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鴻厘城外的荒漠中,依舊是李云生同那一夜城城主下棋的位置,一道道劍氣撕裂空氣的爆裂聲在這荒漠中響起。
這聲音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夜。
一夜城城主走后,李云生就這樣,不眠不休地揮了三天三夜的劍。
他周身四五里區域的荒漠中,一道道“劍痕”猶如傷疤一樣隨處可見,森森的劍氣充盈著整片區域。
一些不小心飛進這片區域的飛鳥,直接被這股劍意震懾得揮不動翅膀,筆直地掉落下來。
直到第四天的清晨,隨著一聲略顯凄涼的“劍鳴”聲響徹荒漠,李云生這次從那近乎瘋魔的狀態中蘇醒。
幾乎是同時,他手中那柄長劍“叮”的一聲,斷裂成了一截截碎片。
“看起來,我真的需要一把好劍。”
李云生看著手中的斷劍,皺眉道。
一夜城主口中的“大道至簡”他此刻依舊無法完全體會,這三天三夜他所做的只不過是,不停地模仿著他的出劍動作。
雖然依舊沒法跟一夜城城主一樣,使出那返璞歸真般的一劍,但這三天三夜瘋魔一般的練劍狀態,讓他發現了之前被他忽略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作為一個劍修,無論你境界再怎么高深,真元再如何雄厚,想要完全發揮劍修的實力,就必須擁有一柄與之相稱的劍。
在這之前,李云生所看重的一直是,劍氣、劍勢以及劍意。
不可否認,這三者任意一項有所突破,對于一個劍修來說都是一件極為不易的事情。
但李云生的問題就在于,他這三樣的飛速提升,讓他無視了劍的存在,甚至很多時候,他已經不用劍練習了,而是以劍氣跟劍意來代替佩劍。
這三天瘋魔一般的用劍練習,讓他重新意識到,無論是劍氣,還是劍勢跟劍意,都應該是為手中的劍服務的。
“將繁雜深奧的劍意跟劍勢歸于一劍之中,難不成,這就是一夜城城主所說的大道至簡?”
李云生若有所思道。
盡管有些頭緒了,但他知道,要達到一夜城城主口中大道至簡的程度,還有很長一段路。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所困惑的難題,也是每一個入圣境以前的修者所困惑的。
但那些人跟李云生不一樣的是,只要他們突破入圣境,一切困惑都會隨之迎刃而解,因為這就是所謂的天道的恩賜。
而李云生注定無法通過破境得到這些好處,他只能通過不停的練習來體悟,如果領悟不了,他便只能止步于此了,這就是徹底斬斷了與天道之間因果的壞處。
“先回鴻厘城吧,耽誤了三天,只怕青蘿她們要擔心了。”
李云生看了眼鴻厘城的方向,一想到不聲不響的消失了三天,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絲不安:
“只不過三天,應該沒出什么亂子吧。”
鴻厘城,歐冶家老宅。
李云生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從城外的荒漠趕了回來。
不過此時眼前的場景,卻讓李云生本就不怎么高的情緒,沉到了谷底。
他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終究還是在此刻應驗了。
——歐冶家那棟氣派的老宅子,此時已經被燒的面無全非,一些還未熄滅的火焰還在噼里啪啦地燃燒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在短暫的失神過后,眼前的這一幕終極還是讓李云生憤怒得全身顫抖了起來。
雖然他還不清楚在自己離開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在鴻厘城敢將歐冶家老宅付之一炬的人,或者說想將歐冶家老宅付之一炬的勢力,只可能是仙盟城主府的人。
城主府的人監視歐冶家的事情,李云生很早就有所察覺,只是他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快動手,當然也沒想到自己在城外耽誤這么久。
“老,老爺,老爺……小,小姐,小姐……”
正當李云生滿心憤怒跟懊惱時,一個虛弱沙啞的聲音從老宅的廢墟中傳來。
如果不是他聽覺遠勝常人,這微弱的呼喊聲很難讓人察覺。
李云生循著這聲音的方位,走進老宅的廢墟。
這場大火應該是昨晚放的,李云生行走廢墟之中時,腳底依舊能感受到地面灼熱的溫度。
終于,他在廢墟的一處墻角,發現了那虛弱呼喊聲的源頭。
只見一個燒得看不出容貌人影,被一個燒焦的梁柱跟一堆瓦礫壓在底下。
“婆婆?”
