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喪期要二十七天。
所以文武百官和誥命依舊要照例進宮拜祭。
內閣首輔劉健和內閣次輔李東陽、三輔謝遷自然也改穿了喪服第二天一早往大行皇帝梓宮而來。
這時候,一正晨掃的小內宦在劉健等人經過時立即打了個千兒:“見過幾位輔臣大人們。”
劉健丟了一枚銀子過去:“昨晚陛下干什么了?”
“回大人的話,劉瑾以太子爺,不是,是以皇爺傷心過度需要解悶為由,找了十個美人陪皇爺,皇爺就寢的西暖閣昨夜燈火通明,亮了一夜,舞也跳了一夜”,這內宦回道。
三輔謝遷聽后不由得輕蔑一笑:“這新陛下倒也機靈,人前會哭,人后也依舊管不住自己,再加上一些閹宦從旁引誘,將來必是昏君無疑!”
“若無昏君,何來賢臣!若是都若大行皇帝這般,最后又提出要收什么商稅,還想換了我們,我們豈不是又得做那改朝換代之事。”
李東陽這時候笑著說了一句。
“哼!少年登基,如何治理天下,好在如今司禮監是由老成持重的王岳當著家,內閣有我們,他再鬧也翻不了天,他身邊那些閹宦陪他玩玩可以,但得告訴王岳,不要讓這些人奪了他內廷的位置。”
劉健說著又道:“新皇登基后,必然要選后,陛下既然喜歡美人,到時候就給他都選些絕色的,也是對皇嗣有利。”
“首揆所言極是,要說這陛下倒不值得我們擔心,左右不過好逸而已,只要司禮監和內閣在我們手里,他自然不能怎么辦,但現在關鍵是馬文升這一黨人,實在是太愚忠了些,尤其是馬文升,非要細查大行皇帝之死因,這不是故意給我們找罪嗎?”
李東陽說道。
“這老匹夫!想入內閣的賊心不死!非翰林不入內閣,他一粗鄙之徒有什么資格!”
劉健一想到馬文升昨日搶了自己風頭還敗了自己好事就不由得來氣。
謝遷從旁也說道:“要我說,這清濁不能同列于朝堂,他馬文升一把年紀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也該讓他致仕了。”
這時候,兵部尚書劉大夏從而跟了來:“閣老們放心,下官已經聯絡好了都察院的御史,等皇上登基后,就以他年邁卻還戀棧權位為由參他一本,他馬文升素來愛惜名聲,到時候他必定主動引退!”
“如此甚好!”
劉健笑著說了一句就先上了玉階。
……
朱厚照看見了這一幕,不由得淡淡一笑,忙放下了窗簾,著人給他換上孝服,然后來到了大行皇帝的梓宮正殿跪下了,手里還拿了個九連環撥弄著,畢竟只有這樣才能顯得他就是個貪玩的少年皇上。
劉健等人進來后又是大哭了一通,朱厚照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臉上抹了辣椒,根本不用準備就痛哭流涕起來。
馬文升等人進來后見此只默認地跪在了一邊,再看見朱厚照后反而有些傷心沮喪起來:“陛下雖說仁孝,但也的確太玩物喪志些了,先帝啊,你不該走這么早啊!”
接下來的每一天,朱厚照都在按照禮部的安排給弘治皇帝服喪,而劉健等人也會定期來痛哭一番然后回文淵閣辦事,馬文升等人看見朱厚照毫無明君的樣子也都會失望一番。
朱厚照也趁著這些日子把自己能記起的現代知識都記錄了下來,他自然是要靠這些賺錢,不然即便他是皇太子也弄不來銀子,而想要掌控朝權必須得有錢和有軍權,有錢是有軍權的前提,掙銀子可以說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事。
除此之外,朱厚照覺得自己暫時也是不能住在乾清宮的,他不知道乾清宮有多少內宦是內閣文官的眼線,待在這里就等于待在他們眼皮底下,而且自己待在宮里也掙不了錢。
因而,他覺得自己得找機會逃離紫禁城,只有逃離出紫禁城,他才能做個自由的皇帝,而不是被人看住的木偶皇帝。
反正,現在朱厚照自己的人設都是貪玩不懂事的少年皇帝,甚至只怕已經被視作為昏君,搬到宮外別苑住這種離經叛道的事也就不足為奇。
二十七日的大行皇帝喪期很快就結束了。
緊接著,便是文武百官耆老百姓等請朱厚照登基稱帝的事。
這都是成例。
一請。
朱厚照拒絕。
二請。
朱厚照再拒絕。
三請之后,朱厚照以皇太子令諭禮部擇吉日登基,然后準備昭告天下,于明年改元正德。
這段時間內,在吏部尚書馬文升等一批官員強烈要求下,司禮監秉筆張瑜、掌太醫院事右通政施欽、院判劉文泰、御醫高廷和這幾人還是因弘治皇帝之死而下錦衣衛獄。
但很快,在朱厚照即皇帝位后,因登基旨意昭告天下時有一條大赦天下的恩典,因而劉健、李東陽、謝遷等便以此為由強烈要求赦免了這幾人的死罪,改成了戍邊。
朱厚照一直冷眼旁觀著劉健一黨與馬文升一黨關于弘治皇帝之死的斗爭,既聽了馬文升的也聽了劉健的,讓很多內臣外臣都以為朱厚照果然是一個沒有主見的年輕皇帝。
百官也就更加無所畏懼起來,貪污腐敗自然也開始嚴重起來。
當然,很多文官都會把這種現象怪罪到朱厚照身上,說朱厚照荒廢朝政斗雞走馬導致了這種現象出現。
但事實上,朱厚照一直在按照文官們的安排老老實實地扮演著一個“傀儡皇帝”的角色。
至于八虎的行為倒也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朱厚照也沒有擔心他們的行動會失敗,他相信這八個人既然能在后世登上歷史舞臺戰勝文官集團不可能連這些任務都完成不了。
“皇爺,豹房差不多建好了,您看什么時候搬過去”,一日,羅祥找到了朱厚照說道。
“明日就搬,我今天去給母后說一聲,你們現在就對外宣布,說皇上自己覺得在皇宮里住膩了,要去豹房住段時間,看看老虎獅子!再把宮里的美人都找過去!”
朱厚照說著就把一箱圖紙抱了起來交給了羅祥。
次日一早,朱厚照便帶著自己母后張氏以避暑為由搬去了豹房。
……
內閣首輔劉健聽聞是勃然大怒,甚至直接喊了朱厚照的名諱:“朱厚照究竟是要干什么!想出宮就出宮,他還當他是以前的太子嗎!”
“首揆息怒,我們這位新皇陛下當太子時就好玩,這也可以理解,不過他出了宮,我們無法掌控倒是真的,無論如何得讓他回宮!當立即著言官上奏疏諫言。”
李東陽安撫著劉健的情緒,又道:“眼下事情得一件件來,后日就是大朝,劉大夏那邊已經找到了御史,到時候會當著群臣的面參劾馬文升,只要把馬文升逼回了老家,這朝堂還不是我們說了算,讓皇帝回宮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次輔所言甚是,他馬文升不是自詡忠于大行皇帝嗎,那就讓他看看當今皇上這德行,到時候他馬文升失望之余,本官就不相信他還有心情待在朝堂上”,謝遷笑說道。
劉健和李東陽聽后都笑了起來,劉健更是提議道:“到時候我們都送送這位四朝元老,畢竟大家也共事這么久。”
李東陽和謝遷都表示很贊同,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