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機不遺余力地開辟新航路,目的就是要找到通往中國的新航路,從而打破波斯人對東方貿易路線的壟斷。
不過,佛郎機人首先找到的是印度,如今才找到滿剌加。
而且佛郎機人占領滿剌加還是得益于大明商人的幫助,因為控制著滿剌加主要貿易的也是波斯與暹羅人,大明的商人為獲得滿剌加的利益便選擇了合作,給佛郎機提供了滿剌加軍事部署的情報,使得佛郎機得以最終占領滿剌加。
商人素來就是如此,在他們面前經濟利益大于一切,雖然對于大明而言,明顯滿剌加被佛郎機殖民是不利于帝國利益的。
但大明的商人卻也會為了自己的經濟利益而選擇與任何勢力合作,甚至連自己敵國都可以合作,何況只是遠道而來的佛郎機。
對于出賣滿剌加,對于這個時代還沒有民族意識的大明商人而言,更不值一提了,他們連自己大明帝國的利益都可以出如晉商,何況是一個藩屬國。
就算朝廷追究他們也是不怕的,因為這些大明商人都是有官紳背景的,甚至因此而受到地方官府的保護,所以他們也不會擔心出賣藩屬國利益而被朝廷治罪。
何況,朱厚照也實在無法因為一個藩屬國被本國商人出賣而去懲戒本國商人。
但也因此,佛郎機通過大明商人知道了大明的存在,而迫不及待地想要來和大明開通貿易,畢竟在他們的認知里,大明是遍地黃金的國度,與大明貿易就可以獲得無盡的財富。
因而,興奮的佛郎機人迫不及待地來到了珠江口的屯門,同時其國王得知已經知道大明所在之處后,還特地派遣了皮雷斯出使大明,這才有了皮雷斯到達廣東而使得兩廣總督林廷選因此上奏疏給朱厚照詢問其是否接見佛郎機使臣的事。
但佛郎機國雖然夢想著和大明貿易,卻并沒有對大明心存敬畏之心,甚至他們在只想著從大明這里賺取無數財富卻沒有想過能夠給大明帶來什么好處,他們的本質還是帶著掠奪性質的原始資本家。
如果大明與后世的晚清一樣孱弱,他們也會像英國一樣在鴉片戰爭中國戰敗后逼著大明割地賠款。
不過,大明到底不是晚清,何況現在的大明還是一個工業化已經走在世界前面的帝國。
“很難想象,如果我們偉大的沒有率先開啟近代工業化,來自西方的資本帝國,這些掠奪著世界財富的強盜會如何讓大明低下他驕傲的頭,而謙遜的向這些強盜學習甚至是崇拜;
即便不是大明,數百年后的華夏一個王朝也會遭遇這樣的劫難,所以可以說,是我們的在這千年未有之變局之前把握住了機會!并使得我們的民族尊嚴和自信得以保全,以至于到如今,我們依然能昂首挺胸地行走!即便是我們的窮人都可以讓他國的富翁感到自慚形穢!
而那個時候,那些自大而又愚昧的士大夫們無疑是幸福的,他們應該感激上天讓他們擁有了這位偉大的帝王,感激這位陛下讓他們一直這么自信,不然,他們終有一天會發現自己這個階層多么的對不起這個國家!他們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然而,愚蠢的他們在這時候依舊在心里鄙夷著他們的皇帝陛下,認為他們的皇帝陛下不是一位明君,不符合儒家正統所定義的明君,甚至在想著利用各種方式去推翻這位偉大的帝王,然而他們在這位偉大的帝王面前比西方的殖民者還不值得被重視,他們的行為簡直就像是蚍蜉撼樹,又像是坐井觀天的青蛙,自私的他們沒有意識到他們是在和整個歷史進程與整個民族作對!”
多年后,帝國中央大學的教授方傳在自己的著作里如此寫道。
廣東副使汪宏帶著五艘三級風帆戰列艦與十艘普通軍船來到了屯門島。
此時的屯門島指揮官乃是佛郎機將領安德拉,他在屯門島上已經建立起了官衙和火器制造基地,還重新修建了碼頭,當大明的艦隊出現在這里的時候,安德拉也提前得知了消息,一開始,他也沒有什么畏懼,畢竟,他們佛郎機剛剛征服了滿剌加。
“看來這個古老帝國對我們并不友好,要讓他們尊重我們偉大的佛郎機,得也讓他們嘗嘗我們火器的威力!”
