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州,昆侖,山海港。
這里是昆侖第一大港口,從仙盟過來的海船,更幾乎是全部停靠在此處,就算是一些世家宗門的海船,也以能夠停靠在山海港為榮,幾乎已經成為了某種地位的象征。
此時距離山海會開始不過三日,山海港附近百里的海域變得非常繁忙,說是千帆競渡百舸爭流毫不為過。
而因為山海港港口大小的限制,一次最多只能并排進入三艘海船,所以每每隔上一段時間,便能看到幾艘海船爭搶入港口的位置。
這也差不多成了山海會前夕,昆侖府最有趣的一個節目,一些人只從這海船入港位置的爭奪之中,就能判斷出出一些參加山海會的宗門跟世家的強弱。
一些賭坊甚至依照這個,來制定參加山海會的每個勢力的賠率,那些等著靠山海會大賺一筆的賭客們,更加不會錯過這一了解下注對象的機會,于是從距離山海會開幕的前十天起,這上海港便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也正是因為如此,很多小宗門跟勢力,都會在入港時鉚足了氣力,以期在十州修士們面前嶄露頭角,只要能在昆侖掙得幾分聲望,日后門內招收弟子時也就方便得多了。
不過因為許多大的宗門跟世家,多數都是在這最后才到,所以前些日子的一些世家跟宗門的海船競渡激烈歸激烈,但看得多了總歸還是膩了,甚至越看越像是孩童打架。
不過從昨天開始,因為一些十州大門派跟勢力陸續到達,本有些死死沉沉的港口,再一次變得熱鬧起來。
而山海港附近,一座名為煙雨樓的酒樓,觀賞這熱鬧的最佳所在。
煙雨樓位于山海港西面,昆侖南門城墻之上,下瞰北海,西望昆侖,高有三層,樓中四根楠木金柱直貫樓頂,歷經百年風雨而未摧,早已是昆侖極有名的一處景致。
但能在這種日子登上煙雨樓的修士,沒一個是泛泛之輩。
“姐,目前其他州府,能跟我們昆侖府八大世家相抗衡的,應該就只有名冊上的這些了。”
煙雨樓三樓一間靠窗的一桌,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將一本小冊子遞給面前的一名女子。
“我瞧瞧。”
女子將那小冊子接了過去。
這女子膚白如雪,上身豐盈,腰肢卻又極是纖細,一張巴掌大小的鵝蛋臉上,生著一對桃花眼,眼瞳更是妖異的碧綠色,而在她櫻唇之上還有一顆美人痣,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魅惑力,可偏偏蓋上一頭齊肩的黑長發之后,卻又有一股閨中大小姐的清純感。
這股清純與魅惑糅雜之下,讓這少女有了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
“這里面,元洲的無涯門、太初閣,流州的青焰坊、八岐島西門夫婦,玄州的無垢宮、無念庵,流州的斷空樓、幻海觀,生州的千仞崖,都是我們需要注意的,另外生州的諸葛家跟慕容家最近勢頭也不錯,特別是諸葛家的那位諸葛老祖,聽說最近邪功大成實力大漲,慕容家那慕容楓你應該也聽說過,驚才絕艷,憑一己之力將慕容家拉入了上位家族之列,而且他們家的船應該就是今天到。”
那少年一面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一面對面前的少女娓娓道來。
“慕容楓還不錯,不過諸葛家那個變態老頭就算了。”
少女繼續翻閱著手中的小冊子,這小冊子里記錄的情報很全面,詳細記錄了那些勢力中的高手名單以及所修習的功法,甚至就連他們的一些小嗜好都記錄在內。
“老姐你可別輕敵,據我所知,那諸葛老祖已經煉出一滴源血,到了源血不枯神魂不滅的境界,就算是老頭子對付起來也有些麻煩。”
少年放下茶杯表情十分嚴肅地叮囑道。
“這是上樓之前剛收到的情報,那諸葛家那縹緲老祖,只怕現在能不能參加山海會都未可知了。”
少女將一張疊成三角的信箋放到桌上推到少年面前,目光依舊緊緊的盯著手中的小冊子。
“諸葛家的船,不是昨天就到了嗎?當時可是出盡了風頭啊。”
少年有些疑惑地拿起那張紙。
他展開那信紙看了一眼,隨即皺起了眉頭道:“這怎么可能?那縹緲老祖居然輸給了無己觀的黑桑?!”
“有什么不可能?”
少女抬起頭看了眼少年,然后嘴角勾起道:
“這情報可是從仙盟手中截下來的,如果上面描述無誤,那黑桑所使的劍法,極有可能是早已失傳的魔劍經。”
“這不可能,先不說他從哪里得到的魔劍經,這魔劍經本就是一門殺人先殺己的功法,除了劍魔本人,這些年你見過第二個人練成了嗎?”
