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并沒有逃，不是覺得自己問心無愧，也不是覺得那些殺毒獵人都是些高風亮節的家伙。
原因很簡單，真要打起來，縱然對面有五千人，該逃的也應該是對方。
且不說三十個實力已經達到史詩境S級的毀滅騎士，也且不說三十九個已經掌握了靈魂力場的家伙，甚至都不必算上已經掌握劍魂之印的張揚，就憑一道中央地脈，那真是來多少人就死多少。
而對面那些殺毒獵人很明顯的知道這點，他們在距離城墻足足二十里之外停下列陣，然后才有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穿著極其拉風的盔甲，氣勢非凡的騎士轟隆隆的沖過來。
“我叫奧古斯都，綽號大帝，混沌基地第七戰區下屬第三羅馬軍團軍團長，今日來此，是帶著善意而來，還請對面的兄弟賞個薄面。”
這話說的又直接又豪氣，張揚瞇了瞇眼睛，不用他說話，板磚就奉上了評估結果。
“奧古斯都（大帝），史詩境S級，天空圣騎士，天穹人族（真血真魂之體），法則濃度2.5。”
“優劣評價：少見的出生于真界的生命，哪怕是在第五序列，依舊有進階天神的潛力，但也僅限在第五序列了，他永遠都沒有可能逆流而上，返回第四序列，最終會如日落黃昏般不可避免的墜入第六序列，永終死亡之淵。”
“很牛逼的人物啊！”
張揚收起了輕視之心，這家伙很強，有真血真魂的優勢，他一個人大概就能吊打十個毀滅騎士。
“我叫張角，不知閣下有何貴干，我覺得我不應該算是病毒吧。”
張揚說著話，腳步不疾不徐，卻在幾步間就來到對方面前百米處。
“張角？”
那個大帝奧古斯都似乎是笑了一下，就那么隨意的摘下巨大的頭盔，露出一張英俊年輕的面孔，“如果你是病毒，來的就不是我們了，而是那個野蠻人，西奧，我應該沒記錯你的名字吧，你在潘德世界掠奪了一些人口就逃了出來，那可是野蠻人的地盤。”
“當然，現在你已經證明了你自己，不會有哪個病毒，甚至是病毒代理人會一口氣干掉五個病毒皇子的，所以我們更傾向于你是一個棄暗投明的病毒代理人，混沌基地歡迎你，人類文明也歡迎你，請不要有什么顧忌，你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后一個棄暗投明的病毒代理人。”
聽到此話，張揚的表情變得很微妙，“所以你是在招攬我的？”
“當然，有何不可嗎？你殺了五個病毒皇子，也許你這個小城——嗯，陳塘關，陳塘關怎么在你這里？”
那個大帝忽然如臨大敵，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那表情有趣極了。
張揚就咧嘴一笑，“看來，你們殺毒獵人的情報也很滯后呢，我很好奇，如果我抹去了陳塘關的痕跡，是不是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座小城去了哪里？”
那個大帝深吸一口氣，看向張揚的眼神中忌憚無比，但又古怪，想說什么，卻又無法開口。
張揚就安靜的等著，直到半分鐘過后，大帝才試探著問道：“你究竟是誰？”
“你認為我應該是誰？”
“始祖病毒。”大帝脫口而出。
“那是個什么鳥東西？”張揚還第一次聽說。
“你不是？”
“是與不是又有什么關系，反正你也不信，盡管來戰好了。”張揚嘿然一笑，第五序列的殺毒獵人也不過如此。
“好，我信，那么你告訴我這座城怎么出現在這里的，我就暫時不把這件事匯報上去。”
大帝一臉嚴肅，但張揚只是嗤笑，“你自己自欺欺人可以，但不用糊弄我，不就是拖延時間嗎，隨意。”
“這座叫陳塘關的小城是四天前從天上飛過，然后被我給拉下來的，那上面有個很強大的綠皮大漢，很強，我覺得一拳就能把你給打死的那種，我殺了他之后，就把這座城當做了自己的戰利品，嗯，里面還有六千男女，但他們早就死了，連尸體都灰飛煙滅，這就是事實，愛信不信。”
聽張揚簡單的描述完畢，大帝的表情不斷變化，良久，他才下定決心，“能給我看看那個綠皮大漢的尸體嗎？”
“不能，因為他已經變成了一個三頭九臂的天魔，你要看看這天魔的尸體嗎？”
“天魔？那是什么？”這回輪到大帝懵逼了，而且不似作偽。
“連天魔都不知道，那你還混什么，回去吧，你我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上。”
“不可能，你所謂的天魔莫非是魔鬼，我可是有SS級的權限。”大帝怒道。
張揚一曬，話都懶得再說，轉身就回去了，如果殺毒獵人連天魔的記錄都沒有，那就說明他們真的是被利用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大帝權限太低，畢竟，天魔可是第四序列的。
那大帝在原地呆愣片刻，隨后就帶著他的軍團在五十公里外扎營，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直到第二天，他又一次返回，這一回他帶了張揚的三個熟人回來，一個是上次見過的盾戰士烏龜，一個是劍仙蕭無妄，最后一個，居然是好久不見的小表弟。
