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掠奪生機的感覺,就像是將原本需要百余年才能經歷的生老病死之苦,全部壓縮到了此刻,就算是千刀萬剮凌遲之死的痛楚也不過與此。
饒是這一城之主暮秋臨,也不由得痛得面容扭曲地跪伏在地,一面哀嚎著一面向李云生磕頭求饒,完美沒了剛剛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李云生沒有理會他,只是隨手扔出一道山字符將他困在原地,然后便來到了鎖住青蘿的石床旁邊。
青蘿身上的傷雖然他早就用神魂探查過,但此刻親眼看到依舊觸目驚心,但好在她不停流逝的生機,被李云生從暮秋臨身上搶奪而來的生機止住了。
“仙盟這百年間一直在打我家祝融錘的主意。”
歐冶潭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的李云生,嘴巴張合了幾下終于還是開口了。
“這件事情,如果不方便外人知曉,歐冶老前輩可以不說的。”
李云生看他為難于是開口道。
歐冶潭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
只見他突然咬破手指,在那祝融錘上用血水勾勒出一個復雜的符文圖案,隨后便只見那祝融錘化作一道赤色流光,重新鉆入青蘿的脊骨之中。
“沒什么不可說的。”
歐冶潭神色木然地看著青蘿后背那巨大的傷口,怔了片刻之后接著道:
“仙盟之所以找了上百年都一無所獲,那是因為就算是我歐冶家也不知道祝融錘在何處。直到……我這孫女出生,一直隱匿在我族血脈之中的祝融錘才重新現世。”
“只不過諷刺的是,這祝融錘一現世,就與我這孫女融為一體化作了她后背的一塊脊骨,如果歐冶家想要用到祝融錘的力量,就必須殺了青蘿。”
“但你們直到歐冶家山窮水盡也沒有這么做。”
李云生嘆了口氣道。
“其實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么做是對是錯。”
歐冶潭忽然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后長吁一口氣接著道:
“可就算如此,我也沒能保護好她,我歐冶潭鑄了一輩子的劍,活到最后,卻連一把保護我孫女的劍都沒有。”
說到這里他忽然轉過頭看向李云生,一臉落寞道:
“活得真窩囊,對嗎?”
雖然重新將祝融錘封印到了青蘿體內,但歐冶潭很清楚脊骨受損,以青蘿的傷勢依舊是九死一生,故而這一代鑄劍大師才會露出此刻這般絕望的表情。
“窩囊這個詞不該給失敗者,更加不合適歐冶老前輩,而該給那些手里有劍卻被嚇得提不起劍的人。老先生你雖然手里中無劍,卻已然能跟這些人對峙到此種地步,十州劍豪名錄之中當有你的姓名。”
李云生搖頭。
“況且青蘿妹妹并非無藥可救。”
他邊說著邊走到青蘿的近前。
“當真?!”
歐冶潭頓時喜不自勝。
“對吧?軒轅亂龍老前輩。”
李云生沒有回答歐冶潭,而是問起了寄宿在他面具中的軒轅亂龍。
“可別給我戴高帽子,你這聲前輩我可受不起。”
軒轅亂龍在李云生神識中翻了個白眼。
“不過這丫頭被祝融錘選中自然沒那么容易死,但你想救她就要問問你手里那截朽木了。”
他接著道。
“你是說長生木可以救她?”
李云生問道。
“你用枯榮劍訣的枯榮逆轉之法,給那長生木多送一些生靈之氣,接下來就看看它愿不愿意幫你這個忙了。”
軒轅亂龍道。
聞言李云生沒再猶豫,直接用劍域籠罩住這整座鐵堡,以枯榮逆轉之法將吸取整座鐵堡內城衛的生靈之氣注入手里朽木之中。
此刻,他也不打算在乎這些城衛的死活了。
被這股龐大的生靈之氣包裹的朽木顯得異常興奮,李云生甚至能輕微地感覺到它神魂的跳動。
“你如果喜歡,我可以給你更多,但你得先幫我救這個人。”
李云生一手握著朽木橫在青蘿上方。
一旁的歐冶潭先是被李云生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嚇了一跳,繼而目瞪口呆地發現,李云生手里那一截枯木忽然從枝頭生出一條綠芽。
這條綠芽長得飛快,最后化作了一條細長的枝條鉆入了青蘿的后背,它先是一點一點捆住青蘿的脊骨,最后甚至將她后背裂開的皮肉也一點點地“縫合”起來。
隨著那枝條“啪嗒”一聲自己從朽木上段落,青蘿后背那原本觸目驚心的傷口被完美的縫上了。
“更多。”
下一刻,李云生的神識中突然多出兩個字。
很顯然,這道意識來自那截朽木,這還是李云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這截朽木的意識。
不過“更多”這兩個字卻讓李云生有些哭笑不得,因為這語氣像極了一個糖沒吃夠的孩童。
“這樣……就行了?”
歐冶潭雖然被李云生的手段嚇了一跳,但卻依舊將信將疑,因為就算傷口縫合了,也不能完全保證能夠痊愈,畢竟青蘿傷的是脊骨。
“這截朽木還有一個名字。”
李云生轉頭笑看著歐冶潭道:
“長生木。”
聽到長生木三個字時,歐冶潭的表情明顯一滯,隨又變得一臉驚喜地拜謝道:
“多些小友施救之恩!”
“老先生不用這樣。”
李云生擺手。
說著他拿出一枚戒指遞給歐冶潭道:
“這里是我弄來的一批仙糧,老先生帶著它直接回火神殿,接下來十州怕是要大亂了,能不出來就不出來。”
“那小兄弟你呢?”
歐冶潭有些詫異地接過那戒指道。
“我把這里打掃一下。”
李云生掃了一眼四周淡淡笑道。
聞言歐冶潭也沒再嬌氣,抱起青蘿就準備下樓。
“北斗你不跟我走嗎?”
歐冶潭一只腳才踏出密室的門,突然想起了唐北斗還在里面,于是有些奇怪地問道。
“爺爺你先下去,我馬上就下來。”
唐北斗對歐冶潭笑著道。
聞言歐冶潭有些疑惑地看了李云生一眼。
“沒事的,老先生先下樓,他很快就下來。”
李云生道。
看到李云生也這么說,歐冶潭沒再堅持,直接背著青蘿下了樓去。
歐冶潭一走,這間密室內便只剩下李云生跟唐北斗,還有那仍舊趴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暮秋臨。
“他交給你處置。”
李云生看了一眼唐北斗,然后從地上撿起一把匕首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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