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暖風吹來,讓沉寂的東陽河動了起來,河岸兩邊也被抹上了層綠色,這個時候,無疑是放牧的最好的季節。
但雅若卻無法再來這里放牧,她不得不抱起自己家的小羊羔,看著自己的丈夫蕭宏,忍淚問道:“宏哥,你一定要記得來興和找我,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蕭宏點了點頭,親了自己妻子額頭一下:“我知道,我會來找你的!”
蕭宏說后就送別了自己的妻子,作為縣衙的書辦,他不能跟著自己妻子離開開城。
不過此刻,大多數的開城百姓都得離開開城,在縣丞王隆與把總李恩護送下去興和,哪里是大明的一處的千戶所,目前駐扎著大明的近衛軍一個旅和五千邊軍,還緊鄰著重鎮宣府。
按照桂勇與張聰商議出的安排,把開平城的百姓尤其是蒙人百姓遷移至興和無疑是最恰當的安排,因為興和駐扎的官兵較多,能給予這些百姓最安全的庇護,也有足夠的力量防止有奸細作亂,且遷移去的百姓都住在城外,也不會對城防構成影響。
而開平城沒有了大量百姓,也更便于守軍防御,減少糧食的消耗。
蒙人百姓必須全部出城,反抗者得按照奸細論處!
但漢人百姓則聽其自愿,如果因為不舍得家業與買賣要留在城內,則也需要聽從守軍安排。
不過,基本上大部分的百姓都離開了開平城。
此時的開平城只留下了兩千余邊軍守軍,而此時,韃子騎兵也已全部集結到了開平城外。
庫勒很不情愿地策馬往城下趕來,他倒是不害怕被城上的明軍打死,他只是覺得無奈,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的部落首領要聯合花當攻打開平城,明明大家的買賣都做的好好的,蒙人不用再擔心堆積成山的肉賣不出去而爛掉,甚至還可以換成銀元從漢人手里換取可以解膩的茶葉以及很便宜的布匹。
但作為部落的一員,他不得不遵從自己部落首領的命令,跨上戰馬,拿起戰刀,為黃金家族而戰。
猶如他部落首領們所說,他們蒙人天生是為搶劫而生的,要么把別人的東西搶到自己手里,要么自己被別人搶去殺掉或者做奴隸,不能像漢人一樣只知道種地做買賣。
可庫勒接受了這個觀點,他得承認自己蒙人更適合搶掠,做生意做不過漢人,而漢人也素來懦弱且大多不會抱團,是最好搶掠的人種,如果真的攻下開平城,他也很期盼能夠把繁華的開平城劫掠一番,因為他來過開平城,知道開平城有比自己蒙人女人柔嫩的漢女,有許多黃金白銀,還有最勤勞且也適合當自己奴隸的底層蒙人。
“田把總,請你轉告你們將軍,朵顏衛都督花當之子指揮同知把兒孫和土默特部左都督阿蘭斯率十萬騎兵而來,開平城彈丸之城根本無法擋住我大軍,但花當領主知道你們都是英雄,愿意向長生天起誓,只要你們肯投降,領主會允許你們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兄弟!”
庫勒是土默特的貴族,又是土默特部的大商人,和開平城的許多明軍都比較熟稔,因而,他此時便被派來勸降開平城的邊軍守軍,畢竟花當也知道開平城是一座堅城,而明軍的火器素來就十分犀利,自然是能勸降就勸降。
“庫勒,單泰他們哪個不是你們的朋友,他們幫你們裝貨,甚至還幫你做買賣,免得你們因為不懂算術被人坑騙,但你們是怎么對待他們的,難道你們蒙人就這么對待朋友?!
如今還想來勸降我們,我田某把話放在這兒,除非我開平城的所有弟兄死盡,否則你們別想踏入我開平城!”
田登并沒有把庫勒的勸降之言去轉達給桂勇,而是直接在甕城上朝庫勒大罵了起來。
庫勒并沒有還嘴,也沒有惱怒,而是慚愧地丟下了頭,并打馬回來,他的確承認在自己面前被自己族人殺掉的單泰等漢人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甚至有意把自己女兒嫁給單泰,他也無數次請單泰來自己家喝奶酒。
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是蒙人,自己的祖先很早就是為黃金家族征戰的護衛,而自己自然也不能例外,就算這些漢人是朋友,但他也不能因為朋友而背叛自己的主人。
庫勒內心很痛苦,也很無奈,他不愿意面對這種因為族別不同而不得不刀槍相見的局面,他更愿意大家一起在草原上做買賣,但領主們喜歡劫掠,因為那樣比買賣得到的好處來的更容易也更多,而且漢人基本上也不會報復。
“首領,他們不愿意投降!”