如果是前三者，張揚真是不會鳥他們的，但既然是小表弟都出現了，就真的足夠他緊張了，不是心虛，而是擔心命運殘魂在小表弟身邊如影隨形，這個才是最可怕的。
“板磚，給我重點評估一下這小子。”
張揚躲在城墻后低聲命令。
果然，板磚這次的評估足足用了十秒鐘，才有一個讓張揚都震驚不已的評估結果。
“慕少安（螃蟹），史詩境SS級，天穹人族（真血真魂之體），法則濃度18.9。”
“職業一：白骨刀客/幽冥刀客（能逆轉生死，隨時可以斷骨重生）。”
“職業二：不朽圣者/不朽騎士（掌握次級法則不朽真意）。”
“職業三：野蠻人/破法者（掌握命運法則或者被命運法則所掌握）。”
“職業四：機械之王/機械傀儡（自身已經與機械魂金深度融合，病入膏肓）。”
“優劣評估：這是一個倒霉蛋，也是一個真正的從戰場中走來的強者，他的命運已經被支配，被掌控，又被人設計，將機械魂金與身體相融合，換做任何一個人，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徹底淪為傀儡，但他硬是一步步走來，基礎無比厚實。”
“白骨刀客可以讓他逆轉生死，一次次死中求活；領悟不朽法則的真意讓他在很大程度上擁有不敗之地；還有一個居心叵測的表哥在不斷血祭他，每一次血祭，都能大幅沖開命運對他的束縛，直至形成最罕見的破法天賦；僅剩下來的隱患就是與他身體融合的機械魂金，若他無法在最終成為機械法則天神，他必成機械傀儡無疑。”
“我湊，真是多災多難的豬腳模板啊！”
張揚嘆了口氣，這得有多少老硬幣在設計這個小表弟，明的，暗的，簡直數不勝數，但終歸到底，一切的源頭還是因他自己而起。
不是他被天神長歌的手下抓住，最終血祭自己，導致這后續的一切，也許小表弟就只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殺毒獵人。
所以不管如何，他這個居心叵測的表哥還是得繼續做下去的。
只要他不斷血祭，那命運殘魂就別想得逞，至于機械魂金的控制，就以后再說，大不了將來他攢夠仙魔法則出手幫一次。
沒錯，仙魔法則就是克制機械魂金最好的方法。
“哈哈，幾位聯袂而來，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
心念電轉之間，張揚已經迎了出去，同時調動中央地脈之力，瞬間將大帝，烏龜，蕭無妄，還有小表弟四人給封鎖住。
“古魔語：禁錮！”
一口氣釋放了十二道禁錮術法，張揚這才松了口氣，命運殘魂很可怕的，所以他們接下來的談話會面必須要十萬分謹慎。
“張角，你什么意思？”
大帝怒道，烏龜和蕭無妄也一臉警惕，只有小表弟還無動于衷，因為在他看來，這樣的禁錮根本困不住他。
“小安子，他們三個可信嗎？”
張揚卻不管那大帝三人，只是直接對小表弟問道，如果有必要，他甚至會殺人滅口的。
聽到此話，那大帝三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小表弟也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睛，已經有一絲驚喜之意閃過。
“完全可信，他們都是與我同生共死的戰友兄弟，經得起任何考驗，但既然你要求，你們就先出去等我吧。”
小表弟的謹慎程度簡直出乎張揚的意料，而且也夠無恥的。
“湊！”
那個蕭無妄沖著小表弟豎了一下中指，然后他們三人就無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什么也別說，先等等。”
小表弟此刻的神情也極其嚴肅，直接取下他背后的一面白色大盾，單膝跪下，往地上一放，好像是在祈禱，下一刻一道寧靜白光震蕩而起，直接籠罩他們二人百米范圍。
而白光之中，一道道似乎英靈一樣的身影逐漸浮現。
“呼，這回好了，表哥，好久不見！”
不等張揚說話，慕少安上前就給他一個黑熊一樣的擁抱。
“我哥死了。”
“你是說小君子？”
“是的，老死的，他活了120歲，我想帶他進混沌基地，我想給他延壽，結果他好像比我看得還要開。”慕少安嘆了口氣。
張揚也嘆了口氣，這一眨眼，就是好幾百年過去了，遙想當年，慕少君，慕少安這對兄弟可是他的建村令繼承人呢。
現在卻是物是人非。
“表哥，你也變得不一樣了，是不是也死了好幾次，連身體都得靠奪舍來支撐，你在潘德世界搞事情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嗯，是發現了你的靈魂，但我那個時候不敢去見你，因為我的情況一言難盡，不過，你這是吃了超級威哥嗎，這才幾個月，你的實力就好像吹氣球一樣膨脹到這種程度，我甚至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所以那個大帝是你派來試探我的？”張揚沒有回答，反問道。