安德拉看著遠處碧波無垠的海面上出現后的大明艦隊后如此說道。
此時奉命收回屯門島的廣東副使汪宏也正拿著望遠鏡觀察者安德拉和他占據的屯門島。
望遠鏡在歷史上是十七世紀的產物,但在這個時代因為朱厚照的出現,他已經成為帝官最常用的觀測器物,也因此,在安德拉還沒看清大明指揮官汪宏的面貌之前時,汪宏已經把他安德拉以及他島上的防衛看得一清二楚。
汪宏搖了搖頭,他不得不承認這一群來自西方的蠻夷實在是算不上是值得自己重視的對手,但他不明白為什么皇帝陛下會親自下旨要自己務必打好這一仗,甚至還下旨做了專門的指示,他不明白皇帝陛下為何如此重視。
可無論如何,因為是皇帝陛下朱厚照下的旨,親自做的指示,他汪宏也只能慎重對待。
“你們現在所占據的屯門島是大明固有領土,你們現在的行為屬于侵略行為,現在,我們限你們半個時辰內立即到我們副使大人這里來領罪,否則的話,便直接炮擊,若傷及爾等性命,萬勿后悔!”
這時候,汪宏按照朱厚照的指示來個先禮后兵,因而便先讓自己的下屬拿著銅皮大喇叭對著屯門島上的佛郎機人喊了起來。
屯門島上的佛郎機人身邊也有漢人通譯,因而這屯門島的佛郎機指揮官安德拉也明白了這汪宏的意思,這安德拉旋即也有些慍怒起來:
“此地無中國居民,又無中國領地標識,不過是無所屬新陸地而已,我們佛郎機人最先發現且立碑,自然是我們的領地!告訴他們,就說我們歡迎中國來佛郎機統轄區貿易,但是不準許中隊來佛郎機統轄區,此乃侵略行為,限其在半個時辰過后離開,否則將直接以侵犯罪為由直接炮擊!”
于是,汪宏也收到了這安德拉的回信,一時不由得啞然失笑起來,他很不明白這佛郎機人如何這么臉皮厚,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全天下的領地都是天子的,全天下的領主也是天子之臣!
這屯門島自然概無例外,他可以說是天子賜給他佛郎機的,但不能說是自己佛郎機自己的領地不準天朝之人踏入。
不過,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明朝人一樣,汪宏內心里也瞧不上這些化外蠻夷,因而也沒打算多做說明,只耐心等著半個時辰過去。
佛郎機這邊先沒了耐心,安德拉直接下令蜈蚣戰船準備發動攻擊,可他們發現大明艦隊離自己火炮的射程還遠,因而只得急速朝大明艦隊先駛了過來,準備在火炮射程能攻擊到大明艦隊時發動攻擊。
汪宏見此已經先令道:“敵軍已主動出擊,北都號、南都號、中都號排成戰列線,先主動迎上去,予敵痛擊!保定號、揚州號各帶一半戰船封住左右兩翼!北都號、南都號、中都號聽本官號令發炮!”
安德拉其實不明白大明的戰艦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軟帆,能起到什么作用,但當他沒想到這大明的這種軟帆船竟比自己這蜈蚣船還靈敏,轉瞬間都排成一條直線,讓他更不明白的是,這些戰艦為何不直接沖上來進行接舷戰。
以至于,這安德拉不得不暗自問道:“難道這明軍的火炮能射的更遠,甚至也更準,可以在這么遠的距離炮擊我們的戰船,還是說他們是想逃跑?”
猛烈的炮擊聲回答了安德拉的疑問。
當三艘大明風帆戰列艦的舷窗一打開時,合計一百二十門銅胎鐵芯艦載炮就發出了怒吼,一顆顆實彈頃刻間便直接打得安德拉的三艘蜈蚣大船木屑橫飛,甚至有一艘直接受不了實心炮彈的高頻率撞擊直接側翻了過去,另外一艘也被打斷了桅桿,再開始慢慢沉入海里。
安德拉自己的旗艦也被打出了好幾個洞,海水直接蔓延進了船艙。
廣東按察副使汪宏本還準備好了攔截安德拉逃跑的戰船,但現在安德拉根本沒辦法逃,他帶來的戰船只有三艘,三艘一艘沉沒,一艘側翻倒扣在海里,他自己的旗艦也沒辦法行駛,因而他現在只能掛白旗投降。
“這,這簡直太可怕了,我佛郎機馳騁海上這么久,還未碰見這樣強悍的軍隊,天啊,這個傳說中的古老帝國不僅僅是財富遍地,他也有我們沒辦法超越的軍事力量,我們根本不能戰勝他!”