庫勒向自己的首領阿蘭斯回稟了自己勸降的情況,而阿蘭斯則看向了這次攻打開平城的統帥把兒孫。
“既然他們不肯降,那攻城之后,城里的人一個不留,告訴給我大元的所有勇士們,城內的財產與女人都是屬于他們的!”
把兒孫說著就看向一名身著儒袍的漢人姜瀚:“姜先生,你鑄造的火炮確保能攻下這開平城?”
“少主放心,卑職鑄造的這大炮重達三千斤,能射二里遠,定能攻破這開平城!”
姜瀚本是一名舉人,且出身于官僚世家,其父更是做過翰林官,但因對眼下朝廷新政不滿又加上杖殺家里小廝而不滿朝廷要自己抵命而逃到塞外的他沒想到自己會被朵顏衛的韃子抓住。
而且,因為花當認為他是漢人,還是讀書人,便認為他會鑄炮,便將他留了下來,而逼他為自己鑄炮,姜瀚為了活下來也只能應允,偏偏他也的確在南京中央大學待過,對火炮鑄造也頗有接觸,便按照自己的理解鑄造出了能夠遠程射擊的實彈大炮。
花當對此極為滿意,還升了姜瀚做自己的指揮使,跟隨著自己的兒子把兒孫一起來攻打開平城,并替自己朵顏衛掌管火炮。
姜瀚也沒想到自己會有如此造化,對花當對自己的重用是感恩戴德,甚至也開始希冀著花當能夠滅亡大明,重建儒家治國地位。
但把兒孫卻不如自己父親那樣對姜瀚那么看重,他很鄙視這個背叛自己族別的人,但他也知道,自己要想替自己父親攻破開平城就需要這個人,因而雖然面色寡淡,但還是頗為客氣地說道:“如此甚好,到時候便有勞姜先生先開炮攻破開平城了!”
猛然一聲巨響炸開!
整個大地似乎都震動了起來!強大的氣浪更是把這些韃子都掀翻在地!
“少主小心!”
一名韃子護衛忙護住了這把兒孫,與把兒孫一起倒在了地上。
待把兒孫推開壓在自己身上且已經殞命的護衛,站起來時,卻看見自己前面已經有一個三尺寬的彈坑,而且已有不下十個蒙人騎兵被當場炸死,甚至還有十多個沒被炸死的蒙人騎兵也斷了半截身子在地上痛苦不已地哀嚎者。
血肉模糊!
殘軀碎尸!
更有痛苦地在地上掙扎著要站起的戰馬,全身是血!
這就是大明城防遠程火炮的威力!
雖然只有五門,但是在蒸汽動力也被應用于軍械局后,大明的火炮的鏜床技術已經成熟,可以直接利用蒸汽動力鏜床直接鏜出具有膛線螺紋的巨炮,再加上準矩與圓錐性炮彈的運用,自然可以一次炮擊就能給敵軍造成極大的殺傷,而且大明的炮彈如今還是開花彈!
當今世界唯一掌握開花彈技術的帝國!
備注:原本歷史上就出現過開花彈,大明武器研究還是頗多圈點的,這里能出現開花彈應該不算超前,畢竟小說里大明科技發展也有很多年了。
桂勇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冷冷一笑,己方的先進火器給了他守御開平城的極大信心,在看見第一輪射擊便造成整個蒙古大軍險些陣腳大亂后,便繼續吩咐道:“換子銃,再射!在韃子未后撤前,再轟死他幾個!”
一連串的炮彈炸裂聲再次傳來,猶如盛開在草原上的格桑花一般,直接將泥土與石塊和著韃子戰馬炸飛了起來,猛烈地氣浪掀飛了掀飛了十多個韃子,而彈片也在強大的動量作用下變成鋒利的刀刃直接把韃子或戰馬切成兩截!
一輪炮擊結束!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韃子的哀嚎聲與戰馬凄慘的嘶叫聲在回蕩!
把兒孫有些懵了,他沒想到明軍的火炮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可以一炮炸死自己這么多人!
把兒孫慌忙喊道:“撤!后撤!后撤一里!”
好在這些韃子騎兵素來也算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并沒有因為把兒孫這個主帥下令后撤而出現大亂,但明軍的炮擊也給他們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震撼,一個個都張皇失措地回頭看看開平城方向,看看有沒有炮彈飛來。
桂勇看著慌忙后撤的韃子大軍只再次冷冷一笑,吩咐道:“炮兵營冷卻火炮,清理炮管,抬上近程炮和虎蹲炮,火槍兵全部上彈,準備射擊!待會這些韃子肯定要分散攻城,遠程炮冷卻后負責炸毀韃子火炮!”
