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龍宮,一間漂亮得如同水晶宮一般的房間中,皮靴踏在平滑如鏡般的白瓷地面上的聲音,有節奏地在這稍顯空曠跟冷清的房間中回響著。
而那平滑如鏡的白瓷地面,同樣倒映出了行走其上那人的身影。
這是一個身形傾長,模樣俊美的男子,只不過嘴角勾起的笑容,讓他看起來稍顯輕佻。
男子身著華貴的禮服,似乎是要參加某個隆重的宴會或典禮。
“噠!”
腳步聲忽然戛然而止,男子止住了步履如風的身形,在一名女子身后站定。
女子端坐在椅子上,背對著那男子。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女子婀娜的身形、纖細白皙的脖頸,以及那一如瀑般垂下的青絲,都足以令這世間許多男子神魂顛倒。
雖然肯定聽到了男子的腳步聲,但女子依舊一動不動、頭也不回。
“這樁婚事,我原本只將它當做一份契約,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男子伸出手勾起女子的一縷發絲。
“如果想體面地完成這樁婚事,那從這一刻起,請閉上的嘴。”
女子說話的語氣,比這房間的溫度還要冰冷。
“哦,理由呢?”
男子放下指尖那縷發絲。
“因為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令我反胃,令我作嘔,我怕我會在宴會吐一身。”
女子語氣冰冷而平靜。
男子對女子的話非但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嘴角勾起笑了笑。
他彎下腰,將頭湊到女子耳邊,貼著女子的臉看向兩人面前那面梳妝鏡,望向鏡子中那雙目微紅,模樣清麗絕倫的女子:
“那只能抱歉了,從現在開始,得習慣我的聲音,畢竟再過幾個時辰,我就是的夫君了,作為龍皇的妻子,我們以后的日子會很長,一百年、兩百年甚至一千年。”
說到這里,他又站直了身子,輕輕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但放心,若是忍不出吐了出來,沒人敢笑話,誰敢笑話我龍皇敖烈的妻子呢?”
“別忘了,只要我不愿,這婚書血契便不會解封。”
女子冷笑一聲。
“愿與不愿,只是一個念頭,這血契是不會分辨因何而愿,又因何
不愿的。”
男子爽朗自信地一笑。
聽到這里女子的身子忽然一顫,她轉頭看向男子:
“不是答應過我,放他出方丈州的嗎?”
男子聞言沒有回答,而盯著女子有些失態的那張臉,良久之后他才嘴角勾起道:“只要提起他便會失態,我有點吃醋了。”
“回答我!”
女子皺著眉,語氣中滿是憤怒。
“我的確放了他一馬,不過他有沒有離開方丈州,我就不知道了。”
男子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女子聞言,臉上的憤怒逐漸被不安取代。
看著女子臉上的神色,男子忽而又一臉狡黠道:
“但我猜,他應該是沒走的。”
女子聞言神色一片黯然,就算男子不說,她也能猜到,那個人肯定是不會將自己棄之不顧的,但此刻她卻沒辦法因此而開心起來。
“準備拿他來脅迫我?”
女子眸子冰冷地看向面前的男子。
“不然呢?”
男子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放心,在我婚禮結束之前,我是不會動他的,甚至只要開口,婚禮之后我還會再饒他一次。”
他很是大度地道。
“未免太過自大了些。”
女子冷哼一聲。
“自大?不,這是自信。”男子咧嘴一笑,而后繼續道:“大概對未來夫君的修為還不是很了解,拿那蕭澈做比方,我承認他很強,但他的強,也僅限于十州,而夫君我的強大,是超出十州之外的強大。說到底,這十州的修士,還是被頭頂這片天空蒙蔽了雙眼。”
“就算蕭澈不行,但有一個人肯定可以。”
女子依舊眸子冰冷地盯著面前的男子。
“誰?”
男子有些好奇。
“李云生。”女子冷冷一笑,隨后繼續道:“這次最大的失策,就是在昆侖沒找到李云生,只要他回到了昆侖,知道了這一切,肯定會尋到這里來的。”
“李云生?”
聽到李云生這個名字,男子原本舒展的眉頭忽然皺起,不過馬上又眉頭舒展道:“近來的確常常聽到這個名字,我也很想見識見識這秋水唯一傳人有何獨到之處,但很可惜啊……”
說到這里時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當看到女子眉頭緊皺時才一臉狡黠地繼續道:“但很可惜,我剛剛聽到手下來報,他為了救我那三妹,被關在了不測之淵中的斷海石下,斷海石聽說過吧?就是那塊把我叔祖睚眥困了幾千年的石頭。”
“這……這不可能。”
女子聞言瞳孔大張,一臉的難以置信,但她嘴上雖然這么說,心里卻是很清楚,男子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欺瞞她,這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便是他沒被關在不測之淵,對我的婚宴也沒有任何影響。”男子看著女子表情很是輕松,“便安安心心地,在這里等待今晚的婚宴吧。”
他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腦袋,而后轉過身去。
“噠噠”的腳步聲,隨即再次在這空曠的房間中響起,只剩下女子雙目無神地望著男子離開的背影。
最后她神色茫然地轉過身去,雙手捂著臉,趴在桌上,身體顫抖著,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剛剛離開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敖烈。
而女子則是被他抓過來的南宮月。
敖烈在離開南宮月的那明亮的房間之后,隨即又沿著臺階,走向了龍宮地底。
在經過好幾道暗門之后,他推開一間暗室的石門。
“晚宴準備好了嗎?我很餓!”
石門才一打開,一道沙啞的聲音,伴隨著一股腥臭味,迎面朝敖烈拍來。
敖烈皺著眉伸手在鼻前扇了扇,然后才道:
“別急,這可是我敖烈的婚宴,自然不能如此草率。”
而隨著光線照入石室,一道正端坐在骸骨尸山上的身影,出現在了敖烈的視線中。
那一頭如火焰般的紅發,以及滿身的血污,跟他身下這座骸骨堆積而成的尸山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