起初還信心滿滿地要計劃著讓大明帝國的皇帝如何治罪這些無禮的地方官向自己道歉的安德拉此刻完全沒有了自信,只覺得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愚蠢的居然想著和一個如此強大的帝國對戰。
“上帝,你告訴我,這個古老的帝國到底擁有多少我們不可知的秘密,為什么他們的戰艦會如此強悍快速,為什么他們的火炮能射這么遠!您為什么如此眷顧他們!”
安德拉悲愴地暗自吶喊了起來。
汪宏命令水師官兵將這些佛郎機人全部從海上與即將沉沒的戰船上救上了岸,并把還算完成的兩艘佛郎機蜈蚣戰船也撈了起來,畢竟這些是大明皇帝陛下特地交待要抓住的戰利品。
“閣下,鄙人安德拉,正是這里的佛郎機艦隊長官,現在我們正式向您投降!貴國的戰艦讓我們不得不屈服,希望這一次的沖突不會影響佛郎機與貴國的友誼!”
安德拉很謙卑地向廣東副使汪宏鞠了躬。
“跪下!”
汪宏身著大明四品猩紅官袍,很是威風凜凜地立于旗艦即大明第一艘二級戰列艦上,看著船體下卑微地快要把彎腰進海里的佛郎機指揮官安德拉,淡淡地說了一句。
安德拉很驚訝,也有些憤怒起來,他沒想到自己作為佛郎機的貴族,居然會要向一個東方人跪下,他投降已經是迫不得已承認自己實力不如人,但他沒想到這大明帝國的官員居然還要侮辱自己。
“閣下!鄙人乃是佛郎機公民,我可以代表佛郎機投降,因為我是這支戰船的指揮官,但我不能向您跪下,因為這是我作為佛郎機公民的權利!”
這安德拉抗議道。
在通譯翻譯后,汪宏心里暗自驚嘆,心想陛下果然料事如神,居然知道這紅毛番的頭子在自己要求其跪下時會如何回答,因而,這汪宏便按照朱厚照的指示,回道:
“荒謬!首先,你不是我大明的子民!你沒有大明公民的權利!其次,你已經犯了侵犯大明領土罪!你現在是一名罪犯,罪犯沒有任何政治權利,而且我大明擁有治外法權,所有的外夷外番之民到大明境內,所犯之事,只能由大明法司懲處!現在本官讓你跪下,你就跪下,你沒有權利拒絕本官!若不跪下,便如他!”
汪宏說著就從自己一親兵手里接過擊發后裝燧發槍,朝安德拉身邊一佛郎機人一槍打了過去,而佛郎機人直接倒地,胸口汩汩冒血。
這安德拉嚇得當即跪了下來,他發現這大明帝國不僅僅火炮犀利,連火槍都遠勝自己佛郎機國的火槍。
汪宏見這安德拉跪了下來,才微微一笑道:“讓他們都跪了下來,現在他們的身份是戰俘,他們將要免費為大明服役,大明皇帝決定罰這些戰俘一人一千萬兩白銀!但長官要兩千萬兩!直到這些戰俘為大明償還到足夠的贖罪銀后才能還他們以自由!”
正因為此,安德拉等佛郎機人從此成為了大明的職業殖民掠奪員工,朱厚照讓張延齡帶領一批水戰干才組成大明海貿公司,同時也讓這些佛郎機戰犯在大明海貿公司服役,自然而然,大明便開始利用這些佛郎機人豐富的殖民掠奪經驗為大明掠奪起海外財富來。
“大明的正德皇帝是一位心狠手辣的皇帝,我不知道自己為他創造了多少財富,但我知道我還清了兩千萬兩,但我發現,我已經沒辦法離開這個帝國,因為我已經逃脫不了他對我的控制!我很為我的佛郎機國感到悲傷,因為他永遠也無法與這個強大無比的帝國抗衡!”
多年后,安德拉如此回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