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村民們會在村長的帶領下去河神廟收拾殘局。
最主要的還是童男童女們的親眷們.....
這是往年祭祀日的流程。
鑼鼓聲響后,幾乎村里所有的村民都起床了,隨后他們會聚集到村子里最中央搭建的那處祭臺前。
早早的,鄭秋跟鄭冬又在門外等著了,沒等蘇離開口,鄭秋便率先說道:“是村長讓我先來接小童過去的。”
小童就躲在蘇離的身后,渾身顫抖。
不管給自己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設,事到臨頭,他還是害怕的。
瞧著鄭三叔跟鄭四叔,小童哇的一聲就哭出了聲音。
盡管他哭得厲害,可卻仍舊沒從嘴里說出一個不字,腳上的步子自動的往外面走去,抹著眼淚依依不舍的朝蘇離望去,“娘,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鄭秋跟鄭冬也沒催促,抿著嘴靜待小童收拾好情緒。
“放心吧,蘇娘子我....村子里會照顧她的。”
似乎怕蘇離的情緒崩潰,鄭冬站的離蘇離很近,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似是防止她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
這不由讓蘇離感慨道,鄭家村的男人們正是理智冷靜到可怕。
鄭冬看著靦腆憨厚,似乎對她很有愛慕之心,可辦起事情來.....
鄭秋跟鄭冬一前一后的護送著小童走了。
直到眼前再也瞧不見幾人的身影之后,蘇離站在原地的雙腳都沒移動過。
鄭冬臨走前留下了滿是疑惑的一眼,蘇娘子未免也太平靜了些吧。
童男童女在獻奉上去之前,都會仔細的沐浴打點,還會穿上好看的衣衫,抹上好聞的香脂,如金童玉女一般坐在蓮花臺上,等待著天黑后的命運。
隔壁的白娘子家靜悄悄的,似乎從昨日半夜見過一面之后,便再也沒瞧見白娘子了,整個上午也不見白娘子出現。
而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個都沒出現。
白娘子,徐娘子....還有村長家的兩個瘋婆子,嚴娘子跟嚴小娘子這對裝瘋賣傻的姑侄。
或許她們今天正在密謀著些什么呢。
蘇離也不在意,她端坐在藤椅上,閉目養神,為晚上做準備。
晚上還有一場硬戰要打呢。
鄭秋跟鄭冬始終都跟在她附近,不遠不近的距離,不好趕卻挺膈應人的。
小童跟小麗兩人眉心各點一點紅心,坐在蓮花臺上被村民抬著圍繞在通天河邊走上一圈,身后是豬羊牛也被綁著蹄子,倒掛在木棍上被村民們抬著。推著的木板車上是各種各樣的貢品。
這樣的場景不由的讓蘇離回想起那靈感大王的跟腳來歷。
靈感大王乃上界菩薩蓮花池里養的金魚,每日把頭浮出水面聽菩薩念經,至此修成手段后,跑到下屆通天河里為妖,并自封為神。
夜幕降臨,神靈安寢。
蓮臺上的小童跟小麗終于忍不住哇哇哇哇的號啕大哭起來,“娘,娘....我怕,我怕....”
兩個小孩崩潰的哭聲,始終沒換回村長等人的一絲憐憫心,他大聲的叱責道:“閉嘴,你們是想要惹怒河神嗎?”
“想想你們的家人父母,被河神責責怪,他們也落不的好去。”
村長一番話讓兩個小朋友抖著身子,抽抽嗒嗒的將聲音使勁壓在了嗓子里,可眼里的淚卻跟止不住一樣,嘩啦啦的不斷往下淌,摸完之后又有了,很快兩人的衣襟跟衣袖都濕成了暗沉色。
不管小童跟小麗怎么害怕,村民們仍舊把兩人給送進了河神廟,連帶著一連串的祭品也抬了進去一一擺好。
如同之前的每一個孩子一樣,在他們絕望的眼神中,沉重的大門慢慢的磕緊,落鎖。
祭祀順利的進行讓村長松了一大口氣,一直緊繃的面皮也松了幾分,讓他的臉上的丘壑看起來更深了。
“現在趕緊都回去,不到明日早晨,誰都不許出門。”
蘇離也被趕了回去,一直跟著她的鄭秋鄭冬神情也松懈了幾分,簡單的同她說了幾句安慰話,也飛快的離開了。
似乎是認定了落了鎖的河神廟廟門蘇離沒辦法再推開了的。
沉重廟門唯一的鑰匙只有村長有。
才短短眨眼的功夫,剛才還熙熙攘攘的村民便散了個干凈。
逐漸開始隱沒在陰影中的河神廟如一個猙獰會吞人的怪獸,陰沉可怖。
蘇離抬頭望了眼沉暮的天色,扭頭轉身,步伐搖曳的慢慢朝廟門走去。
就在她靠近廟門時,那把沉重堅固的鐵鎖自動滑落,鐵門咯吱咯吱的慢慢打開。
越往里走,隱約能聽到從指尖縫里溢出來的哭泣聲,小小的,微弱的,如同絕望悲鳴的小獸一般。
廟里最里頭的供桌上,印著跳動的燭火,兩個小朋友就坐在上面。
兩人也聽到了外頭廟門被推開的聲音,還有逐漸向他們走進的腳步聲。
小童緊閉著雙眼,雙手捂著嘴,盡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以免惹怒了河神大人。
他渾身不停的顫抖著,蓮座上都落滿了他的淚水。
而小麗則將自己團縮成一團,不敢看不敢聽。
“小童。”蘇離輕生的喚了一句。
小童顫抖的身體突然停頓了一下,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竟然聽到了娘親的聲音。
“小童,是娘來了。”邊說著,蘇離邊將小童從供桌上的蓮臺上抱了下來。
感受到熟悉的懷抱,小童顫顫的睜開了眼簾,哇的一聲猛撲進蘇離的懷抱,“娘....”
小朋友真是被嚇壞了。
蘇離輕撫了幾下小童的后背,隨即將人拉出了懷抱,說道:“現在你帶著小麗回家去,好好的睡一覺,明日就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小童察覺到不對,急切的問道:“那娘你呢?”
“我,我們不能走....河神會怪罪村子里的。”小童使勁搖晃著頭。
蘇離嗤笑一聲,“什么河神,不過就一自封的妖怪罷了,你放心,我有法子對付它的。”
見小童悶不吭聲,一副死倔的模樣,蘇離只得說道:“你看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小童想想也是,一旁的小麗也從蓮臺上滑下來了,拉著小童的手道:“就聽嬸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