容貌雖然看不清,但李云生的神魂還是查探出了對方的身份,她正是歐冶家那名手腳不太利索的老仆人。
李云生跟青蘿他們一樣,一直都喊她婆婆。
“小,小姐,救,救,救救小姐……”
發現李云生之后,那老仆人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她奮力地掙扎想要爬起來。
“您別動,我先把你救出來。”
眼見這片瓦礫被她掙扎得,又有坍塌的趨勢,李云生趕忙伸手按住她。
“別,別,我,救,救,小……”
就在李云生小心地以劍氣覆蓋老婆婆全身,把她一點一點地從滾燙的瓦礫中拖出來時,那老婆婆卻像是急的快要哭出來一般哇哇叫著,可偏偏她口齒不清晰,怎么也說不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您別急,青蘿他們不會有事的,婆婆你放心。”
李云生一邊安慰著她,一邊在暗中以真氣封住她全身經脈,以圖減輕周身燙傷給她帶來的痛苦。
待到被封住了經脈的老婆婆慢慢昏睡了過去時,李云生才將她抱到一個干凈點的地方放下。
然后就見他伸一指按在老婆婆的額頭。
以他對這老婆婆的了解,想要她清晰的說出昨晚發生了什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對方此時身受重傷。
所以他一早就準備以神魂之力探查老婆婆的記憶,這種手段他還是從閻獄鬼差的記憶中學來的。
這老婆婆基本上沒什么修為,李云生以三寂境的狀態進入她的神魂,幾乎毫無阻隔。
不過幾息之間,他便已經查探到了老人這幾日的記憶。
首先進入李云生意識的是兩天前的一段畫面。
畫面中,炎炎烈日下,鴻厘城那棟高聳著的鐵堡上,一排懸掛著的首級正迎風飄蕩著。
而就在鐵堡正對面的不遠處,一個瘦小少年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
就算沒看到這身影的正臉,李云生依舊能夠認得出,這少年正是唐北斗。
“婆婆,我們走吧。”
正當李云生疑惑著為何北斗會跪在這里的時候,青蘿的身形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可能是因為老婆婆受到創傷的緣故,她的記憶非常零碎,青蘿的身影出現之后,畫面立刻轉到了歐冶家的老宅。
“怎么辦,怎么辦,大石頭也沒回來,爺爺也不見了,怎么辦……”
老宅中,青蘿臉色焦急地搓著手指在院子里來回踱步。
“這北斗,再不回來,就要被曬死了,仙盟的人又在哪里看著,我不能過去。”
她的臉色非常難看。
不過到這里時,畫面再一次斷了,李云生不得不繼續在老婆婆的神魂中搜尋關于昨晚的畫面。
“找到了。”
終于李云生從老婆婆斷斷續續的記憶中,又發現了一段關于這三天的畫面。
準確來說,這段畫面出現的時間正是昨晚。
“北斗那個傻瓜,故意騙我回來,說那些人里面沒有他爹爹,結果他爹爹被殺,我什么忙都沒幫上。現在他一動不動的跪在在那里跪了三天,我不知道怎么辦,我想拉他回來,但是我怕仙盟的人懷疑我,我該怎么辦爺爺?”
畫面中,青蘿終于等到了從劍爐中出來歐冶潭。
喜極而泣的青蘿將這三天發生的其實,一股腦的跟歐冶潭說了一遍。
也是直到此時,李云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北斗會跪在鐵堡的廣場前面。
不過畫面中的歐冶潭還沒安慰青蘿幾句,一伙人便沖進了老宅。
看這些人的裝束,正是鴻厘城的城衛,而這群城衛中為首的,是一個老人跟一名中年男子。
只見那老頭一臉倨傲地看著青蘿爺孫道:
“歐冶家勾結秋水亂黨,把這爺孫帶走,這宅子一把火燒了。”
接下來的畫面亂作一團,這老婆婆因為害怕一直縮在房子里不愿出來,李云生只能聽到屋外的打斗聲,以及零星的對話。
“青蘿你快走!”
“青蘿你冷靜些,別用那東西!不能用!”
“哈哈,歐冶家的寶物果然在這丫頭身體里!”
緊接著“嗡”一道鐘鳴炸裂開來,直接將老婆婆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耳朵,直接震得失聰了。
畫面也就到此為止。
收回神識的李云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一聲不吭地從袖口中拿出一顆靈石,然后以畫龍訣催動真元,在掌心直接將那塊靈石煉化成一滴靈液,滴入老婆婆的口中。
做完這一切,他才慢慢站起身來,臉色極其少見地冰冷而陰沉道:
“你們這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些吧?”
雖然只有幾段畫面,但這三天發生的事情,李云生已經差不多整理清楚了。
他突然發現,正如一夜城城主所說的那樣,對付仙盟閻獄這些人,你一味的忍讓躲避,可能真的解決不了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