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在見識過那只佛手的力量后,李云生也已經認清,在目前的情形下,不用秋水劍訣,根本破不開那從菩提樹中生出的佛手。
就算生滅符擁有這種力量,但那一張張符只怕還沒靠近菩提樹,就已經在那一道道佛光下灰飛湮滅了。
根本找不到靠近那菩提樹的時機。
而就在李云生下定決心之時,那琥珀劍好似在回應他一般,在劍鞘之中劇烈地顫動了起來。
緊接著,發現異樣的李云生,更是通過神魂之力在琥珀劍中,感應到了一道極其微弱的神識。
這道神識極其虛弱,虛弱到如果不是因為山海圖增強了李云生的神魂,他可能根本就無法察覺到這道神識的存在。
隨后,這神識向他傳來一句話。
只聽一個老邁而又沙啞的聲音對他道:“殞命于此,吾輩之幸也。”
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后,李云生先是一怔,隨即又眉頭一擰,然后目光無比堅毅地看向那菩提樹。
隨即就見他,提劍拔步踏風而起,朝著菩提樹的方向破空而去。
而李云生的舉動,那菩提樹顯然也察覺到了的。
不等李云生靠近,那冥刀王跟北玄王便從對陳太阿的圍攻之中脫身出來,轉而身形齊齊朝李云生飛射而去。
“大哥,你去照顧二哥,這里我一人足矣,再給我些時間即可。”
陳太阿顯然也注意到了李云生,在不能用劍又沒人掩護的的情況下,他很擔心李云生應付不過來。
只是他這話才一出口,便感覺到一股浩淼磅礴的劍意,忽然從他身后山呼海嘯般席卷而來。
在這股劍意之下沖擊之下,就算是身負妖皇血脈的他,也禁不住生出幾絲畏懼之意。
不用看他也知道,這股劍意出自誰之手。
隨即就見他一劍轟開秦柯大黑天像上朝他拍來的一條手臂,然后轉頭向身后望去。
就在他轉頭看去的瞬間,他的目光剛好瞧見點點螢火自李云生手中的琥珀劍劍尖散開。
只一瞬間,那琥珀劍劍尖的點點螢火,便將面前北玄王跟冥刀王的身體撕裂,最后一絲殘渣都不剩下。
而李云生則身形沒有絲毫阻礙地提劍破空而出,沖向那已無阻攔的菩提樹。
陳太阿見狀,臉上的驚駭跟愕然一點點地變作了驚喜。
與此同時。
他身旁四名鬼王意識到不對勁,當下就要分出兩人前去攔截李云生,不過還是被陳太阿提著鴉九攔了下來。
只見那陳太阿身后業火所化的羽翼猛然一抖,隨后大笑著道:
“想跑?我還沒玩夠呢!”
很快再一次與那四名鬼王纏斗在一起,那四名鬼王頓時分身乏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云生朝那菩提樹沖去。
而沒再遇到任何阻攔的李云生,已然如先前的蕭澈那般,一人一劍立在了那菩提樹前。
那菩提樹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脅,菩提樹樹身再一次佛光四溢,一層層金色佛光將整個菩提樹籠罩其中。
“蚍蜉。”
李云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拔劍。
隨著鏘地一聲劍鳴聲響起,一抹看似輕飄飄的劍光,如羽毛般落在那佛光之上。
不過就是看似這輕飄飄的一道劍光,在與佛光接觸的一瞬間,直接將那佛光所化的九層光幕全部撕碎。
若論劍之鋒利,十州劍法中無出秋水劍訣左右者。
更何況,這是李云生少有的近乎傾注了全力的一劍。
而這一劍的代價,便是琥珀劍上那密密麻麻的道道裂紋。
“幸苦你了,接下來這一劍可能未必是我最強的一劍,但一定是最難忘的一劍。”
其實正常情況下,剛剛那一式蚍蜉,就能讓琥珀碎裂了,是琥珀劍中那道羸弱的劍靈竭力支撐到了現在。
而在那佛光光幕碎裂的瞬間,菩提樹前,那只可怕的佛手再次出現,這一次它更是結出了觸地印,如果佛門經義所言非虛,這觸地印便是幾大手印中威力最大的一種。
幾乎沒有調息的李云生,也跟著再次出劍。
這一劍與之前他用過的那幾式秋水劍訣都不太一樣,之前那幾式劍訣都是在蓄勢、蓄意、蓄氣,而這這一式更像是在奪勢、奪意、奪氣。
出劍的瞬間,流云聚合天幕下沉,山海圖內萬物消融,方圓百里天地靈氣消逝,隨后這一切盡皆匯聚于琥珀劍身,伴隨著琥珀的一聲似是興奮似是決絕的劍鳴,整座金頂陷入死寂與漆黑之中,伸手不見五指,除了那菩提樹前那只佛手隱隱散發出來的佛光之外看不到任何光亮。
更為恐怖的是,原本散發出龐大威勢的佛手,也在這一瞬被這黑暗與死寂封鎖,沒有了任何聲息。
如果沒有那厚厚云層的阻礙,此時從山腳向上望去,會發現以整座金頂為中心,方圓十幾里的位置都被一個巨大的黑球籠罩。
不過剎那的死寂之后,菩提樹前的那佛手忽然指尖猛地觸地,道道七彩佛光以其手背為中心一圈圈擴散開來,試圖沖破這黑暗與死寂的束縛。
“第八式,掠天。”
隨著李云生的聲音響起,一抹刺眼的劍光將這片黑暗劃破。
緊接著,無數道劍光,好似刺穿蒼穹的光柱從天而降,饒是那佛手如何抵抗掙扎,最后依舊只能在這劍光之中湮滅。
那棵菩提樹也是一樣,滿樹的枝葉瞬間被這如瀑布般落下的劍光毀去大半,就連那粗壯的樹干也已經是千瘡百孔。
但李云生似乎并不想給那菩提樹任何喘息的機會。
就在那劍光所化的暴雨瀑布停歇的下一刻,一道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曼陀羅紙花在那菩提樹上空綻放。
“不!”
看到這道生滅符后,張天擇先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接著滿臉怒容地咆哮了一聲。
但生滅花已經綻放開來,任何言語跟行動都已無用。
霎時間,這片金頂再一次陷入剎那跟黑暗跟死寂。
生滅花綻放前后,也就一眨眼的光景。
等天光再次顯現時,金頂上那棵巨大的菩提樹,已然只剩下一截孤零零的樹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