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馬拉喀什古城順著桑夏所指的方向,陰差22322依言放慢車速,緩緩地開在平原沙土上。天才一住三五第一35d1
一路行去途中沒有太多的車輛,空曠得有些寂廖。他并不知道這個神秘女子去了哪里,只在心中隱隱覺得對方來歷不凡必然是去辦什么大事了。
‘也許與亡者界有關吧!’陰差22322如此想著。
直到碩大紅日隱入地平線之時她回來了。桑夏盯著扶蘇眼都沒抬,似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陰差22322也不敢多問默默地駕車快速前行。
“周邊有什么城市嗎?”桑夏突然提問,陰差22322指著右前方不遠處有燈光亮起的地方,“那邊有一座名為卡薩布蘭卡的城市,近海,風景不錯。我去過幾次。”
“好。就去那吧。”桑夏抬眼看了看,迅速下了決定。
扶蘇隨時都會醒來,而她心中也下了某個更重要的決斷。唇畔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
卡薩布蘭卡,因一部電影而聞名于世。但那部經典的電影,她沒看過。只覺得,這座城,挺美。
與馬拉喀什不同,這是摩洛哥最大的城池。坐落于海邊,與黃沙共舞,夕陽西下繁星跳躍上夜空之時,卡薩布蘭卡展現出它獨特的神秘風情。
春的季節里,鄉間野地遍開五顏六色不知名的野花。牧羊人揮舞著長鞭趕著羊群走在黃昏的平原上,人與羊齊齊望著匆匆經過的車子,在羊群的咩叫聲中傳來牧羊人悠遠的吟唱聲。這似乎是他們對生活最美好的表達。
路過的小村莊,有婦人與孩童倚在土墻邊端著巨大的盆子吃著什么,這或許是她們的晚餐吧…
這座大西洋沿岸的城市,曾被嬉皮士們視為烏托邦的夢幻城堡,但依舊不可能經受住時間與浪濤的侵蝕。
海岸邊到處可見斑駁剝落顏色的墻基,在百年以前它們該是怎么樣的姿彩絢麗!
除此以外,整座城市都是白色的。進了城后,觸眼可見之處幾乎都呈現著不被時光所洗禮的白。
卡薩布蘭卡的意思就是‘白色的房子’。
陰差22322一邊開著車一邊充當著導游的角色,盡職地解說道。
這個名為摩洛哥的國度被世人稱為上帝打翻的調色盤,而唯有卡薩布蘭卡卻展現出了與整個國度完不同的氣質。
何其幸運,車子駛入主城區之后終于耗盡了最后一滴油。將車停靠在道路
旁,陰差22322轉頭面露愧色地看向桑夏。
桑夏沒有抬頭,輕聲說道“你去找個地方宿夜。”
依言行事,沒有遁影掠行,而是打開車門像個游人一般走進街道里,一下子便淹沒了身影。
桑夏將扶蘇的頭枕在自己腿間,低頭無意識地梳理著扶蘇的銀發。一寸一寸,動作輕柔。她沒有去關注車外的城市是何等樣的景致,只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偶爾抬手摟起從掉落的發絲重新放回耳后,白霧一直未從扶蘇身軀邊消退,持續為他提供著修復的能量。
這應該是一處空曠的廣場,剛入夜,行人卻也不少。偶爾還有牽著駱駝和馬的阿拉伯人走過,馬背上騎著穿著華麗的孩童…
類似于在馬喀拉什古城聽到的宣禮吟唱聲響起,古老得像穿過時光的聲音與繁華的街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路邊一樣有剛走到一半的白袍信徒跪伏于地…
車廂內突然亮起扎眼的金光,引起臨近的行人停下好奇地看著這輛滿身風塵黃沙的車子。
“醒了!”正在梳理著腿間人銀發的手停在半道中,指尖還摟著一簇微長發絲。
扶蘇擰著眉頭緩緩睜開眼,便看到桑夏溫柔而明媚的面容。這個笑容,太熟悉了。
“桑夏?!”
扶蘇的記憶被極好地保護在魂境中,幾乎沒有損失,所以他當然記得眼前的人是誰。
只是有些迷茫又有些疑惑,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出離滅息界的,更不知道自己現在正身處何方?
