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卻寬闊的下水道里,響著清晰的腳步聲,與任小粟想象的狹窄空間不同,這109壁壘下面的下水道更像是按照防空洞的規格來設計的。
壁壘在早年間建成的時候,人們還活在那場災變的陰影里,以至于在建造壁壘的時候人們在很多設計上都會直接考慮如果再次遭遇戰爭了怎么辦。
所以如今這109壁壘下面設計的時候,排水主干道一律設計得如同防空洞一般開闊。
當然,也只有主干道是這么設計的。
黑色的影子在里面走著,左肩上扛著昏迷的楊小槿,右肩上扛著忍受痛苦的任小粟……
任小粟也受傷了,血液從他垂落的胳膊向下滴著,一滴一滴墜入渾濁的污水里。
似乎被血液吸引著,下水道里有碩大的老鼠在黑暗中窺視著影子,以及它肩上的兩個傷員。
但不知道為何,老鼠們始終沒有敢來襲擊。
任小粟身上承受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傷痛,還有剛剛那場戰斗中影子硬挨的撕咬,都從影子身上傳遞給了他。
這大概是任小粟迄今為止強度最高的戰斗了,一開始他以為只是面對六頭實驗體,結果打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整個大樓里剩下的四五頭實驗體也全被吸引了上來。
那時候,有好幾頭實驗體都是被直接踹下樓摔死的,沒有在天臺上留下尸體,所以駱馨雨抵達戰場的時候也錯誤的估計了戰況。
在駱馨雨想來,能夠同時擊殺六頭實驗體的超凡者已經足夠恐怖了,她甚至都沒敢再往多了去想。
這個超凡者剛剛崛起的年代,大家都是在超凡的領域里摸索著前進,除非是李神壇這樣的天生妖孽,不然個體的力量很難抹平數量的差距。
也就是說,現今還沒有誰的力量真的可以無視敵人的數量,超凡者還沒有強大到那個地步,不然也不會被財團追捕著滿世界躲藏了。
但所有超凡者組織都有一個共識,這樣強大的個體,遲早會誕生。
影子在地下走著走著,楊小槿忽然從昏迷中醒來,她此時渾身酸痛甚至連身子都抬不起來:“任小粟?”
這聲音在空曠的下水道里異常突兀,任小粟萎靡回應道:“嗯?”
“我們在哪里?”楊小槿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任小粟回答道:“從廣義上來講,我們現在在下水道里,如果非要較真的話,我現在也不太清楚我們的具體方位……”
楊小槿一瞬間就判斷出,任小粟可能也受傷了,但沖著對方這種說廢話都沒有停頓的行為上來看,應該傷的不算特別重……
這時影子的腳步停了下來,它終于找到了一塊干燥的高臺,可以將楊小槿和任小粟放下來了。
楊小槿和任小粟兩個人靠著墻壁坐在地上,任小粟掏出一根蠟燭點著了放在地上,他問道:“這次駱馨雨為什么沒有接應你啊。”
“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吧,”楊小槿精神稍微恢復了一點:“如果沒有意外,她一定會來的。”
這時候任小粟還沒有放棄隱藏身份的事情,他對影子說道:“謝謝你啊老許……”
楊小槿笑了起來:“我現在傷口很疼,你別逗我笑。”
“老許他這是從一百多公里外專門跑回來救我們了,難道我們不該感謝他嗎?”任小粟義正言辭的說道。
“許顯楚身上有我們偷偷裝上去的追蹤器,”楊小槿解釋道:“今天早上他才剛剛穿過鎢山,繼續朝著西北178壁壘方向進發,是你讓他走的那個方向吧,我記得你提過張景林,當時我沒多想,只是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但不確定是不是我知道的那個。”
任小粟怒了:“你們憑什么給老許身上放追蹤器!”
“你別轉移話題,”楊小槿輕聲說道:“所以我之前就一直沒想明白一個問題,明明當時境山里我看到的人是你,結果慶氏財團始終都沒怎么通緝過你,反而對許顯楚一直重金懸賞……”
任小粟心虛道:“跟我沒關系啊,你別往我身上潑污水。”
“所以你的超凡能力,就是復刻別人的超凡能力對嗎,”楊小槿輕聲問道:“你也復刻過我的,我仔細研究過,你舉槍的角度,和我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偏差。”
之前楊小槿就總覺得任小粟舉槍動作有種奇怪的熟悉感,就仿佛在看一個男版的自己,直到現在她才想明白怎么回事。
這時候楊小槿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任小粟的能力,超凡者組織內部有一件公認的事情就是:一個超凡者不可能同時擁有兩種能力。
可任小粟不一樣,他的能力早就超過了兩種。
大家都是超凡者,結果自己好不容易覺醒的能力,卻可以被別人輕松復刻過去,甚至還比被復刻者更強,這簡直太氣人了。
就例如,許顯楚的影子就沒有任小粟的強悍。
所以楊小槿會感覺……任小粟的能力仿佛凌駕在其他超凡者之上似的。
緊接著楊小槿繼續說道:“所以駱馨雨前幾天忽然被提高懸賞,也是拜你所賜吧。”
這個任小粟真的不能認了:“沒有的事!這個我不認啊!”
不是說他擔心別人知道他栽贓給駱馨雨什么事,而是他不想楊小槿知道他復刻技能的時候竟然還出了岔子,別人都能直接帶人走,他卻只能帶走一只胳膊……
說出來不是丟人嗎……
“所以其他的事你都認了是嗎,”楊小槿輕笑道。
任小粟尋思著也不能光讓楊小槿揭自己的老底啊,自己得反擊啊,他忽然說道:“先考慮我們怎么逃離這個壁壘吧,我計劃好了,我們雖然可以跑的快點,但體力不夠全速跑太遠,所以需要交通工具。我知道哪里還停著有自行車,你不是會騎自行車嗎,等你傷好了,你就騎自行車帶著我跑路。”
楊小槿頓了一下淡定道:“行了別試探了,我也不會騎車。”
“哈哈哈哈哈,”任小粟壓低了聲音笑起來,楊小槿你也有今天!
“笑幾下就差不多了啊,”楊小槿平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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