少年依舊不相信。
“可不可能,這次山海會上就能見分曉了。”
少女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她繼續翻閱中手中的小冊子,只是當她看到最后一頁時神色忽然一變,帶著幾分欣喜道:
“瀛洲的蒼云宗,居然也來參加山海會了,我還以為今年看不到瀛洲的人呢。”
“是啊,如果不是因為這蒼云宗與那秋水余孽同屬瀛洲的關系,我都不太想將他們放進去。”
少年笑道。
“你這上面為何只有蒼云宗宗主劉牧的情報?”
少女有些奇怪地問道。
“老姐你這就有所不知了。”
少年喝了口茶,然后接著道:
“沒了秋水鎮壓那深淵入口,瀛洲的天地靈氣越來越稀薄,早已不是原來那人不遜昆侖的青蓮仙府了,不少宗門跟世家都已經從瀛洲出走,唯一還留在那里的就只剩下蒼云宗了,不過留下來的代價就是,這十年整個蒼云宗多了幾十位墮境者,有些天賦資質的年輕修士早已出走,能有一戰之力的,就只剩下這個劉牧了。”
“還真是,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唯有蒼云山。”
少女神色有些落寞地感慨了一句。
“老弟你知道嗎?”
她將手中那本小冊子放在了桌上,然后抿了口茶道:
“這無數宗門跟世家中,我最想看到的,其實還是秋水,自爹爹跟我說了那琥珀劍的故事起,我就一直想著能不能再見到秋水的弟子參加山海會。”
“不是還有那位秋水余孽李云生嗎?”
少年笑道。
“他來不來,還未可知,不能確定的事,少一份期待,就少一份失落。”
少女道。
“不過姐姐你這話對我說就好,在外人面前可不要說了,若是被仙盟的探子聽了去,老頭子只怕又要罰你了。”
少年告誡道。
“你把你姐姐當三歲小孩呢。”
少女假意慍怒,伸出纖纖軟玉般的手指在少年額頭一點。
少年呵呵一笑,他的笑容也極是干凈,不得不說這對姐弟都生得很好看。
而那少女無意間露出的媚態,卻是將兩人身后一桌幾名剛坐下的修士看呆了,特別是那名衣著華美的矮瘦少年,就差口水沒留下來。
這一桌那幾人的身份也很有趣,一名氣度不俗但身體卻瘦的跟竹竿一樣的中年,一位體態豐腴肥膩的中年婦人,再就是那名細皮嫩肉的卻頂著一對黑眼圈的少年人。
看三人模樣跟神態,似乎是一家子。
“念兒,別東張西望了,坐下。”
中年男子坐下之后,皺眉輕哼了一聲。
年輕修士這才戀戀不舍地轉過頭來。
“西門酉你個沒用的東西,兇我家念兒做甚。”
中年婦人白了對面坐著的中年男子一眼,十分潑辣地大聲罵道。
說著她還偏過頭,朝那少女的方向極其厭惡地瞪了一眼道:
“不知是哪家的浪蹄子,一股子狐媚子的騷味,這大庭廣眾之下,也不知道莊重一些。”
“你!……”
“你什么你,老娘我說的不對嗎?”
那瘦的跟竹竿一樣的中年男人,被氣的指著婦人剛要開口,卻不想被那婦人的口水直接懟了回去。
“娘,那個姐姐,真好看啊,我想跟她做一桌。”
少年向那婦人嘟著嘴撒著嬌道,不過這表情配上他那青黑色大眼袋,卻是極為詭異。
那婦人一聽到少年的撒嬌聲,原本兇巴巴冷冰冰的臉,瞬間“融化”了,一臉寵溺地拍了拍少年的臉頰道:
“我的念兒想坐哪桌,我們便坐哪桌。”
“你這不是胡鬧嗎,我們跟人家又不熟,怎么坐過去!”
那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盡量壓低著聲音憤怒道。
“有什么坐不得的,她是天皇老子嗎?一個小騷蹄子,我兒愿意坐過去,那是看得起她!”
那肥胖的中年婦人一臉不悅道。
她聲音很大,引得酒樓上的一些食客一陣低聲竊笑。
“這里是昆侖,不是流州不是咱們八岐島!”
中年男人扯了扯那胖女人的衣袖,依舊壓低了聲音道,語氣中帶著些許懇求的意味。
“走,老娘倒是要瞧瞧,我們娘兒倆坐不坐得!”
不過這胖女人卻絲毫不為所動,直接拉起身旁的黑眼圈少年就朝那對姐弟一桌走去。
“念兒,你坐這兒。”
胖子女人直接拖開少女旁邊的一張空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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