但這些都不重要,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些問題。因為在他眼前的這個她,正明媚如和熙陽光般地笑著看向自己。
那目光里滿滿的溫柔,這是分身從未曾展露過的神情。所以他很迷惑,是她嗎?
笑容僵在唇畔,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有些無措又好像有些失落。說不清的復雜意味。別過臉去,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從自己的腿上起身。
當坐直身子后,扶蘇感到一陣天崩地裂的暈眩。使勁地搖了搖頭,強自定下目光,這才看清,自己正身處于一個密閉的車廂內。
頭疼得像從內部砸開了一道溝壑然后,有什么東西正拼命地擠進去,占領了所有的神經末梢與細胞。劇烈的痛楚令他不禁地倒吸了長長一氣,靈力在體內游走開來,瞬間便通達每處。
疼痛感漸漸平息。這種感覺有點像喝了假酒的宿醉。當然扶蘇不擅飲酒,更不曾喝過奸商們的假酒。便也
無法體會兩種感覺之間的相似處了。
再看向桑夏時,他的眼神輕微地閃了閃。便是這細到極致的一剎,她卻看得清楚。不知心中作何想法,只在唇畔淺淺地笑了笑,“沒事就好!”
語氣里仍是那種鎮定的清冷感。是她。不是她!
回應了她的淺笑,扶蘇朝車窗外看了看,疑惑問道“這是哪兒?”
“白色的房子。”桑夏沒有記住那個繞頭繞尾的城市名,只記得陰差22322說過在漢語里指的就是這個意思。
扶蘇想了想,沒作其它反應,轉頭定定看向她,“是你將我帶離滅息界的?”
眼神中所有的溫柔意味漸漸褪去,似笑非笑地回了句,“不然,你覺得呢?”
扶蘇愣了愣,頹自一笑,突而眼神中似有亮光灼起。
“這么說,你確有維持能量亂象的能力!”
桑夏沒有回答,反而轉頭好好地看了看車窗外的街景,好半晌以后語氣清淡地說道“先不說這個事,我們去海邊走走吧!”
只思考了片刻,扶蘇輕聲應了一氣,兩人拋棄了將他們從幾百公里外載到此處的車子,一前一后朝遠處的海岸邊走去。
到底是被摩洛哥王國最大的城市,不似馬喀拉什那般古老,卡薩布蘭卡在暮色中燈火輝煌。連海灣邊的沙灘都布置了長長的路燈,像一顆在大西洋海岸邊熠熠發亮的明珠,照映著在夜色里于海邊游玩的人們。
桑夏走在前面,扶蘇不遠不近地跟隨在一旁。兩人之間似乎永遠都保持著一種不令彼此尷尬的距離,然忘了之前曾那樣親昵地依偎在一起,就好像那一幕從來沒有發生過。
白日里的高溫到了夜間反倒有些涼意,但也阻擋不住游人對大西洋海灘的熱情。
沙灘上隨處可見往來的人,或三三兩兩或成群結隊,亦有幾個形單影只的孤寂身影。其中仍以成雙成對的戀人情侶為多數。
但與大多數信仰宗教氣息濃重的城市一樣,這兒沒有衣著過于暴露的女子,當然這或許也與溫度有些關系罷。
剛走到沙灘邊際,陰差22322急急從身后追著跑來。
錯愕地睜著大眼睛看著扶蘇,扶蘇也同樣一臉茫然看著陰差。這副尊容實在熟悉不過了,看一眼便知道來人身份。
扶蘇疑惑地看向桑夏,桑夏則沖陰差22322擺擺手,“麻煩你了。宿夜的地方不用了,你回吧。”
她說的話,陰差22322幾乎將之
奉為圣旨般,虔誠尊行,彎身示了示意轉頭便又朝來時路跑去。
未等扶蘇發問,桑夏解釋道“從滅息界中出離后,落到了另外一個城市里,結界移動所以就找了他來帶路。這個地方語言不通我沒辦法跟人交流。當時你的意識還在結界里,所以…”
扶蘇彎唇勾起一個明。
她此時心里在想些什么,先前在滅息界中又遇到了什么事,等等…這些他一概不知,但并不急于一時。
他知道,她一定有了自己的決斷。既然如此,那就依著她罷。
無論她想做什么,他都愿意陪伴于側。只不過,他的心里其實也有了一些明悟。即便她不說,他也猜到了大概。
“走吧。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定定地看著他溫柔的面容,她卻輕微地嘆息了一聲。極其細微,他也假裝沒有發現。
兩人早就脫去了鞋子,拎在手上,順著海岸線一步一個腳印走在沙灘上。
沙質很特別,沙子的細膩程度堪比撒哈拉沙漠。不過這一點扶蘇不知道,因為他沒有像她一樣在沙漠去脫去鞋襪感受熾熱火辣的沙礫,應該很少有人會做這么無聊的事情吧!