桂勇說完后不到半個時辰,便已有韃子開始推著巨炮出現,負責利用望遠鏡觀測的田登忙稟報給了桂勇,桂勇則忙命令炮兵準備轟擊韃子火炮。
韃子這邊,姜瀚拿著花當賜給自己的一副望遠鏡看了看開平城墻,在確定自己這邊的巨炮都放對位置后才吩咐道:“放!”
韃子的巨炮是實彈炮彈,因而只是砰的一聲砸在厚實水泥混凝土砌成的城墻上,只砸出點點泥屑。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報紙上所說的水泥城墻可以這么堅固?!連大炮都無法摧毀?!”
姜瀚驚駭地說了一句。
而這時候,本來躲在城垛下,準備躲避炮擊的明軍發現自己頭上連點灰土都沒落下,皆也大感驚奇,不由得都抬起頭來,皆哈哈大笑起來。
“這狗韃子的火炮居然還停留在靠鐵球與黑火藥的時代!就這也想轟開我開平城,簡直是妄想!”
隊正嚴衡此時說了一句,作為大明陸軍軍事學堂的第一期畢業生,他對大明火藥與火炮的發展史自然很清楚,如今見韃子的炮彈與火炮轟擊效果便也不由得嘲笑起來。
而這時候。
大明的遠程巨炮也發動了反擊,五門火炮在數息之內,直接將十發炮彈準確送到了韃子炮兵陣地。
韃子火炮全部被炸成了破銅,連帶韃子的炮兵也全部被炸死,而姜瀚也不要命地往回跑著,然后一個趔趄就摔在了地上,不由得只磕頭如搗蒜道:“別炸我,別炸我!”
把兒孫見自己的火炮全部被毀,而且也撼動不了開平城,只得下令自己的騎兵分散朝開平城沖擊,以自己騎兵的弓箭和悍不畏死的精神將城墻明軍的射倒。
于是。
無數的韃子漫天遍野地沖了來。
但一待這些韃子拉著弓箭,嗷嗷叫著沖來時,明軍的近程炮與虎蹲炮便開了火,連續不斷的炮彈在這些韃子中間炸開,直接炸得這些韃子一個個翻飛了起來,到處都是殘尸飛舞,血如雨水般灑落在草原上。
而明軍這邊則不停地換著子銃,用連續不斷的炮彈火藥收割著這些韃子的性命。
這些韃子倒也不怕死,硬是繼續往城墻這邊沖。
在這些韃子世界觀里,從來只有戰死的勇士,沒有后退的勇士,他們相信有長生天的護佑,因而一個個只憑著一股蠻近沖刺著。
明軍這邊的火槍兵已經持起了擊發火槍!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步!
噼噼啪啪!
明軍扣動了扳機,將線膛槍里的槍彈擊發了出去,火棉產生的底火直接點燃發射藥,讓圓錐形槍彈打著旋地刺破空氣,直接貫入了這些韃子的腦仁或胸膛內,且在這些韃子的身體里繼續轉動著造成二次殺傷。
中槍的韃子從戰馬上摔了下來。
或者中槍的戰馬直接摔倒在地,把自己的主人也絆倒,甚至直接把自己主人給壓死!
密集的槍彈形成密集的彈雨,韃子騎兵來一批便倒下一批。
而明軍的線膛槍是拉一次扳機就退出一顆子彈,旋即彈夾子彈在彈簧作用下直接裝入槍機,繼續拉栓射擊,整個過程十分快速,密集的彈雨接連不斷,整個城墻的一百步區域內,是尸橫遍野!哀嚎不已!
韃子騎兵只得退了下去,僅僅兩千人防守的開平城讓這十萬韃子大軍沒有占到半點便宜!
兩廣廣州府。
雖說天氣已日漸酷熱,但大明證券交易所對面的茶樓依舊是高朋滿座。
茶博士在各桌間往來穿梭著,一邊陪著小心一邊給這些士紳達宦送著茶點。
眼下隨著帝國工業的發展,來茶樓也不只能喝到熱茶,也有冰鎮烏梅與冰鎮雙皮奶,甚至還有冰鎮果切。
而在這種炎熱節氣,兩廣的百姓們自然更喜歡后者,一口冰鎮西瓜汁下肚,把一身的暑氣都消散干凈,但當證券交易所開市后的股票價格一出來,冰涼的快感頓時便完全消失,激動地百姓們燥熱得扯著衣襟,直把桌子拍得啪啪響,看著玻璃窗外:“天啊,又漲了!”
“這才幾天,山西商行的股票就翻了三倍!”
“可不是嗎,沒看見外面那些散眾嗎,這么熱的天還排著隊的爭著買,不就是因為這行情好嗎!”
“不過,我為啥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啊!就算漲也沒這個漲法啊!”
