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嗅到了這里面的商機,在回到廣州府后,就讓自己兒子焦陽找到了負責出售解元坊的商人滕道全:“滕老先生,焦某奉家父的命找您,不為別的,但求您把解元坊的房屋賣與我們十套,我們以高一成的價買。”
滕道全是兩廣總督汪宏之幕僚,特意奉汪宏之令,以商人身份負責開發這解元坊,自然也對焦陽之父是誰清楚的很,忙不由得擺手道:
“還請您給閣老帶個話,不是小的不賣,是不敢賣,是制臺大人奉陛下的旨意,下了限購之令,非廣州府籍貫者,需居兩年以上之完稅證明才可,亦或是廣州府籍者,但也得一甲聯保,才可購買!且每戶只能買一套!若是未分家之宗族,則各房只能買一套,不然是萬萬不能購買或者多買的!”
“這規矩是規矩,但情分是情分,您家大人也不能駁了家父的面子吧”,焦陽正說著的時候,屋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焦陽不由得回頭一看,就看見兩廣總督汪宏正帶著一隊官兵走了過來,而且,這隊官兵還押著一名官員與一名鄉紳。
焦陽見此也沒只得轉身過來,拱手給汪宏行禮,笑著說道:“見過制臺大人!制臺大人一向加官進爵,小生竟有三年沒有再見到制臺大人,如今一見,果然比當年更添威儀,難怪家父也曾說過,制臺大人非久居外任之人,將來位尊三公也未可知!”
汪宏知道這焦陽和自己套近乎是為了什么,只問了一句:“令尊大人近來可還安好,當日,在陛下御前,本官倒也不太方便與令尊說話,也就沒詢問他老人家身體。”
“家父倒也算好,只是因九叔之事險些沖撞了陛下,而一直憂心,陛下對制臺大人頗為器重,到時候還望制臺大人在陛下面前替家父好好勸說幾句”,這焦陽繼續笑著說道。
“令尊乃簡在帝心之臣,哪里用得著本官多言,焦公子,本官知道你今日來這里是為了什么,本官先把話說在前面,這解元坊的房子是不準炒的,限購乃是嚴令,違者直接處死,你待會看看便知!”
汪宏說著就轉身喝令道:“將通判常郁、舉人石邦慶帶上來!”
片刻,兩人便被帶了上來。
汪宏見此便先說道:“本官早已下嚴令,禁止官民勾結,企圖違背限購之令,炒作解元坊之居所者,一經查實,直接處斬!以警戒其傷民害民之舉!但偏偏爾等敢明知故犯!本官豈能輕饒!”
說完,汪宏便下令道:“斬!”
“大人\\上官饒命啊!”
兩人話音未落,便是咔嚓一聲!
廣州府通判常郁與舉人石邦慶俱被當場斬殺!
圍觀百姓不由得拍手鼓掌起來:“好!”
作為百姓,自然知道這是對自己好的,畢竟自己也正打算買解元坊的房子住呢,如果任由這些權貴官紳炒作,自己這些百姓自然買不起然后就只能遠遷他鄉。
焦陽見此嚇得不由得一哆嗦,他可沒想到眼前這位兩廣總督汪宏二話不說就把一朝廷命官和舉人給殺了,一時間不由得后怕起來,心想還好自己還沒來得及買。
而商人滕道全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心想還好自己沒答應這焦閣老的公子。
汪宏是經歷過戰爭的官員,倒也是面不改色,只看了焦陽一眼,說道:“焦公子,你都看見了吧,這位廣州通判常郁之前虛報拆遷賠償之金額,陛下還沒找他算賬,他就又勾結鄉紳意圖飛灑解元坊之房歸于這石舉人族人之名下,陛下批復不問即斬!勾結官吏之鄉紳,同罪,亦同斬!而這常郁雖曾是朝廷命官,也難逃一死!焦公子,現在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陛下英明!汪公執法如山!小生敬服,小生告辭!”
焦陽落荒而去。
而這時候。
巡按御史梁直也讓官兵抓了兩人到了自己近前。
“邰典吏,三河村勞里正,你們虛報拆遷百姓賠償金之事,現已證據確鑿,可認罪?”
梁直問道。
兩人也沒想到百姓剛拿到拆遷款,而自己剛趁機大發橫財時,巡按御史就突然搞了一次肅貪風暴,連殺了不下十個趁著這次拆遷之事而虛報昧款的貪污胥吏鄉官,連家產也跟著抄沒,如今他們也不敢狡辯,也只得點頭認罪。
“認罪就好!奉旨,現在是肅貪嚴打之際,查到貪污者,可立即處斬!到時候上報刑部與大理寺!”