在沙漠里沒有做的事情,在海灘邊上卻不得不為之了。入鄉隨俗,況且看著她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扶蘇突然覺得脫去鞋子的束縛,感覺也很不錯!
大西洋的冷風吹去了海岸邊白天被日曬留下的灼熱,沙灘細軟滑膩,微涼得恰到好處。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一左一右,當間不多不少始終保持著半個人的距離,默默地散著步。
走了一段,便聽到遠處傳來的嬉笑聲與尖叫。抬眼看去,原來是一群青年正在踢沙灘足球。
這東西桑夏卻是真的沒見過,一來潤廬沒有人對這項運動有興趣,二來原來的那個她也甚少關注這類的新聞咨訊。
所以也就自然地令到此時的她對此一無所知了。看看著一群青年男子圍著個圓球你爭我搶,一臉茫然。
“這叫沙灘足球。是一種運動。是目前世界上最流行的運動之一。只不過,多數人都是在草地上進行的,在沙灘上的相對較少一些。”扶蘇解說道。
哦!好像是聽懂了似地點點頭。然而其實她壓根就沒太理解,關注點就不在這兒。
“哇,這身材真的沒誰了!”桑夏一句話,扶蘇聽在耳里,差點沒在平坦的沙灘上把自己絆倒。
什么跟什么這是?腦洞就沒有一刻不如此清奇的嗎?
原來您壓根就沒在看足球,而是在注視那群青年的身子嗎?打眼看去,果然一副兩眼冒星星就差直接流哈喇子了。
由于地域相近的原因,卡薩布蘭卡的阿拉伯小哥們和西班牙、葡萄牙那些著名的足球明星們還真有幾分相象。
當然面容顯然并不是桑夏關注的焦點,放眼望去,滿沙灘都是兩塊大胸肌、八場腹肌加渾身腱子肉的美好才是吧!
正在腹誹著她那一副女色狼般的眼神,突然轉過頭用一種極不屑的神情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滿地搖了搖頭。
…扶蘇有點氣不過了。男人。尤其是自視還算有幾分姿色的男人,哪里能忍得了被個姑娘上下打量后表現出一副瞧不上的表情。
更何況,他是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扶蘇啊。你以為我是那種坦胸賣弄的小年輕么?!
看他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桑夏揶揄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似是在安慰,“你也不賴。”
…直想翻白眼,翻到大西洋彼岸去的那種。但想想吧,算了算了,何必去與那些年輕的家伙比呢。自己又不是男色館的伎人,嗤…
遠離盛宴,兩人繼續無言向前行去。風從大西洋上拂來,帶著微腥的海洋氣息,帶來了浪潮。
遼闊的海邊,潮水卷來又再褪去,這是大海永不停息的嬉戲。
浪,推著白色的泡沫帶來細碎的沙子,一會兒又離岸遠去。一來一去之間,仿佛能帶走了人們所有的悲傷與難過,帶來新的希望。
遠處有燈塔投射出更遠的光束照亮一小片海域,轉而又移到下一處。似乎有輪船的嗚咽聲在夜空里響起,當夜色深沉之時,沙灘上的游人也隨之愈來愈少了。
桑夏站在沙灘上凝望著遠方,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隨著她的眼神望去。
卡薩布蘭卡的夜港里,久久地佇立著兩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