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云生問出這句話之后,牢房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敖烈那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以及鐵鏈不時搖晃起的“叮當”聲。
“咳咳咳……”
沉默的死寂最終被敖烈的咳嗽聲打破。
劇烈的咳嗽聲之后,又是一陣粗重而急促的呼吸聲。
等到呼吸聲漸漸平穩時,伴隨著一陣鐵鏈的“叮當”聲敖烈抬起了頭:
“放我下來。”
李云生聞言沒有猶豫,手指一抬,青龍“嗡”的一聲飛掠而出,一眨眼的功夫又“鏘”地一聲回到鞘中。隨后,這牢房中便響起一陣“嘩啦”聲,敖烈周身那沉重的鎖鏈,掉落一地。
晃晃悠悠地從那堆鐵鏈中走出,敖烈最終一屁股坐下,笑看著李云生:
“我知道的可不多。”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天外異客存在的?”
李云生也沒跟他廢話,直接問道。
“兩三百年前吧,我覺醒這時之力的時候。”
敖烈揉了揉眉,表情有些痛苦地道。
似乎回想這段記憶,對他來說非常費力。
李云生:“跟你那個惡夢有關系?”
“小妹都跟你說了?”敖烈深深地看了李云生一眼,隨后點了點頭:“沒錯。”
李云生:“你夢到了什么?”
敖烈嘴角勾起,十分詭異地笑了笑:“夢到了一些,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即將會發生的事。”
李云生:“跟十州有關?”
敖烈搖了搖頭,然后笑著看向李云生:“你應該進去過不測之淵那間大殿吧?”
李云生點了點頭。
敖烈:“那你應該已經知道,這世上有一件‘不可聞也不可說’之事。”
只聽這一句,李云生當即便明白了過來。
“咳咳咳……”
敖烈又是咳嗽了幾聲,而后繼續道:“既是惡夢自然不會是好事,我只能說,放棄吧,天外佛國之強大,天外異客之強大,不是你我能夠想象的,比起想著如何反抗,如何復仇,如何在這即將到來的末日之中生存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云生:“這便是你倒向天外異客的理由?”
“還不夠嗎?”敖烈笑問,“你們人類犯下的錯,何故要我龍族一同……”說到這里,敖烈“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李云生靜靜地看著敖烈,并沒有繼續發問,直到他的呼吸重新平復。
李云生淡淡道:“你終究只是做了一場惡夢。”
敖烈擦了擦嘴:“我比誰都更能分得清,什么是夢,什么是現實。”
李云生無意去辨明對錯是非,他換了個問題繼續問道:“大罪魔羅,天外異客,天外佛國,究竟有何關系。”
“魔羅不過是被佛國送入十州的天外異客之一,除非血氣完全恢復,其實力在天外異客之中只算末流,不過它們已經被佛國送入十州幾千年,數量在天外異客之中最為龐大。”說到這里,敖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只要這里的執念到達一定程度,游蕩于十州的魔羅幽魂便會侵入其中,只要十州陷入恐慌,惡鬼與魔羅的數量將會越來越多。”
其實這一點就算敖烈不說,李云生也已經猜到了一些。
李云生繼續問道:“除了魔羅之外,還有哪種天外異客?”
敖烈思索了一下最后才道:“除了七魔羅,三十六鬼之外,其余天外異客都無定數。在北冥廣袤的極寒之地,會生出一種奇異的金蓮,魔羅吞噬之后血氣倍增,而十州修士或妖物吞食之后,會得到佛緣,得到佛緣的修士,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天外異客。”
李云生心頭恍然:“你跟那大罪魔羅,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準備前往北冥?”
敖烈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云生:“為何要拖到現在才去。”
敖烈苦笑:“你以為,前往北冥的修士跟魔羅只有我們嗎?想吃金蓮可沒那般容易,不但有一批老不死的在那里守著,其他魔羅跟修士對那金蓮也是虎視眈眈,沒點實力去那里只是送死。”
聽到這里,李云生對于佛國對付十州的手段,差不多已經清楚了。
“這么說來,佛國其實還是沒辦法,派人親至十州。”
他想起了大殿之中那具被從佛國送來的枯骨金身。
“要不是天衍一族的反抗,三千年那次,差不多就成功了。”
敖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而后笑道。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李云生眼皮一跳看向敖烈。
“大罪魔羅的血氣之中,保存著這段記憶。”
敖烈很不以為然地道,似乎在他看來,這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云生:“天衍一族,最后不是從十州消失了嗎,他們怎么阻止的佛國?”
他記得之前玉虛子提起天衍族時,好像并沒有說到這件事。
敖烈搖頭:“大罪魔羅血氣不過恢復三重,關于那段記憶并不完整,所以具體怎么做的我并不清楚,不過阻止佛國的應該并非十州的天衍族,而是門外的天衍族。”
他笑著指了指頭頂。
在看到李云生露出驚訝的神色之后,他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你是聰明人,想必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情并非單純的十州與佛國的爭端,遠在我們所不知曉的天外,可能正發生著一場,我們所無法想象的爭端。渺小如吾等,居然能置身其中,何其有幸!”
說到這里時,他的眸子之中閃爍著一道充滿了希冀跟貪婪的神采,而后沖李云生伸出手道:“李云生,跟我聯手吧,只要你我聯手,定能在這即將到來的混沌之世存活,到那時,說不定能一睹那天外的風景!”
雖然兩人之間原本隔著一段距離,但隨著敖烈這么一伸手,他們直接的距離立時只剩下不到一丈。
而這一丈的范圍,恰好是敖烈時之力所能掌握的最大區域。
所以在抬起手的瞬間,敖烈的嘴角勾起,他要的根本就不是跟李云生聯手,而是靠近李云生,控制李云生。
在敖烈的手伸過來的瞬間,李云生只覺得周遭空氣隨之一滯,大腦思考的速度隨之變慢,就連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