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看向了劉瑾和值班隨侍自己的馬永成:“你們覺得是否應該對劉健、李東陽等網開一面?”
劉瑾自然對劉健等人是沒有感情的,畢竟對于他而言,早已和劉健等人撕破了臉,彼此已是水火不容,一想到自己以后還要在朝堂上看見李東陽的臉,他就已經很不舒服,哪里還愿意輕易饒恕劉健、李東陽等人。
因而,劉瑾先站出來說道:“皇爺,內臣以為斬草要除根,馬閣臣想當菩薩,可菩薩除了被供起來讓好人參拜外,是鎮不住邪祟的!”
東廠提督馬永成也心想劉健等文官一個勁地要自己幾個內宦的命,若不是皇爺死命保住自己,自己只怕早已身首異處,自己有什么理由輕易饒過他們,因而也附和道:
“誠如皇爺所言,先帝之死不能不明不白,即便他們沒有弒君之罪,也得造出弒君之罪來,不如此不足以讓外朝臣明白,忤逆君王之后果!”
朱厚照很贊同馬永成的言論,明朝皇帝被落水的太多就是因為文官們忘記了弒君被發現的后果,一個個把皇帝的好脾氣當成了理所當然,非得到了清朝才知道如何和皇帝相處。
“馬永成,你說得有理,不過馬文升他們的面子,我們還是要給的,畢竟他們也是為了我們著想,弒君之實證還是得有,好在朕早讓你們做了準備,負責人就是你馬永成,你且說說,因先帝之死而被流放的張瑜等人現在下落如何?”
朱厚照說后便抬頭問向了馬永成。
馬永成則忙回道:“皇爺之前便讓內臣派人盯著,如今也都依舊還盯著呢,不過沒有采取行動抓捕他們,怕的是打草驚蛇,只要皇爺您下旨,內臣現在就派人去陜西將他們抓回來,嚴加審問!”
“如果先帝死于非命,張瑜是直接兇手的嫌疑最大!這幾個人斷不能饒恕!現在得想個辦法將他們抓捕進京,仔細審問一番,但不能明著去,以免讓李東陽等提前發覺而滅口甚至做出其他狗急跳墻的事來,比如自殺什么的”。
朱厚照說著又看向了馬永成:“你現在是東廠提督,以后專職查辦大案要案,你有什么主意?”
“押解這一干要犯人手是不能少的,內臣建議直接帶一支官兵去比較好,而且這支官兵得可靠,不能有走漏風聲的可能,還得有個其他理由,以避免李東陽等暗中派人滅口以及提前得知我們的目的”,馬永成說道。
朱厚照點了點頭:“派一支官兵去陜西倒也有個現成的理由,王恕乃是陜西人,且現朕準備起復他為吏部尚書,朕讓司禮監擬道旨意以王恕年邁為由且又是德高望重之老臣,派官兵以帝師之禮護送其進京,問題是派哪一支官兵為好?”
“皇爺,內臣以為可派絕聲衛以護送王公進京的名義去陜西抓捕張瑜等人進京,絕聲衛乃是聾啞人組成,與外臣接觸最少甚至不可能接觸,也聽不到說不出來,無疑更為保險,不至于走漏了消息,只是絕聲衛現任指揮使楊茂素來低調,大多數人已不知如何與其進行手語交流”。
劉瑾這時候站出來說道。
朱厚照聽后倒也覺得可以,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和聾啞人交流,這支當年由聾人大謀士呂不用和聾人將軍楊仲開為朱元璋建立的錦衣親軍很多時候已經被大多數人忽略。
“皇爺安排進豹房讀書的王守仁會,他原是兵部武選司主事,為審查絕聲衛情況特地學過,還與現任指揮使楊茂關系頗好,內臣斗膽建議以讓臣和王守仁一起帶著絕聲衛去陜西,不過絕聲衛的官兵得扮成錦衣衛,以此好蒙混過關”,馬永成說道。
“甚善!”
朱厚照立即站起身來,對劉瑾等吩咐道:“司禮監擬旨,著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馬永成為正使,左遷王陽明為翰林院侍讀學士為副使,領錦衣親軍護送王公進京,以昭彰朕體恤老臣以及望治天下之殷切!”
馬永成忙領旨謝了恩,同時帶著司禮監擬好的中旨去豹房找王陽明去了。
朱厚照同時又命人把谷大用叫了來,吩咐道:“現在由你負責審問王岳等逆賊,由錦衣衛北鎮撫司配合你,記住,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什么刑罰,一定要要把王岳等人嘴巴撬開,逼問出關于先帝驟然駕崩的秘辛出來,但不能讓人死掉,不然太便宜了這些逆賊,明白嗎?”
谷大用沒想到皇爺朱厚照把審問王岳等人的權力交給自己,一時也很是興奮,他那日是親眼看見王岳如何威逼著正德皇帝殺他們的,自然也恨不得把王岳等人往死里整,便忙應承下來:“皇爺放心,內臣明白!”
朱厚照見谷大用走后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便又思索起來,思索著如何保證一定能為弘治皇帝血仇。
如今他一邊派馬永成去陜西抓捕害死弘治皇帝的直接兇手一邊讓谷大用在京城通過刑訊方式從王岳等人嘴里逼問出罪證也算是上了雙保險,能確保弘治皇帝被害死的證據確鑿。
但朱厚照還是有些擔心即便自己到時候掌握了弘治皇帝被害死的確鑿證據,但也可能在輿論上輸給了文官,畢竟文官們的筆桿子向來厲害,尤其擅長顛倒黑白,朱厚照覺得自己還得制造一個讓這個時代人足以信服且無法反駁的事實出來,而這個事實自然就是弘治皇帝是被害死的事實。
要向掌控輿論自然無非是掌握話語權還有就是利用自然現象制造言論,后者毋庸置疑在這個時代更容易讓人信服尤其是老百姓,所以朱厚照覺得自己可以利用一下輿論,在合適的時間在京城里散布先帝是被奸臣所害的言論。
正巧,第二天早上,徐經來找朱厚照匯報關于股權轉移已完成和皇家銀行以及稅務總隊設立的事,朱厚照便不由得先問道:“你那位義兄唐伯虎可已進京?”
“回陛下,臣早已寫書信于他,估計還得過些日子才能抵京,臣這位義兄素來紅粉知己頗多,一路北上,從蘇州、揚州、臨清、保定、天津衛、通州乃至京城皆有其情債,他少不得一一補償這些紅粉的相思之苦!”
徐經回道。
朱厚照感到無語起來,心想草粉就是草粉,何必說的這么文雅,不由得說道:“朕對他有重用,你急忙派人去催他,告訴他,五日之內,如朕見不到他,朕必找人閹了他!”
徐經只得遵旨,但也不由得腹誹起來,心想如果真閹了自己義兄的話,自己兩萬兩銀子能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