“嘿，怎么能說是試探，而且我可沒讓大帝來，只不過是偷偷的給他提供幾個線索，我原打算是讓他把你收容到他的羅馬軍團里，然后我找機會再來見你的，誰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唉，我現在都快精神分裂了，表面我得維持野蠻人的莽撞，中間還得假裝我什么都不知道。”慕少安齜牙咧嘴，毫無形象。
“所以你知道命運殘魂的事情了？”張揚好奇的問。
“知道了，命運傳承者嘛，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真好吃，偏偏從邏輯上沒有絲毫破綻，但我就是懷疑，所以這事我誰都沒有告訴，連辛西婭我都不相信，我懷疑，她也可能是一個命運棋子，另外，多謝你啊表哥，我那個經常不受控制的幸運5是你搞出來的吧？”慕少安笑得賊眉鼠眼。
張揚沉默，良久突然狠狠的打了這家伙一拳，“湊，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聰明，這會顯得我很愚蠢，你知道嗎，我一手的王炸，結果全被搞砸了，現在只能灰溜溜的跑到第五序列來避難。”
“哈哈哈！表哥你不用妄自菲薄嘛，不聰明點你現在連我的骨頭渣子都見不到的，嗯，等等，第五序列是什么意思？”慕少安笑得像一條洋洋得意的狗，至少在張揚眼中是這樣的。
“好吧，你聽著，這個世上有六大序列，諸天萬界，基本上囊括了一切，這里面的核心就是時間長河的主干，時間長河發源于第一序列，終結于第六序列，也就是說從生到死，沒有誰可以逃得脫。”
“其中，第一序列只允許普通人，至多是超凡以下實力的人生存，實力越強，就越會被第一序列排斥，哪怕是法則天神，古神，乃至不可描述的存在，都無法前往第一序列，所以這個地方通常都會被無視。”
“然后第二序列也差不多，最高只容納史詩境SS以下，比如你現在的實力去了第二序列就碰觸到天花板了，當然實際上你去不了，也只有那些古神，法則天神才可以把普通人偷渡到第一，第二序列，所以意義不大，不用考慮。”
“但到了第三序列，第四序列，那可就是時間長河主干里最精華的兩個階段了，一如同人生里的二十歲到五十歲的黃金階段，在這個階段里，才是競爭最兇殘，最激烈的地方，不客氣的說，天神遍地走，半神不如狗說的就是這地方，你表哥我曾經就是半神級的實力，但也不過在第四序列堅持了三十七年零五個月，最后還是死翹翹，只有一個小號逃了出來。”
“然后，表弟你現在所有的疑惑，所以的懷疑，其實都可以從第三，第四序列里找到，但這個就一言難盡了，有時間我再告訴你，我們單說第五序列。”
“時間長河流淌到第四序列終結，就進入了第五序列，如同人生進入了六十歲的衰老階段，你覺得病毒很可怕嗎，其實從第三，第四序列看來，不過是一群可憐蟲在和一群鬣狗在爭食，這就是你們殺毒獵人存在的真相。”
“當然了，螻蟻尚且要求生，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們這些殺毒獵人自有可取之處，螻蟻是螻蟻，螻蟻保衛自己的文明是天經地義，這一點沒毛病。”
“現在，我重點要和你說的就是命運殘魂與機械魂金，聽著表弟，因為我的關系，你身上籠罩著一個命運的幽靈，或者命運的鬼魂，這個我會幫你的，你只要自己小心即可，只要我不死，這命運殘魂永遠都拿你沒辦法。”
“但機械魂金卻是個大隱患，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融合的機械魂金，這玩意讓你變得很有機械親和性，你知道什么是機械親和性嗎？這玩意就是毒·品，暫時獲得的好處，遠遠抵不過你未來要付出的代價，也就靠著你的不朽法則才能抵消。”
聽到張揚說到這里，慕少安也點點頭，神情更是嚴肅無比，“我知道命運傳承者是有人在算計我，卻沒有想到算計我的還有其他人，表哥，關于機械魂金，是否就是機械魔方？”
“我不知道，我也不懂這些，我只知道在第四序列，機械喪尸都快變成蝗蟲了，連許多強大的天神都無可奈何，所以這件事你先不要急，不要表現出很排斥的樣子，原來怎樣就怎樣，但千萬別停止領悟不朽法則，這才是你的底牌，然后我來想辦法，我會在恰當的時候讓你突破成為機械法則天神，那樣一來的話，機械魂金對你的影響就不復存在了。”
“可是你切記，千萬千萬不能露出馬腳，我們哥倆，你在明，我在暗，等搞定你身上的麻煩，我就帶你去第四序列，那里才是我們兄弟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地方，假如你不怕死的話。”
張揚說的無比誠懇，因為他忽然發現，只要把小表弟忽悠到自己的戰船上，那么去了第四序列還真的大有可為。
“好，表哥，我會考慮的，希望你能理解，畢竟我首先還是一個殺毒獵人，我不能棄我們的文明于不顧，哪怕它再渺小，再微不足道。”慕少安卻并沒有立刻答應。
張揚只能嘆口氣，該說的，他都說了，剩下的看天意，畢竟未來太遙遠。
