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娘是你派出去的吧?”
王金子深深凝視著許鳳娘,“你早就有猜測了?“
許鳳娘抿了抿嘴唇,“我倒是想猜,但是不敢猜。”
王金子嘆了口氣,“我也是。”
“徽州女解元的消息傳來的時,我也在想,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能做到這樣的事。”他緩緩道。
“但我又怕是自己魔怔了。”王金子道。
他們花了十年都無法接受那個女子的死亡,早已習慣留在自己原來的位置麻醉自己。
“但除了她,又有什么樣的女人能做到這樣的事呢?”王金子喃喃道。
“現在我倒是后悔和你們割袍斷義了,不然也能早點知道消息,”他笑起來。
“知道也沒用,”許大家睨他一眼,“她如果真的想瞞,沒人能猜出來。”
“只不過都不敢相信我們的推測是真的。”王金子的視線凝重起來。
“不敢相信這次是真的。”他緩緩道。
許鳳娘神情一凜。
過去的十年里,無數人曾經利用那人可能未死之事興風作浪,甚至發生過極為惡劣的事件。
“那你準備如何?”她看向王金子。
“我相信你,”王金子深深凝視著她,“你從來不會認錯。”
“我什么都還沒說,”許鳳娘撫摸著手上的紙條,“還有很多事要確認。”
“是么……”王金子皺起眉頭,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天上傳來一聲悅耳的嘯鳴。
王金子突然如釋重負地一笑。
“那我相信元寶。”
男人看向天上在朱鸞頭頂盤旋的紅雕,“元寶是可信的。”
許鳳娘一愣,無語地看他一眼,但嘴角露出難以察覺的笑意。
“不過……”像是想到什么,王金子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如果這次是真的,”他凝視著許鳳娘,“你準備怎么告訴她那個消息?”
許鳳娘渾身一震。
姑蘇城內。
昨夜發生的一切仿佛對這個城市沒有任何的影響。
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籠罩這個城市多日的陰霾終于散去,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街道再次恢復了活力。
連春風居前的道路上,都有不少行人經過,朝站在客棧前的一群人投下奇怪的眼神。
“這位是……”
“這些閣下們是……”
魚斯年和朱戎等人站在春風居門前,目瞪口呆地著看著眼前多出的一大堆人。
“呃……”朱鸞站在福壽居前,看著身后許鳳娘王金子還有李大家等二三十號人笑了笑,“都是我的朋友們。”
站在她身邊的段立崢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年華藏上前拍了拍魚斯年的肩膀,“人沒少就行了,多了的就別管了。”
魚斯年僵硬地轉頭,隨后視線落在洪山和梁子涼身上,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
“這兩個不算,”年華藏也笑起來,“這兩個算驚喜。”
“是夠驚喜的,”洪山摸著自己缺了口的大刀,“咱們殊途同歸了。”
雖然這殊途同歸的方式值得商榷。多來幾次他覺得自己的小命恐怕不夠用。
“好了,都進去吧。”朱鸞笑了笑,“看來要多開幾間房了。”
眾人在福壽居內短暫的休整療傷一日之后。第二天一早,朱鸞等人又雇了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地駛出了姑蘇城。
在離開城門的前一瞬間,朱鸞掀開馬車的簾子,靜靜看向姑蘇城中心最高的那座建筑。
“怎么了?”馬車內傳來許鳳娘的聲音。
“沒什么。”朱鸞轉身對她一笑,緩緩放下車簾。
視野里那少了一面墻的頂樓,逐漸消失在車簾的縫隙里。
與此同時,另外一輛馬車從朱鸞所在的馬車邊經過。
段立崢放下車簾若有所思地坐回原處。
“怎么了?”坐在他身邊的晉陽公主看向他問道。
這輛馬車此時坐著他們兩人和朱戎朱玥,和當初離開徽州時第一輛馬車的陣容很相似。
除了朱鸞不在之外。
“她說下午會回到這輛馬車來,”晉陽公主挪揄地看向他,“只有半天也難以忍受嗎?”
“不是說這個。”段立崢苦笑。
他的神色變得沉靜,晉陽公主受到感染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我……是第一次見到她那么幸福的笑容。”
段立崢緩緩道。
不光是在剛剛的馬車里,在山崖上,朱鸞第一次見到那名紅衣女子時,在晨曦里綻放的笑容,讓他難以忘懷。
“是嗎,”晉陽公主有些怔怔,微微低下頭。
“我曾經經常見到。”她輕聲道。
在她的母親還在的時候。
晉陽公主在心中說道。
“不過這輩子。”她抬起頭,“的確是第一次見。”
“看來對她而言真的是很重要的朋友,”段立崢呼出一口氣,“真好奇是怎認識的。”
這么就說來話長了。
晉陽公主在心里搖頭。
從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些人的存在。
“而且……”她有些同情地看著段立崢,“她在神都的朋友可不只這一位。”
段立崢有些愕然地睜大眼睛。
不知道這位少年看到另外那幾位時會作何感想。晉陽公主有些幸災樂禍地想到。
而那些人面對皇姐這今生的這位未婚夫,又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晉陽公主搖了搖頭。
不過……
另一些人么……
晉陽公主掀起車簾,看向并行的另一輛馬車,眼中現出一抹憂色。
“你的傷真的不要再休息一天嗎?”馬車內,許鳳娘看著朱鸞問道。
“沒事,早一點到神都,也能更好的休整,”朱鸞嘴角浮起笑意。
“而且有青巖在的話,吃兩幅藥就好了,”她說道。
坐在一旁的許鳳娘和王金子聞言有一瞬間的僵硬。
“怎么了?”朱鸞視線一凝,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沒什么,”許鳳娘笑道,“藥可是很苦的。”
“沒事,今時不同往日,”朱鸞笑道,“我現如今可是更難吃的藥也吃過了。”
“是嗎,”許鳳娘努力讓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勉強。
“還有不正,他最近怎么樣了?”朱鸞凝視著她,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光,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