停,眼中劃過一抹興奮的神情,滿不在乎地斬下。
然而他的劍劈到半空,卻劈不下去了。
有兩根手指,夾住了那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