這梁直把手一揮,胥吏邰典吏與鄉官勞里正皆被梟首。
朱厚照知道這兩件事后不由得哼了一聲:“這個焦芳,還真是會找機會賺錢,若不是朕下了限購之令,還真會讓他和那些士紳們鉆了空子,壞了朝廷大計!
以后,這種企圖奪民之房以肥己甚至做高價租賣于民而企圖剝削百姓而不勞作不經商而得者,俱需嚴辦!而邰典吏這種從中貪墨公款的胥吏也需嚴辦!
從這兩件事也可以看出,士子、胥吏、里正俱是大明三害,不嚴加管制,將來必貽害無窮,爾等既為朝廷命官,當時刻警惕,不可被他們蒙騙了去!”
朱厚照說道。
“臣等明白!”夏言與汪宏等回道。
嚴刑峻法之下,兩廣廣州府之解元坊得以順利的推行了下去。
百姓也順利得到了大量拆遷款,而且又大量買了解元坊的房子,而使得這些百姓也因此正式由農村居民變成了城鎮居民,大明的城鎮化也因此開始加快了步伐。
城鎮化步伐加快就意味著商業化與工業化的步伐加快,而官府的職能也在發生著變化。
“現在,我們把公債全部變成了百姓們的房子、學校和醫院,等于是拿公債貼補了百姓,但是,公債事實上并沒有在我們手里變出更高的價值來;所以,我們要想讓百姓繼續相信購買公債,我們還得讓這公債劵的價值繼續漲;
而要繼續漲就要盡快讓帝國海貿總公司實現盈利,何況,你們兩廣官府還得把欠皇家銀行的貸款還上!這皇家銀行背后是誰,不用朕明說了吧。”
朱厚照笑著這么一說,夏言與汪宏都心里清楚這皇家銀行背后不僅僅是皇帝陛下產業還有大明最頂層的勛貴官僚,如果自己兩廣官府欠錢不還,把整個兩廣官府的官員都換了也是有這能力的。
而夏言與汪宏也都知道眼下唯一的解就是去外面搶奪更多的財富來,一個海城就讓兩廣每年得利無數,如果奪下果阿城,把去印度洋的航線控制在手里,自然什么問題都能解決。
夏言先回了朱厚照一句:
“臣明白,現在大明遠征艦隊已經組建完畢,兩千余官兵已全部完成訓練,且重新整編完成,一艘三級戰列艦與三艘四級戰列艦,已從泉州運抵香山軍港!
近三百門鐵芯銅胎炮已全部列裝完畢!
槍械方面,五百支正德二式火槍與一千五百支正德三式火槍皆生產試驗完畢,皆是在濠鏡軍械兵工分廠趕制的新貨!
只待三日后,啟程出發,汪宏會親自率隊遠征,廣東巡撫馬慶已組織一百艘商船提供糧草支援,海城港也加強了戒備!”
朱厚照知道夏言所說的正德二式火槍乃是一種前裝擊發槍,自從硝酸在丘聚主持下得以批量生產后,軍械局便利用硝酸銀與乙醇為原料掌握了制備雷汞的技術,使得底火擊發不再需要敲擊燧石,而可以直接用針刺擊發,因此射擊操作簡便許多,扣動扳機便可以利用針刺底火引爆發射藥而射出槍彈,而且也因此代替了正德一式燧發槍成為大明軍隊主要裝備的火器。
而正德三式則是新列裝大明軍隊的后裝擊發槍,一種可以旋轉拉動槍機后膛裝填槍彈的擊發槍,操作更為簡便,且更利于作戰,畢竟士兵不用發射槍彈后還得拿起槍管裝填,而給敵人可乘之機。
但這種后裝槍因為氣密性比較差,因而也就沒有完全代替正德二式火槍。
但無論如何,現在的佛郎機還停留在火繩槍時代,自己大明的擊發槍直接領先其兩三個時代,而火炮更不用說,新的鑄炮技術,讓大明的火炮已然可以摧毀數里之外的目標,而且不再是實彈。
總之,在裝備上,大明并不弱于佛郎機,甚至已經遠強于佛郎機。
所以,朱厚照也對這支遠征艦隊滿懷著期待,他期待這支艦隊能為大明主動進攻西方殖民者的戰爭開一個好頭。
三日后,汪宏便帶著大明的遠征艦隊開始起航。
朱厚照親自送別了這支艦隊。
這支艦隊的數十艘戰艦掠過滿剌加后就直駛果阿城。
汪宏知道這次進占果阿的目的是要占領果阿,而不是像上次的屯門之戰一樣只是為了驅趕與懲戒侵犯大明疆土的佛郎機人。
除此之外,他也需要通過占領果阿城給大明和兩廣提供更多的財富,不然,他能猜得到一旦自己兩廣官員還不起皇家銀行的貸款會面臨什么樣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