“有什么不對勁的,肇慶大學那幾位從京師大學來的教諭數月前倒也說股票反常,會暴跌,這都快半年了,也沒見跌啊!有錢就趕緊買吧,最近又有家遼蒙商行上市,專門做關外大生意的,都在找門路買原始股呢!”
茶樓里的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一個個都因為翻漲的股票而心情激動者。
而在茶樓后院一出幽靜的別苑里,來自山西的范永和倒是沒有像外面的人那么激動,只淡然地與自己的管家楊鳳下著棋,待棋局結束,才問了一句:“股價漲勢如何?”
“今天又漲了近七成,整個廣州府的錢應該都被我們給掏空了,現在有些散眾已經開始向銀行和士紳們借貸炒股,連肇慶、潮州那邊都有人來買!您看,我們什么時候統治他們收手?”
楊鳳問道。
“先不急,待遼蒙商行一上市再套一筆錢后就收手,告訴克特多,記得到時候繼續投一筆錢進去,他們的花當首領這次有希望在兩廣套走三百萬銀元以上!但要先預付我們山西商行五十萬銀元!不然,范某便讓他們血本無歸!”
這范永和說著就繼續問道:“夏部堂何時回廣州?”
“預計就在這個月月底!”楊鳳回道。
“那爭取在這個月月底回山西,讓夏部堂自己來收拾殘局,到時候給孟部堂打聲招呼,這內閣之中,不能沒有我晉人!”
范永和說道。
“明白,孟部堂眼下剛掌了吏部,到時候這兩廣一亂,他夏言難辭其咎,入閣自然也輪不著他了!而除他夏言之外,便無人能在資歷上高于孟部堂”,楊鳳說道。
“怎么沒有,你別忘了在邊鎮統兵的新建伯!”范永和笑說道。
“只怕眼下朝廷還需要他守宣府,對抗花當十萬大軍”,楊鳳這么一說,范永和又只是淡淡一笑:“臨了,還是要我們晉黨收拾殘局!”
珠江口,落日漸漸落在了海面,余暉把碧綠的海水點綴上粼粼波光,猶如沙海中潛藏的黃金一般,吸引著無數的船只來在兇險的海上掘金發財。
執掌整個太平洋和印度洋所有航線與殖民地的夏言推開了玻璃窗,看著前方已有高樓數十座的廣州城,不甚唏噓,他也沒曾想過,在這幾年之內,廣州城已發展如此之快,富庶的百姓幾乎家家有船,把整個珠江口塞得滿滿的,而擠壓在岸邊的魚肆更是綿延數里。
夏言妻子封氏替夏言取下了頭上烏紗,且偎依在了夏言肩上,夏言攬住了妻子的腰,享受著妻子的溫柔:“原兒睡了?”
“睡了,他也算是我們夏家第一個在船上出生的孩子,就算是遇到風浪都睡得無比安穩,只怕將來也和夫君您一樣要輾轉于這海上。”
封氏回道。
夏言不由得笑了笑:“到了廣州,你帶著原兒回老家貴溪吧,等他長大些,讓他去新式學堂讀書!”
“老爺,您怎么突然說這個”,封氏說著就不由得把夏言抱得更緊了:“我只想陪著你!”
夏言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我本不好給你說,但現在也不得不讓你知道,你知道我現在的位置,雖然把持著整個南洋軍政大權,但有道是登高必跌重,我殺了那么多走私的權貴豪紳,只怕也得罪了不少人,只怕將來難免落個棄市的下場,你注意到最近廣州的股價了嗎,依據我早年在陛下面前學習圣學的經驗,這廣州的股價很反常!”
“不是一直在漲嗎,百姓們都很高興,甚至夸耀這是老爺您的功勞呢”,封氏回道。
“那只是表面現象,不說這些了,就算將來落得身首異處,能為我大明打下如此基業,能報德圣上知遇之恩,夏某此生足矣!”
夏言說著就不由得把自己結發妻子抱得更緊了些:“走,我們看看原兒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喊一聲爹!”
三天后,就在夏言剛要登岸時,廣州知府文景華急忙找到了夏言:“部堂大人,您可算回來了,大事不好,就在兩天前,股價大跌!各上市商行虧損已達上千萬銀元,還在下跌,近一百家民間商行倒閉,已有六名商民無法接受,而跳江自殺!民眾人心恐慌,更有青皮流氓趁機大肆搶劫,您看看,眼下這如何是好啊!”
夏言一聽也怔住了片刻,旋即才問道:“上疏沒有?”
“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八百里急遞進京了!下官剛從云南調來,對這些股價控制和商貿管理并不熟稔,一切全要靠大人您拯救下官了!”
廣州知府文景華說著就再次向夏言折節下拜,事實上,就算是夏言自己也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